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和她的爸爸在，你休想再伤她一根头发！”
何依的这句话掷地有声，令楚天翼一阵颤栗。纵然怒不可遏，但终归还是理亏词穷，无话反驳。
良久，楚天翼冷笑道：“你得意什么！你们母女俩被他抛弃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我养着婉婉，她早就饿死了！”
依冷笑一声，不屑之极。“天底下怎么会有你种厚颜无耻之人呢！简直刷新底线！如果不是你侵夺霸占了我们何家的公司和祖宅，如果不是你气死了我爸爸把我送进监狱，婉婉哪里轮得到你来养？你养她用的钱，住的房子，开的公司，哪样不是我们何家的！你居然还有脸大言不惭说什么如果不是你养着她，她早就饿死了！哈哈，人至贱无敌！”
婉婉难过得都要哭了。“妈妈，非要一直这样跟爸爸吵下去么！”
何依咬了咬唇，硬起心肠。尽管她实在不愿婉婉受到任何的伤害也不忍看到她痛苦，可是楚天翼就像是一枚毒瘤，任由他继续附着在婉婉的身上，就会继续溃烂流脓遗祸无穷，只有忍痛一刀割下，才能可能彻底痊愈。
“婉婉，”何依再次蹲下身来，温柔而心疼地看着孩子，极有耐心地温声宣布道：“楚天翼并非你的亲生父亲，他只是养大了你，但你跟他之间并无任何血缘关系！你的亲生爸爸是易叔叔！你该喊易叔叔爸爸，喊楚天翼叫叔叔，知道么？”
乍听到这样的话，对婉婉的冲击力可想而知。她几乎傻掉了，怔怔地看着何依，似乎不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
“何依，你这个贱人！”楚天翼几乎要气疯，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掐死她，却被易良择打倒在地。
易良择原打算废掉楚天翼，但当着婉婉的面又怕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从此父女隔阂。因此，他咬牙收起了手枪，飞起健腿将楚天翼踹倒在地，警告道：“嘴巴放干净点！”
“呜呜……不要打爸爸！”婉婉大声哭起来，同时向易良择严肃抗议：“你不要打我爸爸！不要打他……”
“婉婉，跟你说过了，他才是你的亲爸爸，楚天翼不是！”何依心疼地将婉婉搂进怀里，哽咽着提醒道：“你想想，这些年他是如何对你的。再想想同是他的儿女，他又是怎样对待可可的！如此明显的厚此薄彼，并不止因为他憎恶妈妈的缘故，更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再想想易叔叔，他是如何对你的，两人谁更疼爱你谁才是你的亲爸爸，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这些话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太过深奥和难以理解了，就算婉婉是个十分早熟懂事的孩子仍然无济于事。她只是哭着，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易良择不愿让婉婉伤心，打倒了楚天翼之后并未再继续揍他，而是将他摁在地上，怒声斥道：“你有什么资格这般憎恨何依！她从来都不欠你什么！一直是你欠她的！”
楚天翼动弹不得，但嘴巴却不肯服输。“她不欠我什么，但何翰林欠我们楚家的哪怕用他的性命也还不清！”
何翰林没有还清的，当然要让他的女儿和外孙女继续还！
何依再也忍不住：“我爸爸究竟欠了你们楚家什么！他为人正直，从没坑害过谁……”
“是他举报我爸爸，害得我爸爸被双规！”楚天翼神情狰狞，嘶声吼道：“如果不是他，我爸爸现在还是市长！”
原来如此！何依总算明白了，长久以来楚天翼对她的仇恨为何那么深！但是，她对这件事情并不清楚，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父亲举报的楚市长。
“就为这个，你便处心积虑地算计我！”何依明白了，但更加无语。“谁告诉你是我爸爸举报的楚市长？就算是，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说明他原本就有问题！”
“放你的屁！”楚天翼大怒，骂道：“我爸爸清政廉明两袖清风，从来不会……呃……”
易良择脚下用力，楚天翼的颈椎咯吱响，未骂完的话便哽在了喉咙里。
“警告过你，嘴巴放干净些！”易良择再次提醒。
“不要打爸爸！不要打爸爸！”婉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使劲地摇着何依的手臂，哀求道；“你让易叔叔放开爸爸！”
何依冷静地告诉她；“为什么不肯相信妈妈呢！易叔叔才是你的亲爸爸！楚天翼他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他还害死了你的外公啊！婉婉，他是我们何家最大的仇人，你认贼作父也有我的责任，但现在我都告诉你真相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相信妈妈！”
她太难过了。但仍然在心里劝着自己，孩子这个样子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能怪孩子！
“不……他是我爸爸……他是……”婉婉快要崩溃了。从小到大，被她认定为独一无二的爸爸，认定是她唯一亲人的爸爸，竟然不是亲生的！这无疑证实了婉婉的心结——为什么她跟可可不一样！
可可是受尽全家人宠爱的小皇帝，而她则是多余的存在，谁嫌她碍事谁就可以踹一脚。只有爸爸一个人给予她温暖和照顾，但他总是冷冰冰的除了她弹钢琴的时候，几乎从不对她笑。
难道这一切真如妈妈所说，她并不是爸爸的亲生骨肉！
婉婉摇着头，拒绝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可是这次何依不让她逃避，必须让她面对现实。
“婉婉，任由你待在仇人的身边这么多年，受尽苦楚和冷遇，妈妈和你的爸爸都十分愧疚。知道你要接受这个现实还需要一段时间，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告诉你的。可是看着你继续认贼作父，妈妈和爸爸真得好痛心！不能再让你沉睡下去，你必须醒过来啊！”何依紧紧抱着婉婉的小肩膀，激动地说：“你是个好孩子！你帮妈妈拿到了扳倒仇人的有利证据，如果能夺回何氏公司，婉婉你功不可没！你外公在天有灵，也会欣慰他的外孙女很勇敢很懂事，他的一切将来交给你都无憾了！”
婉婉小小的身体猛的一震，整个人都傻掉了。她拿回的那只小小内存卡原来竟然那么重要！她利用了爸爸……唔，利用了仇人的信任，帮妈妈和外公报了仇……那不是她的爸爸……易叔叔才是她的爸爸……
“呜呜……”婉婉哪里禁得起如此打击，放声大哭起来。
何依慌了，怎么哄她都不管用。
易良择心烦气躁，再次狠狠一踩楚天翼的脖子，对方直翻白眼差点儿断气了。“楚天翼，你都给婉婉灌了些什么迷魂汤！你现在亲口告诉她，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让她对你彻底死心！”
楚天翼缓过一口气来，放声大笑：“你死了这条心吧！婉婉是我的女儿，我才是她的爸爸！这辈子，她都属于我……呃！”
易良择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楚天翼的心口，将他踢得飞了出去。
哪怕被揍得死去活来，楚天翼仍然坚定不松口。
而婉婉看着楚天翼被打，吓得尖叫起来。“不要打爸爸！不要打爸爸！”
何依见场合混乱到不可收拾，更怕吓到婉婉，只能提醒易良择：“尽量别动粗！不要吓到孩子！”
易良择回过头，见何依在冲他打眼色，知道是为了婉婉。他深深知道，今天这个结若不解开，那将是留在婉婉心里永远的心结和阴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他下定了某种决定。“楚天翼，你这么痛恨何依，痛恨她的父亲何翰林，不过是因为怀疑何翰林举报了你的父亲楚市长，害他被双规丢了官间接也丢了性命！在你眼里，何翰林是你的仇人，在何依的眼里你是她的仇人！你们俩斗来斗去，婉婉成了牺牲品！她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就因为她是何家的后人么！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根本就冤枉了何家！”
“放屁！”楚天翼剧烈地喘息着，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渍，冷笑道：“当年的事情我查了好久，就是何翰林举报的，我不会冤枉他！”
没有再继续跟楚天翼争辩，易良择给小迟打了个电话，让他取了车里的一个文件夹过来。
过了一会儿，小迟拿着一只加了封漆的文件夹走过来了，交给易良择。
易良择没有接那只文件夹，只对倒在地上的楚天翼呶了呶嘴，吩咐道：“把这个交给他！”
楚天翼挣扎着站起身，疑惑地看着小迟送过来的东西，没有接。“这是什么？”
“打来看看！”易良择冷笑，语气充满了讥讽；“看了之后，保管你能解开多年的心结！”
尽管反复劝说自己不去看这个东西，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般，他发现自己的手臂伸出去接过了那只文件夹，然后再慢慢地撕开了封漆。
整个过程，他的身体好像换了一个灵魂支配，完全不再受他的控制。
里面是一撂文件还有照片以及影印件，他逐一翻阅，脸色不由慢慢变得更加难看。
何依心里一动，想到了什么，就抬眸看向易良择。
恰好这时易良择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都读懂了对方的心声。
这肯定是楚市长被双规的证据和资料！
看完了整本资料，还有影印的票据和存根，楚天翼好像失去了支撑一般，整个人踉跄后退，差点儿再次跌倒。
那叠文件洒落，雪片一般铺在地上，好像楚天翼破裂的偶像。
一直以来，父亲都是楚天翼的偶像。他敬他爱他，在他心里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坚信父亲是被冤枉的，被嫉妒的同僚和万恶奸商联手合谋算计，才死得不明不白（收押期间心脏病发作去世）。
却万万都想不到，道貌岸然的父亲竟然真得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贪官。他贪婪、好色、弄权、转移资产、养情妇、私生子……所有龌龊的事情都干了一遍。
楚天翼一直坚信父亲是个清官，就因为楚市长两袖清风，家徒四壁。在他死后，交到楚天翼手里的遗产不超过十万块。一直以来，楚市长对待唯一的儿子都极为严苛，甚至还需要他勤工俭学。
这样的父亲怎么可能是贪官！一定是他的正直妨碍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才被诬陷，死得不明不白！
楚天翼发誓要为父报仇！等他查清了举报父亲的竟然是何翰林，又是震惊又是愤怒，纠结之后终于痛下决心为父报仇！
可是，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楚市长在职期间收取巨额贿赂，贪污公款，包养情妇，生下了私生子之后又向国外转移巨额资产。他聚敛的所有的不义之财都给了那个情妇和情妇养的私生子，而需要靠勤工俭学维持学业支出费用的楚天翼则是楚市长清正廉明的证明，让大家看到他对待唯一的亲生儿子都如此严苛，自然不会是贪官。
假的！都是假的！楚天翼仅是楚市长用来粉饰伪装的工具而已，就因为市长公子都过得如此清贪，大家都不会怀疑楚市长是贪官。
但是，真得终究假不了，假的终究真不了！一笔笔巨额公款被挪用，再一笔笔地转向国外，这些逃不脱银行系统的监测更逃不脱警方的眼睛。楚市长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不得而知，唯一可以证明的就是他并没有被冤枉！
“我不确定何翰林是否举报了你父亲，但我可以确定一点儿，你父亲死得一点儿不冤枉！他的确是个大贪官！”易良择冷睨着楚天翼，看着对方那张冰冷的脸终于逐渐崩溃，露出震惊和绝望，他就知道这份证据给对方的打击多么严重。“你没有理由再继续恨何家的人！何依她没有欠你什么，婉婉更不欠你什么！相反，是你亏欠她们母女俩，欺骗她们压榨她们，用卑鄙的手段谋夺了原本属于她们的公司和财产！你那个贪官父亲把所有贪来的钱都转给了他在国外的情妇和私生子！你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今天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谋夺何家的，你根本就是跟你父亲一样卑鄙无耻为谋财不择手段的小人！穷鬼出身不可耻，可耻的是你心穷，能把最恶心龌龊的事情做得理直气壮！你凭什么认定何翰林是你的仇人？不过是你为谋夺何家财产找的理由和借口罢了！”
何依紧紧地抱着婉婉，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根本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难怪楚天翼对她有着不死不休的狠劲，原来他也是报仇来的！
楚天翼终于慢慢地抬起眼，慢慢地看向何依母女俩。突然，他身体猛的一震，眼睛里慢慢地涌起泪光。
何依将婉婉抱得更紧，冷声道：“你对我们何家做下的一切罪恶罄竹难书，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但你是不是该跟婉婉说点儿什么！她一直把你当成世上唯一的亲人，一直认为你才是她的爸爸！你该对她说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还配让她喊你爸爸！”
楚天翼慢慢抬起双臂，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慢慢地捂住自己的脸。他好像变成了石化的雕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可是，他的脊背却好像被谁用鞭子狠狠地抽打，剧烈地颤栗着。
“你说话啊！”何依清眸隐隐盈泪。她知道楚天翼相信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也明白他错怪了她也伤害了她。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她不需要他的内疚和歉意，她只需要他断了婉婉的全部念想，不再惦记着他这个毁掉何家的仇人！“告诉婉婉真相！告诉她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别再让她喊你爸爸，你根本就不配！”
终于，楚天翼慢慢地拿开了双手，慢慢地抬眸，但他的目光有些躲闪，几乎没有勇气跟何依愤怒的目光直视。他小心地避开她，看向她怀里的婉婉。那个小小的女孩儿也许是吓呆了，睁着乌亮的大眼睛，傻怔怔地看着他。
“婉婉，”楚天翼不由自主地走向她，直到何依尖叫，易良择警告他不可以再靠近。他只好停下脚步，心酸而无奈地对孩子说：“爸爸……对不起你！”
“你不是她爸爸！”何依简直要气疯了。
同时，易良择踹了他一脚。
“可是……”楚天翼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道：“爸爸——爱你！”
——爸爸爱你！
当楚天翼鼓起勇气对婉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再次红了眼眶。
“楚天翼！”何依要气晕过去。“你……你这个小人！”
易良择也有些无奈，他掐住楚天翼的脖子，郑重提醒；“告诉婉婉，谁才是她的亲爸爸！这是你欠她的一个真相！你不应该利用她年幼无知就继续欺骗她！说，谁才是她的亲生爸爸！”
楚天翼推开了楚天翼的手，尽管十分不情愿，但他还是用微弱的声音告诉了婉婉真相；“你妈妈当年嫁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你！你并非爸爸的亲生骨肉，但爸爸……”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挨了易良择一拳头，他捂着小腹蹲下身去。
易良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才慢慢走到婉婉的面前。看着受惊过度的孩子，他不由十分心疼。小小的人儿，要她明白这么多实在为难她了！可是，他和何依都不能忍受婉婉继续认贼作父，必须要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婉婉，我才是你的亲爸爸！”易良择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完全堵住婉婉看向楚天翼的视线，温声道：“是爸爸不好，一直没有找到你！现在你和你的妈妈都回到了爸爸的身边，爸爸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和你的妈妈！”说着，他伸出结实的双臂，期待地对婉婉说：“来，爸爸的怀抱里！”
何依松开了婉婉，同时轻轻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了易良择的怀里。
易良择拥抱住婉婉，却像拥着一只小小鸟儿般不敢用力太猛，怕惊飞了她。“我的宝贝！我的乖女儿！你是爸爸的心头肉！爸爸——爱你！”
婉婉小小的身体不停颤栗着，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对于易良择温暖而宽厚的怀抱，她无力挣脱。但是，仍然抵触着：“我……我要找……找爸爸！”
“爸爸在这里！”易良择铁臂一收，抱起了婉婉。他很小心地掌握着角度，不让她再看到楚天翼。“爸爸在这里，妈妈也在这里！从此以后你就是被爸爸妈妈宠爱的小公主，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你和宝宝一样，也是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的心肝宝贝，全家人都宠着你爱着你！”
说完，他俯首轻轻地亲吻着婉婉的额头。
也许是易良择的温柔和耐心慢慢地抚平了婉婉的紧张和惊惧，女孩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
“来，我的宝贝！”易良择柔声哄着她：“叫爸爸！”
婉婉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易良择充满了温暖的眸子，始终像鱼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婉婉，我是你的妈妈，他是你的爸爸！我们——都爱你！”何依主动伸臂搂住易良择的健腰，亲昵地跟他比肩而立。她知道，这个关键时候需要她的助攻。“在我们的身边，不会有苏阿姨那样的坏巫婆打骂你，不会有可可那样的爱哭鬼欺负你！宝宝哥哥疼爱你，保护你！为了你，他还跟阳阳决斗呢！妈妈陪伴婉婉，爸爸照顾婉婉，宝宝哥哥保护婉婉，我们一家四口生活在一起，多幸福啊！”
易良择的目光不由从婉婉的身上转向了何依。咳，这个时候，他该集中全部精力拿下婉婉才是。可……她说这样的话，不是明摆着融化他的心嘛！他怎么还能好好地专心跟婉婉相认呢！
“啵！”易良择忍不住凑近何依（她原本就搂着他的腰），俯首在她的俏脸上吻了一下。
冷不防被吻，何依怔了怔，看向易良择的目光多了些嗔怪（什么时候了你还搞突袭！）
易良择用目光告诉她：吻了你，才能更好的让孩子感受到我对你们母女俩的爱！我爱你们娘俩！
也许是两人的爱意融融让婉婉情绪逐渐放松，她小声地说；“婉婉要找妈妈！”
看来，小家伙还是比较认可何依这个妈妈。对于易良择这个新晋的爸爸仍然充满了戒备和怀疑。
“爸爸妈妈是一起的！”易良择眸中精光一闪，乐呵呵地笑道：“来，小手牵着妈妈！爸爸抱着你！咱们一起回家喽！”
何依握住婉婉的小手，和易良择并肩而行。婉婉就在他们俩的怀抱里，感受着他们的宠爱和重视，也就不再闹腾了。
小小的人儿从小受尽白眼和冷落，对温暖有着异乎寻常的眷恋。更何况血浓于水，她在亲生父母的怀抱里，享受着宠爱备至，也就渐渐不再闹了。
尽管，她还是有些惦记着：“爸爸还好吗？”
“我一直很好啊！”易良择再次亲吻婉婉，笑道：“我们回去找宝宝哥哥玩！”
提起宝宝，婉婉还真有些想他了（两个小家伙在一起特别融洽，分开一天也会相互思念）。于是，被分散了注意力的女孩也就没有再反对带她离开的决定。尽管，她还是惦记着后面的楚天翼。
可是易良择宽阔的怀抱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她再也没看到楚天翼。
记忆里，楚天翼一直沉默寡言，可以半天不说一句话。唯有她专心弹奏钢琴的时候，偶尔抬眸才能看到他温暖的笑意……
*
楚天翼颓然地倚在走廊的墙壁上，好像被抽走了脊梁骨般，再也没有了力气和精神。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相拥相偎着离开，带走了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一部分。那是他曾经失去，后来险些失去，最终还是彻底失去的人！
“婉婉，”楚天翼绝望地低喊着，攥起拳头抵住自己的额头，痛苦万分。
小迟好心地将散落在地上文件、照片还有影印资料都逐一捡起来，整理好了，放进了文件夹里，交还给楚天翼。“楚少，这是您的东西！”
楚天翼似乎被吓了一跳，他惊惧地看着那只文件夹，似乎上面爬着一只毒虫。“拿走！”
小迟有些为难，但他是个教养很好的男孩子，就耐心地解释道：“易少说了，这东西有助于您清醒脑子。所以……还是请您收下吧！”
“我不需要！”楚天翼连连后退，终于转过身落荒而逃。
他跑得狼狈之极，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他！
*
回去的路上，何依一直在说话。要么跟婉婉说话，要么跟易良择说话。她必须要制造出温暖热闹的氛围，这是婉婉从小缺少并且喜欢的。
一直以来，她心疼婉婉，不舍得她受伤心痛，只能任由楚天翼那颗毒瘤寄生在孩子的身上。今天，她痛下决心，切掉了这颗毒瘤，那么就要一切到底，彻底斩除病灶，不能留下任何后遗症。
想让婉婉彻底忘了楚天翼，就得有人取代楚天翼的位置，易良择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是婉婉的亲爸爸，而且对待婉婉有着足够的耐心和爱心。
为了给婉婉疗伤，何依必须不遗余力。
“……宝宝哥哥说了，以后他都要保护妹妹！阳阳再也不敢欺负你，将来去幼儿园也没有坏孩子敢欺负你呢！”何依不停地跟婉婉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有机会想起或者提起楚天翼。
婉婉眨巴着大眼睛，小声地问道：“妈妈，我和宝宝什么时候才能去幼儿园上学呢！”
听到婉婉终于开口说话，而且没提再要找楚天翼，何依和易良择不由交换了一下目光，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和希望——这是婉婉忘掉楚天翼的开始！
易良择抚着婉婉的小脑袋，耐心地解释道：“爸爸给宝宝和婉婉造了一所新的幼儿园，跟你们喜欢的奇特乐园一样，都是最受孩子们欢迎和喜爱的地方！”他说着话，亲昵地将婉婉抱在怀里，让她随时感受和熟悉他的气息。“经过这段时间叔叔阿姨们的共同努力，幼儿园已经峻工了。等我和你妈妈结婚之后，你和宝宝就可以去幼儿园上学！”
听到结婚两个字，婉婉小嘴儿嘟了嘟，瞟了易良择一眼。
易良择并不认为她这是反对，而当作惊讶。“怎么样，惊喜吧！爸爸妈妈结婚那天，你是最美丽的花童，穿着和妈妈一样美丽的婚纱一起嫁给爸爸！”
“嗯……”婉婉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婉婉想嫁给天翼爸爸！”
天翼爸爸？易良择和何依再迅速对视了一目光，两人并没有生气，而是看到了孩子的进步和改变。婉婉称呼楚天翼为天翼爸爸，而不是爸爸！这说明她已经明白接受了楚天翼并非她亲生父亲的事实！也就是慢慢接受了易良择是她亲生父亲的事实。
虽然，她还是一时割舍不下对楚天翼的依恋，但他们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依恋会慢慢变淡变浅，最后完全消失。
何依微笑着对婉婉说：“天翼爸爸现在很后悔呢！他错怪了你的外公，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还抢走了原本属于婉婉的财产……”
“我的财产可以送给天翼爸爸吗？”婉婉忍不住问道。“既然是我的东西，我就送给他吧！妈妈，你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些话，他会很难过很难为情的！”
“……”
“……”
何依和易良择面面相窥，一时间竟然没辙了。
这孩子，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呀！
就在何依败下阵来，有些恼羞成怒之际，易良择用手势制止她，然后温和地对婉婉说：“外公留下来的东西不可以随便送人的！那不止是婉婉一个人的，也是妈妈的！你可以跟你妈妈商量一下，但要体谅妈妈的心情，她失去了她的爸爸很难过，不想再失去爸爸留给她的东西，你明白吗？”
“噢！”婉婉明白了，点了点小脑袋。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地看向何依。“妈妈，你说过会永远让爸爸住在我们的家里，会不会再赶他走啊！”
还有这种事？易良择不由眯了眯眸子，目光极淡极淡地睨向何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