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影熟络的动作，让唐律意识到，这间房原本就是玩笑面具店的老板给她准备的，如果不是殷素过来，此刻坐在左边位置上的，应该就是那位老板。
丝毫不知道唐律暗中观察到了什么，秦影捻起一块糕点递向殷素：“要试试吗？他们家的糕点很不错哦。”
殷素仅是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到了窗户外面。
拍卖会的客人已经陆续进场，就连拍卖行的主持人也出现在高台旁边的休息区域，准备着随时上台进行自己的工作。
指了指唐律先前抽走的画册，殷素并没有开口，唐律却下意识的知道她是想要画册，而且那本画册就是此次拍卖会将要出现的拍卖品。
直接无视他们的互动，秦影收回手，将糕点随口塞进了自己的嘴巴，含糊的说道：“我还有几个问题。”
“问。”唐律的反应似乎让殷素很开心，居然一反常态的开了口。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秦影赶紧将嘴里的东西嚼烂，咽了下去，然后猛灌了一口茶水，才镇重的问道：“我的哥哥严烨，真的死了吗？”
知道意念实体化的问题只是铺垫，她真正想问的问题，还在后头，殷素很自然的翻阅着手里的画册，用一贯淡漠的口气提醒：“十八年前，是你自己亲眼看见他被烧死的。”
“可是……”
“你是不是想说，你最近遇到一个人，他的行为举止像极了你那个死去的哥哥，所以你怀疑他并没有在当年的那场大火中丧生，对吗？”不等她说完，殷素就将她心里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只是殷素想不明白：“这件事你自己去求证，不是比问我，更容易搞清楚么？”
“因为我当年在火场附近看到你了，你那么厉害，求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的吧。”秦影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突然记起来，殷素从来都是审判人，根本没有救过人，不然外面的人也不会将她当成杀神。
知道她已经有了答案，好不容易翻到那具完整的干尸，殷素直了直身子，停下了手上了动作。
没有再追问严烨的死活，秦影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换了个问题：“木禾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派人查过吗？”
“他告诉我，他是被家族驱逐后才到黑市，但是我查到的消息却显示，木族并没有叫木禾的驱逐者，他们的家族中也没有人知道木禾。”为了加强消息的可信度，秦影还不忘告诉殷素，自己来之前亲自去了一趟木族。
猛地从画册中抬起头来，殷素看向秦影的目光格外犀利，一旁看着的唐律都差点以为，她要一剑杀了秦影。
“你在怀疑什么？”
好不容易捱到殷素开口，唐律猛地松了口气，下意识的看向秦影。
“木禾，是不是秦林。”
“你想听我说是，还是不是？”似乎早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殷素微微一笑，将问题又丢了回去。
秦影瘪瘪嘴，无所谓的说道：“刚出监狱的那会，我希望是，可现在我觉得是不是都没什么关系了。”
“你自己已经有答案了，根本没必要问我。”
跟着她一起轻轻笑出声，秦影将剩下的糕点连着盘子一起推向唐律，邀请道：“尝尝吗？我记得她说过，你喜欢挺喜欢吃这种江南似的糕点。”
唐律诧异的看向殷素，却发现她闪躲似得低下了头。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人知道我这个爱好。”唐律状似无意的叹了一句，殷素没什么反应，秦影却心血来潮的丢了一堆问题过来，实在受不了的唐律，只好让外面的人再搬一个凳子过来，一个个耐心的给秦影解释。
听唐律谈到自己的好友，而且这个好友还是个女人，秦影眯了眯眼，危险的问道：“你这位好友，叫什么？今年贵庚？住哪？”
“她叫什么我已经忘了。”唐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尴尬的解释：“我们好多年没见了，二十年前我就是去找她才出了些意外，至于她的住址，我和她分开的时候，她还在荒古战场，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几百岁了吧。”
“噗。”
几……几百岁？秦影瞪大眼睛望着唐律，一口茶水全都喷在了殷素脸上。
本以为殷素会发怒，结果她只是拿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脸，语出惊人的补了句：“准确的说，应该是七百二十二岁。”
“你怎么知道？”唐律转向殷素，直觉告诉他，殷素应该知道什么。
“荒古战场我也去过。”
“所以？”
“你说的那个人，我见过。”
“在哪见的？”
“洛城墙头。”殷素看着唐律缓缓闭上眼睛，哑着声音告诉他：“荒古之战进行到最后的时候，玖国玄亲王被洛国大将白岂一箭穿心，少将军右白挟天子令送玄亲王的尸骸回京，三年后玖国女将军左素主动请缨，随夫君右白重回荒古战场，她一来，就只身潜入洛城，抓了你那位朋友。”
“这件事我知道，左素并没有伤害她。”
“她只求了你那位朋友一件事。”
“什么事？”唐律的心脏突然急速跳动，某个他不想接触的答案，此刻正清晰的在他脑海中回荡。
仿佛要证明什么，殷素睁开眼，答道：“收了那些尸兵，如果三天之内尸兵不除，她就用玖国十万大军组成人墙躺到洛城城门，她有把握，除了尸兵，洛城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玖国大军的脚步。”
“真狠。”唐律缩了缩眸子，暗自评断左素。
后面的事情他不需要再问，因为幻城留下来的古籍残史已经告诉他，左素最后进攻洛城的时候，并没有尸兵阻挡，那批震撼了整个荒古战场的尸兵在他离开荒古战场之前，挡了玖国大军整整十年，可在他离开后，不到一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能够那么完美的解决掉所有尸兵，除了制造它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拥有这样的能力，可就算她，要解决掉那么多尸兵，也不可能再活着走出荒古战场。
感觉到唐律身上溢出的浓浓忧伤，知道他和这位好友的关系一定非同小可，秦影抿了抿嘴，安慰道：“也许她还活着也说不定，你可别伤心的太早。”
“对。”唐律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秦影露出微笑。
并没有让他们高兴多久，殷素一句“她死了，我亲眼所见。”就将唐律打回了原形，逼得秦影蹲墙角画了半天圈圈诅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