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有多大几率被转化成半人半兽。”
“三分之一吧。”刀疤男顿了顿，“有时甚至没一个存活下来，玄王就凭借这种手段，没少让人族大国全军覆没。”
英思索着，调侃道：“那些新型物种，既有一半是人，又有一半是异兽，它们到底该算哪一边？”
刀疤男不假思索回答：“异兽。”
“为什么。”
“因为只有异兽才会接受这种‘怪物’。”
英啧啧出声：“人族真是相当排外啊。”
狼群停下前进脚步。
因为在草原对面，直通王宫的大路上，有数百人，不，数百只异兽在静静等候和亲队伍。
为首的，正是夜国之王——黑夜。
他身着黑衣，阴云在周身滚动，即使未变回翼龙原形，单单保持八尺高的人族模样，就要比身后漆黑的庞大宫殿更加伟岸。
王室的臣民簇拥在黑夜身后十步远，仿佛需要让出空间容纳黑夜山一般巍峨的气势。
其实按照人族的审美来评判，黑夜算得上美男子。
但英可不是会被异性相吸的动物，反而看向同黑夜并排而立的女子。
那女人为了同黑夜相称，也着一袭黑袍，但腰间绣了些赤红的花，将她婀娜别致的腰线勾勒得极好，在此间，除了英，只有她是真正不惧怕黑夜力量的人。
人，确实是人，那女子是千真万确、如假包换的人族。
英不急着与黑夜会面，放任她的狼在夜国之王面前为非作歹，缓缓骑狼前行，问道：“那女人是谁。”
“黑夜的王后。”
“她既是人族，为何会成为一条翼龙的王后？”英明显冒出极大的兴趣。
刀疤男吐出烟雾，缓缓道：“这就是个同样又臭又长的故事。”
“讲来听听。”
刀疤男眯起眼，“你确定？你想听这卿卿我我，叽叽歪歪的爱情故事？”
英指向黑夜和王后，嘲笑道：“瞧瞧他们的表情，简直比张栩见到我还要难看，如果是爱情故事，那也一定是悲剧。”英笑眯眯道：“我喜欢听悲剧。”
刀疤男早已对英的恶趣味见怪不怪，于是在黑夜屈尊等待一队背叛他的狼群，和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首领的时候，他们竟然就这样大言不惭地讲起人家一国之王的风流韵事。
“你知道黑夜作为翼龙为什么肯与人族交好吗。”刀疤男想起黑夜现下给秋霜国带来的威胁，适时地改口，“我是说曾经。”
“不知道。”
刀疤男清清嗓子，因为与黑夜的距离逐渐拉近，他将声音放得很轻：“黑夜曾经与一个人族修学者敌对数年，经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决斗，日久天长，竟与那修学者互生情愫。”
英惊讶问道：“那修学者是女人？”
刀疤男看着她，“你说呢。”
英坏笑道：“是男人我也没意见。”
刀疤男扁了扁嘴，他知道他是跟不上英那跳脱的脑袋，加重语气：“是——女——人。”
英却发出失望的嘘声，兴趣寥寥，“所以世上所有人都阻碍他们，他们偏偏爱得死去活来，你分不开我，我分不开你，排除万难，翼龙成了新国的王，女人成了他的王后，对不对？”
未等刀疤男回答，英摇摇头，连瞥向黑夜的眼神也带了几分轻视，“太无聊了。太无聊了。这种故事，我看过几百个。”
但刀疤男驳回英自以为是的猜想：“不，不，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哦？”兴趣回到英的脸上。
刀疤男看着王后，“后来黑夜为了有资金和势力组建王室、运转国家，娶了人族中饱受诟病的魔道公主为妻，也就是你眼前见到的这个女人。”
“那和翼龙的原配女人呢。”
“成了他的王妃。”
“然后？”
“然后黑夜为了得到更多资金和势力，娶了更多的王妃。”
“哦！”英发出假模假样的同情的呼声，“真是可怜，岂不是让人家心都碎了？”
刀疤男沉默片刻，谴责：“你假装同情的时候，能不能试着收敛一下你幸灾乐祸的笑？”
英的笑容加大，“这个故事很好，我很喜欢。”
刀疤男摇摇头，“还没有结束，不出三年，所有的王妃都殒命，有的传言病死，有的意外身亡，不过——”刀疤男停顿着，吊足英的胃口，“——所有人都推测是王后下的毒手。”
英简直一副得到额外惊喜的表情，“不错不错，很好很好，我更加喜欢了。”
刀疤男冷哼一声：“你是喜欢这个惨无人道的结局，还是喜欢那个惨无人道的王后？”
英眨眨眼，“为什么要选择？我都喜欢，喜欢极了。”她还没人性地补充，“每个爱情故事都该这么讲。”
刀疤男说不出话。
他们已将走过草原，在面见黑夜与王后之前，刀疤男忍不住沉声问道：
“如果王后打算对秋公主动手，你应当不会阻止她罢。”
“这种事。”英远远在王后的脸上打量，“要看心情来的。”
-
黑夜微微抬高下颌，在英不怀好意地打量他的同时，也意味不明地向英回以探究的目光。
不得不说，玄王竟能选一条不起眼的母翼龙做跟班，介于玄王一向高调、唯恐天下不乱的作风，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黑夜并不想对一条玄力寥寥，年龄尚小的翼龙展现什么好客之道，能让他亲自站在王宫外等待，已算给了她极大的面子。
更何况，英命令背叛他的狼群给他的城市制造混乱，若非看在母翼龙为玄王做事的份上，黑夜一定早让她身首异处。
“令牌。”黑夜命令道。
除非亲眼确认，黑夜暂且不能相信秋王的一面之词。
英摸了许久，终于摸出那块被烟丝缠绕的黑色令牌，黑夜二话不说，立即将令牌卷入自己手中，反复观摩。
果然是玄王下发的令牌。
黑夜在被玄王胁迫之前，对玄王向来避之不及，自然并不能知道眼前这条“翼龙”实则是冒名顶替的。
黑夜一把攥紧令牌，不知思索了些什么，带着危险气息盯着英的双眼，慢吞吞将令牌交还给她。
他冷冰冰问道：“公主在轿中吗。”
刀疤男下意识挡在大轿之前。
英只是揣起令牌，不耐烦道：“在在。”
黑夜根本不理会对自己表现敌意的刀疤男，他甚至也不打算确认轿中到底有没有公主，“同我们回王宫吧。”
转身便走。
王后的紫色眼瞳在英和大轿之间来回打量，最后收回目光，紧跟在黑夜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