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漪淡淡道：“朕知道了。”
她微微偏过头，看着绛心略微有点疲惫的神色，淡淡道：“你去休息吧。”
“是。”
她看着面前水中倒映着的明月，微微蹙眉。
神色看起来很平静，并不像是知道秦疏身体有隐患之后应该有的反应。
须臾，顾清漪勾了勾唇，眉眼间的神色显得有些冰冷。
不管怎么样，秦疏如今还活着待在她身边不是么？只要还活着，她就不可能让秦疏出事。
她连死人的命格都能改，还怕什么活人不成。
可是想是这么想，她这一夜睡得却不怎么安稳，迷迷糊糊的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像是做了个噩梦，可是她又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从那模模糊糊的梦境里清醒过来，顾清漪微微偏过头，就看见秦疏支着额侧躺在她身边，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她的一缕发丝玩的不亦乐乎。
顾清漪叹了口气，问道：“醒了多久了？”
秦疏摇摇头：“不知道。”
他都看不见，又哪里来的时间观念。
“不过，应该已经很久了。”
秦疏说道：“我起来洗漱更衣完毕，听见外面有布谷鸟的叫声。”
顾清漪：“布谷鸟在白天叫。”
秦疏笑了笑，没说话。
既然她醒了，自然不能就这么一直在床上躺着，秦疏扶着她起来，又为她取来了衣裳打算伺候她穿上。
秦疏扶着她站在地上，取来衣服给她穿上，动作流畅而又自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
顾清漪看着却只想叹气。
秦疏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么自然流畅？
确定了她站着的位置，确定了她要穿的衣裳，从里到外理清了顺序弄清楚了款式，秦疏在自己的脑海中描绘出来了一整副画面。
他凭借着他强大的记忆力以及计算能力记住了他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用他的大脑来代替他的眼睛，每一步都经过了他精确的计算，不同的是他的眼睛看得见的时候他做事不需要过脑子，如今看不见了，他做什么事都需要思考。
每一步有多远，要走多少步，要往哪个方向走，他如今站的又是什么方向……他都需要思考。
就像人用手摸一个物体可以将那个物体的大小形状记在脑子里，秦疏完全是把周围的环境都刻在了脑海中。
由着秦疏替她穿好衣裳，这一次再出门的时候，顾清漪没有再继续牵着他的手，只有在他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的时候，她才会出声提醒。
就算眼睛看不见了也没多大的关系，秦疏想必也不希望自己真的把他当做一个残废来看待。
两个人用完了早膳，赣州府的知府掐着点来到了这里。
秦疏也没有为难他，给他赐了坐平心静气的听他说话。
顾清漪只是看了一眼，没再插手这件事情。
她端了一壶茶放到两个人坐着的桌子上，都还没来得及伸手，就看见秦疏自然而然的伸手想要给自己倒茶。
但是今天的茶水是滚烫的。
不是那种温度正好的茶水，而是那种刚刚烧开的，滚烫的开水。
白皙手指指尖碰触到了茶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起了水泡。
但是秦疏却恍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