英微微昂起下巴，仍旧一副“约架”的姿态。
她发出威胁：“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王雨辰终于张开口，“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东西。”
英松开王雨辰，后退一步，“那就没什么可说的，好聚好散，你确实照顾我很多，但——”
王雨辰没让她的“但是”说出口，坚定打断：“我可以继续照顾你。”
英笑了笑，但她晦暗不变的眼神让王雨辰明白她并不领情。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
“可——”
英反问：“你难道没有感觉到，青风木的人已经开始对付我，既然暂时无法靠近近仙台，我没有理由继续呆在这。”
王雨辰思索片刻，沉声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靠近近仙台，近仙台上的镇妖塔到底有什么你想得到的东西？”
“这个问题，你不需要知道。”
王雨辰没有继续逼问，他在英的面庞上打量着，再三犹豫，终于把困扰他许久的问题问出来：
“英，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英想也不想，“什么东西最不可能存在，我便是什么东西。”
这个答案模棱两可，但王雨辰却有些许顿悟的神色。
他的表情愈加阴沉，不想再对英的身世刨根问底。
“你现在就算要走，你打算到何处去。”王雨辰顿了顿，“二十藤城？”
英简直像听见了笑话，嘲笑道：“二十藤城？我岂不是在原地打转。”
“你决心要上哪。”
英笑得意味不明，王雨辰甚至能从她的笑容里闻见阴谋的味道。
王雨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到胸前，力道极大，他鲜少动了怒，眼中含着怒火，咬牙切齿道：
“你敢去找玄王？！”
英任由他拽着，不以为然道：“我答应为他做事，不找他，要找谁。”
“你敢！！”
王雨辰实在没想到，英竟真能动背叛整个人族的心思。
如果她真的这样做，王雨辰就不得不与她兵戈相见，那是王雨辰的底线，正邪两立，他怎能眼看着英自甘堕落？
“别激动，我就算走了，还是可以跟你传信聊天，不会让你太寂寞的。”
英言语轻巧，好像背叛人族，投靠玄王是件郊游似的轻松事。
王雨辰简直怒气上头。
为什么她就是分不清孰轻孰重？！
王雨辰压抑着情绪，他知道英不能硬逼，越逼越叛逆，思索了片刻，尽量镇定道：“不管如何，你难道放心丢下你的兄长张栩，丢下你的母亲，你不怕他们被万夫所指，置他们于不义之地？！”
英的笑容收敛，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冷哼一声，“你凭什么认为，这世上背叛人族就是大逆不道的罪行？我现在进人族的学院，为人族做事，是不是我要认为，我是在背叛整个异兽族？”
“异兽人族怎能混为一谈？！”
“在我眼里，异兽人族没有任何区别，弱者死，强者生，这才是自然法则。”
英扯了扯手腕，但王雨辰抓得很紧。
英并不想和王雨辰发动决斗，她看着王雨辰坚决到倔强的面孔，严肃的话题到此为止，笑问道：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对你来说没有意义的事。”
王雨辰不假思索地反驳：“对我来说有意义。”
“为什么？是因为我的力量？”
王雨辰眼神更加阴沉，纠正：“英，不是所有人都只看到你的力量。”
“那你看到什么。”
王雨辰没法回答，喜欢一个人并不只是喜欢某一点，那感情复杂又纠结，当事人都理不清楚，又如何三言两语就能形容出来？
英缓缓地说出一句听上去张狂到可笑的话：“我向来爱与天下为敌，你总有一天，会像所有人一样恨我，欲将我杀之而后快，这才是正确发展。”
王雨辰冷声道：“我不会让你和天下为敌。”
英笑一声，摇头道：“太晚了，你早一点出现，或许我还有救，现在我只盼着看天下痛苦，以此取乐，无药可救。”
她将手从王雨辰手中狠狠扯出来，“更何况，我也不需要被人拯救。”
王雨辰的目光仿佛能将英从头到脚穿透，他动了动嘴，无力感又升腾而上，最终几乎是恳求地缓缓道：“你说过，会给我应得的报酬，现在我已决定了，我想要的报酬就是让你呆在我身边。”
英有些小小的惊讶，问道：“怎么，你也想要我为你做事？”
王雨辰摇摇头，“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只要呆在我身边。”
“这就是你要的报酬？”
王雨辰看着她，真诚地点头。
“有人要钱财，有人要地位，但更多人喜欢向我央求力量，你这个要求，我可闻所未闻。”英抱起臂，在王雨辰面上来回打量，觉得他简直和自己一样怪胎，
“你确定？不要点实际的好处？我呆在你身边，可不能给你赚任何实际的，肉眼可见的好处。”
“英，不是每个人都只一心为了‘好处’。”
英挺起胸膛，相当大言不惭：“我就是一心只为了好处。”
王雨辰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试探性碰了碰英的头发，力道放到最轻，就像碰触一个随时可能伤人的野猫。
不，与其说是伤人的野猫，不如说是吃人的野兽。
英没有反抗，让王雨辰松了口气。
他又壮起胆再地顺了顺英的黑发，曾经那短到像个假小子似的头发已经长过肩，柔化她的攻击性。
简直给王雨辰一种“无害”的错觉。
王雨辰收回手，英的头发同她这个整天企图毁天灭地的魔王截然不同，柔软到不可思议，让他有些爱不释手了。
但魔王的头发可不是随便想撸就撸的。
王雨辰轻声恳求道：“你愿意答应我吗，留在我的身边。”
英看着他，像故意折磨人似的不说话。
王雨辰再恳求道：“你答应过，我的报酬？”
英歪歪脑袋，“仅仅是呆在你身边？”
“仅仅是呆在我身边。”
英简直想不懂这个莫名其妙的“报酬”，她只好点头，“我向来会实现诺言，既然你这样说。”
王雨辰忍不住发出他此生最欢欣、最真心的微笑。
“要呆多久？”英抱臂笑起来，“被我跟着，你难道不会嫌烦么？张栩连看见我都嫌犯。”
王雨辰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