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小报消息”，冯棠棠也清醒过来了。
如今还没有微博这样的个人媒体。
娱乐新闻还是靠正规军通稿，与狗仔在网络社区爆料，两个主要渠道发布。一般的经纪公司，与正规的门户网站，总是常年保持良好关系。
但是网络社区却不吃这一套，对它们来说，不存在什么媒体关系，反而喜欢所谓“网友爆料”——毕竟流量，是能实实在在换成钱的。
反而比微博这样的阵地，更容易控制舆论导向，各个击破就好。
江飒一面在等着左言电影宣传的负责人，一面在几个窗口之间飞快的操作。不一会儿，几个小的就消灭了，只留下几个大的作为焦点舞台。
谈□□补偿，谈发布反转贴后的水军价格。
对方似乎对那几篇小阵地也不看中，只盯着几个大论坛。
正和江飒的意。
冯棠棠反复看了两遍爆料视频。
那仓库里拍下的镜头，虽然模糊不清，倒还挺唯美的。两人吻得投入，双方的手势也不情/色，都规规矩矩的，看着一片温情脉脉。
她回忆了一下，当时是因为自己被戏逼得急，哭得停不下来，左言在安慰她。
难怪拍出的效果如此温柔，又情意绵绵。可惜作为一个仓库的监控器，一般只是为了拍偷东西的贼的，没有色彩，分辨率也低，只能隐约看到人的轮廓。
即使如此，这个角度也着实不错，正对着他们用的那张桌子，这个角度倒是无心插柳。
“冯棠棠，你还在发什么呆？”江飒看着时间，“给左言打电话了没有？”
“哦哦，这就打！”作为一个导演，她确实有点职业病，在经纪人江飒的催促下，她拨通的左言的电话。
电话那端的左言迷迷糊糊的，声音慵懒又磁性：“怎么了？”
“左言，我们被拍到了。”冯棠棠简介的说，“有人像趁着电影宣传期，爆我黑料。”
“嗯？”电话那边是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拍到了什么内容？发布在哪里？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去找你……”
“不不，我和飒姐在一起，我没事，飒姐让你先不要过来，我家附近可能有盯梢的。”冯棠棠看了一眼江飒，赶紧把她的指挥思想传达过去，“是我们在厦门拍戏，有一场戏在咖啡厅，停机后我哭的停不下来，你把我抱紧仓库里。你还记得吗？”
左言一面起身，一面飞快的换衣服，听到冯棠棠让他先按兵不动，又坐了回去：“咖啡厅？我想起来了，你入戏太深，我抱着你，安抚你的情绪。”
“对对，你是长~长~~的亲了我一下，就是那个时候了。我刚看了下狗仔放出来的视频，亲了有四十多秒呢！”冯棠棠的语气有些雀跃，被江飒一记眼刀瞪过来，立刻又蔫了回去。
“才四十多秒吗？”左言回忆了一下，“不给力啊，拍摄角度怎么样？”
“俯拍，就一个机位，但是还蛮正的。”冯棠棠答道，“看上去没剪辑过。他们还嫌不够长呢，怎么可能会剪。”
“后面准是把我们出仓库的那段，给掐了？”左言问。
“对，戛然而止，留下对结局的无限遐想。”
江飒正在和几个社区网站的负责人沟通，被这两个不着调的正主几乎气死。
“你们两个职业病，有完没完了！现在是舆论危机！危机！你这傻丫头已经快变淫/娃/荡/妇了，你还在这叽歪什么剪辑！”江飒一把夺过电话，“喂，我是江飒，是棠棠的经纪人。”
左言立刻正襟危坐：“飒姐你好！需要我配合做什么？”
“电影的宣传，你做主，还是你们宣传负责人做主？”江飒不想和他浪费时间，单刀直入的问。
“方向我做主，具体方案由专业的人来做。”左言说。
“好，她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我们刚刚简单沟通过，她的意见是第一不能拖累你们整组的荣誉，第二不能耽误电影拍片的时间。你有什么补充？”
“不能伤害冯棠棠。”左言立刻道。
“当然，这是我的底线。不过这是另一件事，关于电影，你还有什么补充？”
左言沉吟了两秒：“没有，我司负责人的思路很清晰，由她和飒姐对接就好。”
“好。那第二点，我们谈关于冯棠棠。”江飒问，“现在矛头指向她，你的电影只是被殃及罢了。但这件事，毕竟你有责任，况且你的电影……”
左言打断她：“飒姐，不用和我讲利害关系，就算耽误电影宣传，我也要保护好棠棠。”
江飒点头：“很好，那你愿不愿意公布恋情？”
“当然。”左言答，“我们是恋人，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身边也有人知道。”
江飒看了看旁边焦急的冯棠棠，把电话开成免提，继续问：“你们愿意把恋情公布到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冯棠棠和左言都不太明白。
“细节。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谁是介绍人，谁追求的谁，圈内好友谁知道，恋爱谈到哪种地步，有没有送过贵重礼物，有没有见过双方父母，有没有结婚的意图，有没有怀过或者怀上过孩子……”江飒事无巨细的列举着，听得左言和冯棠棠目瞪口呆。
“飒，飒姐，我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不用和全国人民打报告吧？”冯棠棠有点虚脱，“我，我有隐私的啊。”
“很不幸，你是艺人，你没有隐私。你的隐私，只是你的软肋，或者是你的武器。”
江飒冷冷的继续道，“即使是在非娱乐领域，社会名人也要通过让渡一部分的隐私，去换取公众的注意与信任。只是更高杆的人，会让渡更有利的内容罢了。而在娱乐领域，因为艺人的社会话语权并不好……”
左言接过话：“所以是社会名流中，最被动的一种。飒姐，不用再回答这个笨丫头的问题了。只要为棠棠好，恋爱的细节我同意公布，你看你需要哪些有用的内容，我们来提供。”
冯棠棠有些吃惊：“左言？”
江飒拍手道：“爽快。那我们现在开始。”
“等下！”冯棠棠感到哪里不对，“现在说的是我的事吧？”
江飒点头道：“对啊。你们俩在家，谁做主？”
冯棠棠不服：“当然我做主！”
“哦。”飒姐继续问，“那你对刚才的决定，有什么疑问？”
冯棠棠迟疑了一阵：“没……”
江飒白了她一眼：“看来还是左言做主，行了你坐那歇着吧，我和主事儿的人说。”
冯棠棠无语凝噎，听着江飒在电话里安排左言的一系列行动。
※
按照江飒的指示，凌晨五点半，左言特意打扮了一番，从家中步行来到冯棠棠的楼下。
门口果然有小报记者盯梢，约是四点到的。
左言在楼下打了个电话，冯棠棠也特意整理了一新，下楼接他。
两个人穿了看似随意的运动装，却是淡蓝色的情侣运动装。
时值春末，正是一年中天气最好的时候。晨曦方至，左言一身干净利落的，等在冯棠棠家的楼下，轻甩短发，简直是拍摄运动广告画报的架势。
冯棠棠则扎着高高的单马尾，手腕上点缀了个白色运动护腕，和左言崭新的运动鞋呼应。
光照，完美。配色，完美。
演员，俊男美女，完美至极。
按照江飒的剧本，冯棠棠甜蜜的扑到左言怀里，亲昵的和他说了两句话。
不用想，身后的相机正在狂拍。左言暗暗希望，他们的构图能配得上这份完美。
左言带着冯棠棠做了简单的热身拉伸运动，接着，两个人就在冯棠棠的小区里晨跑起来。
偷拍的狗仔们有点懵，但人家晨跑的速度着实不慢，他们扛着相机还真不好跟。
幸好冯棠棠租住的小区，并不大。没一会儿他俩就转回来了。
到了“拍摄点”，左言职业病发作，问冯棠棠：“要不要加戏？”
“怎么加？”
“你随便说点什么。”
冯棠棠嘟嘟嘴，低声问：“你刚出院没多久，怎么跑那么快啊？”
“嗯，你跟着有点吃力？”左言低声问，“这个配速吧，其实比我复健的时候还慢点，看来是你没睡醒。”
冯棠棠气的捶了他一拳，左言更快的跑开。
一对儿养眼睛的小情侣，当场玩起了“你来追我呀~”的游戏，在草丛里从两点多守到五点多的狗仔们，阴着脸不说话。
要不是做这一行，这个时间点，不是应该老婆孩子热炕头吗？为什么要受这个罪？
唉，想什么呢，天天大半夜蹲艺人私生活，哪里来的老婆。
※
约四十分钟之后，小区门口的早点铺子开了，左言领着冯棠棠买了香喷喷的早饭，一起做电梯上了楼。
一个狗仔大哥还给早饭拍了个特写：豆浆、油饼、茶叶蛋，很家常。
拍完之后，看看相机里的预览图，饿了一晚上的狗仔们，彻底崩溃了。
左言和冯棠棠上了楼，江飒和凌晨四点赶来的电影宣传负责人小蔺，正在煮泡面。
“怎么样？”左言问。
“不急。”江飒说，“我看他们有一个拿着相机回去了，还有两个在等。咱们先吃饭。窗帘开半个，我们在视觉死角里吃饭。”
是了，这个年代还没有移动网络，狗仔跑回去送稿还有一段时间。
冯棠棠放下豆浆，问左言公司的小蔺：“妹子，我想吃泡面，能用豆浆和你换吗？”
江飒是在狗仔之前来的，她上楼后，很有经验的没有让冯棠棠开灯，连电脑微弱的光都是背着窗户的。
小蔺则是在狗仔之后到的。她到的时候，江飒已经辗转搞定了冯棠棠的邻居。小蔺前脚上楼来，后脚楼下就亮了灯。
所以虽然这栋楼进了人，狗仔却无法确认是进的冯棠棠家。
况且是两个女人，他们也无甚在意。
在他们眼中，左言才是爆料后，第一个“正式”来到冯棠棠住处的人呢。
左言斜了冯棠棠一眼：“出息，惦记着人家的方便面！”
小蔺从善如流：“没事儿，我想喝豆浆，泡面你吃吧。”
四个人吃了顿早饭，江飒刷新了几大论坛，轻哼：“上钩了。”
【更新！实拍二人共同晨跑！】
文章中还言之凿凿的说，拍到了左言进了冯棠棠家。
“掐着电影宣传期发料，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大本事。”江飒冷笑，“不堪一击。”
小蔺跟着刷了一下网页：“都不用我们雇水军，围观群众已经在跟帖了：这俩人明显是情侣吧！还挺般配的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