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眼见为实，工厂的参观不仅增强了冯子默的信心，武藤泽田和庄清妍俱是如同自我催眠一般，更为笃信滚滚财源就在眼前。
一直到中午的饭桌上，武藤泽田依然在眉飞色舞的描绘着项目的辉煌前景，畅想着走向人生巅峰的所欲所求。
冯子默自是没有这份闲心，只是举杯致敬道：“两位的办事效率有目共睹，成绩更是斐然，我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感谢二位的尽心尽力，并祝愿我们的合作长久稳固，欣欣向荣！”
虽是以茶代酒，二人倒也不以为仵，庄清妍端起了高脚红酒杯，武藤泽田则是端起了一碗清酒，三人一饮而尽，相顾而笑。
“泽田先生邀我此番前来，是想让我进一步完善车辆应急系统的应急处理能力是吧？”冯子默停杯问道。
武藤泽田正色答道：“不错，正是为了此事。在当初的开发过程中，我们固然请来了多位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交警、律师、保险理赔员等相关人员，将我们所能想到的情形都进行了模拟和应急方案处置，虽已是群策群力，但终有疏漏。”
“喔？是嘛？当时觉得已经将能想到的都囊括在内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这开车还真是费神，还好我不会开车。”冯子默自我调侃道。
对于车辆应急系统的不完善之处，冯子默倒不认为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问题，路况场景千千万，有所疏漏在所难免。
哪怕这个疏漏的场景真实发生并导致车毁人亡的后果，冯子默也不认为是这款系统的锅。
毕竟事故的发生并不是车辆应急系统导致的，车辆应急系统并未做恶，作恶的是人。
而且车辆应急系统只是在危机情形下，主动采取规避措施，尽可能的保障车辆和人员安全，至于能不能完全规避，还是要依具体情况而定。
不过，车辆应急系统毕竟就是为了防止各种事故的发生而打造的，能防范于未然自然是最好。
作为系统的打造者，冯子默还是有些追求尽善尽美的工匠情怀，故而又追问道：“具体是些什么情形？”
同样没认为这款车辆应急系统有什么严重缺陷的武藤泽田解释道：“其实我们之前已经考虑到了绝大部分场景。只是在将系统送到车企测试时，车企提出了一些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极端情形下的应急处理，我们只需要补充那些类似于地震、海啸、泥石流等极端情形即可。”
“啊？”还好冯子默不带眼镜，不然非眼镜碎一地。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主要就是象征性的补充类这种突发性灾害的应急方式，至于有没有效，尽人事，看天命。”有些赧然的武藤泽田摸了摸小胡子，很是不好意思。
“呼～”冯子默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象征性的搞搞，真要想防范天灾，哪有那么简单，天灾面前，人力是渺小的，应急措施也没用，躲过躲不过，都是命。
“还有，车企也提出了几个具有实际意义的意见，也是之前被我们所遗漏了，涉及的是一些相对复杂的场景，可能需要冯君费些心。”武藤泽田又补充道。
冯子默却是大手一挥：“虽然我不会开车，但是只要有人告诉我如何应变，再复杂的场景都不在话下，一个简单的设定就能搞定。”
“冯君威武，我敬冯君一杯！”武藤泽田举杯恭维道。
冯子默虽谈不上受用，但是出于对自己技术的极度自信，还是大言不惭道：“我的智能技术又有新的突破，等我技术更新一下，新的版本将会更加智能，可以对驾驶行为进行深度学习，进而逐渐真正学会如何处理危机情形。”
庄清妍顿时眼前一亮，急不可耐的问道：“子默的意思是系统可以通过自主学习，掌握车辆的驾驶方法？”
“差不多吧。”冯子默理所当然似的点了点头，顺势拿起了筷子。
“那——”庄清妍激动的脸都有些涨红。
“别想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哪怕我开发的这款程序可以媲美甚至超越人工驾驶，我也不会将这款程序应用到无人驾驶领域。”夹起一块牛肉的冯子默漫不经心的说道。
“为什么？”庄清妍整个人都不好了。
慢条细理的咀嚼完口中的牛肉，冯子默举着筷子向羊排发动进攻，同时头也不抬的说道：“如果车辆也可以无人驾驶了，那坐在里面多乏味啊，还不如就打车呗，开啥车啊？”
已然毫无食欲的庄清妍直接被冯子默的这番话给雷到了：我们是商人！商人有利可图就行了，还需要管坐在车上的人是否乏味么？
因此，完全不信冯子默鬼话的庄清妍很是费解的问道：“无人驾驶作为一个极为火爆的研发热点，保守行业规模将在千亿以上，各国都投下巨资进行专项研发，就是为了拔得头筹，成为行业的规则制定者，谋取更多的利润。我们的智能技术既然可以实现无人驾驶模式，难到不应该更快的抢占市场么？”
原本还沉浸在车辆应急系统憧憬之中的武藤泽田这下也清醒了过来，热切的帮腔道：“冯君，如果我们的系统可以进化为无人驾驶，那我们这款系统的价值将大大提升，哪怕在整个汽车领域，我们都将拥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啃完羊排的冯子默擦了擦手，抬头看着两位差点要把身子都探过来的合作伙伴，意味深长的说道：“正是由于利润巨大，并且各大巨头都下了重注，我才不愿涉身其中啊。”
“你是怕惹麻烦么？”庄清妍追问道。
冯子默没有正面回应，依然在对着桌上的美食下手的同时，不咸不淡的说道：“那些巨头每家都是行业巨鳄，都对无人驾驶领域虎视眈眈，投入巨资不算，还取得了相当多的阶段性成果，我们掺和进去无异于虎口夺食，何必以身犯险呢，专注应急系统这种躺着赚钱的门路，岂不是更为安逸？”
对于冯子默的这种畏敌心理，庄清妍有些啼笑皆非，不得不语重心长的劝说道：“单凭我庄家的实力，哪怕无法和巨头相抗衡，但也无所畏惧；而你身后的大靠山，名城集团，本身就是巨头；还有我们的盟友，武藤家族，同样是实力雄厚。我们三家联手，完全不用担心来自其他巨头的压力。”
见冯子默无动于衷，庄清妍接着劝说道：“商场本就如战场，拼的就是实力，狭路相逢勇者胜，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退出无人驾驶领域的争夺，就如同将嘴边的肥肉拱手让人，一旦市场被其他公司所占领，想再抢回来就难了。”
已然被金钱利益迷住心窍的武藤泽田更是把胸脯拍的震天响：“在其他地方不敢说，但是在扶桑，我武藤家族的耕耘多年，不仅积累了广泛的人脉，社会实力更是深厚，只要有过硬的产品，就不怵与任何资本势力做斗争。”
冯子默却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改口道：“还是先做好我们的车辆应急系统吧，至于晋级成为无人驾驶级别的程序，那只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性，离实现还远着呢，等实现了，指不定那些巨头的产品已经上市了。”
对于技术层面的认知，武藤泽田还真是不太行，只得半信半疑的听信冯子默的说辞，虽然没有打消分食无人驾驶领域蛋糕的想法，但是却将这个想法暂时的抛之脑后，又畅想起车辆应急系统的美好前景。
不过，庄清妍却认为冯子默有所保留，作为人工智能专家，庄清妍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冯子默开发的这款的研究。
通过研究，庄清妍发现这款车辆应急系统虽然还谈不上应用了真正的人工智能技术，但是智能程度绝对是领先水准的，而且是游刃有余。
当冯子默随口说出可以升级人工智能核心，实现自主学习功能时，庄清妍更是深信不疑。
哪怕最后冯子默改口称为时尚早，但庄清妍已经先入为主的认定冯子默可以实现无人驾驶技术，只是不知冯子默出于各种原因，不肯承认。
颇具慧心的庄清妍想到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利益。
在庄清妍看来，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看着没心没肺大快朵颐的冯子默，庄清妍暗自揣测：“很可能子默只是还未认定可以共同分享利益的合作伙伴，哪怕现在自己和武藤家族都是子默的合作伙伴，想来肯定是还没有得到他的信任和认可。”
由此，庄清妍更是升起另一个念头：“如果可以得到他的信任，参与到无人驾驶领域的项目合作，那岂不是有机会在无人驾驶领域再分一杯羹？”
越想越兴奋的庄清妍不禁攥紧了拳头，细细的考量起如何获取冯子默的信任。
埋头苦吃的冯子默却是更没事儿人一般，压根没有费心思量两位合作伙伴的心理历程，只是专注于美食之中，仿佛美食才是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