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没有。”马修指了指脚下，“这棵超大的树就是雾川山树。”
重九斤微微挑眉，算是彻底摸清了社长取名字的套路，反正看上去像什么就怎么取，绝对顾名可思义，绝了。
“这棵山树就在此次雾川黑风暴的中心范围，是我们这次进入风暴区域的重点调查目标。
根据当地科考站研究院提供的数据，每年此地都会有大量失踪死亡人员，动物更是不计其数。
此次黑风暴开始前一段时间失踪人数激增引起科考站注意立刻发送消息请求军方协助调查，随着调查展开军方发现雾川附近大范围的动物迁徙失踪都指向这棵山树。
我接到军方邀请的时候他们前前后后已派出数支队伍，无一例外全军覆没，今年雾川周边地区失踪的人数是往年的两倍不止，这还是因为流动人口太多估算不准确，实际上失踪的人数只会更多。”马修一脸严肃的转动手里的烤架不时刷上一层油，“这一点一般人感觉不到，但是经常出入雾川的人应该知道。”
这情况听起来就很严重。
一旁的葛三丁也跟着点点头，抹了一把油腻的嘴“对，其实这两年雾川这边频繁出事，我有好几个生意伙伴都联系不上了，我打算这次进川做最后一笔，差点就搭进去了，还好遇上了你们。”
重九斤眉头紧皱，“雾川的危险会影响到荆楚？”那样的话她更要尽快想办法把父母送到新区，新区怎么也应该比旧地安全一些。
“照目前的黑风暴扩张速度暂时还不会对雾川之外有太大影响。”马修看了眼重九斤安抚道，“不用过于担心。”
“嗯。”重九斤点点头，心里却并没有完全放松，荆楚怪事频发，大环境的变化有目共睹，有备才能无患，回去后要好好计划一下这次收获的灵能点数怎么用。
“可只是为了要吞噬血肉为什么还要弄一个迷宫提供逃跑机会？”
直接吞吃不就好了嘛。
重九斤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我超凶’徽章，这枚怂怂的徽章里此刻正封装着真超凶的人头先生。
人头先生在山树里待的时间比军方派出调查队伍还要更早，也许他知道的更多一些。
马修咬着牙签歪了歪脑袋，摇摇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重九斤回想了一下在树洞内看见的场景，扑面而来的浓烈血腥味和洞壁密密麻麻的残缺尸体，骸骨残肢，满眼的血色“失踪人口都在树洞里？”
“唉，十之八九吧。”马修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块树皮扔给重九斤，“大家都多吃点才有气力走出风暴。”
重九斤接过树皮抬头看了眼马修，疑惑道，“这树皮是？”
“迷宫里找到的，你看看认不认识？”
重九斤将树皮握在手里翻转查看，树皮经过软化可以卷起，像是木质化的人皮，翻动时有皮屑落下，一行行鬼画圈似的文字密密麻麻整齐的排列。
仔细翻阅后重九斤愣了一下。
“这是卡米迪亚古语，因为语法过于繁复已经被弃用，发展成后来更便于理解传播的卡米迪亚语。”
单是这一串文字已经足以说明这块树皮的年纪不小了。
“能翻译吗？”
重九斤瞥了眼社长，牛魔王叼着牙签一脸慈爱表情，视线赶紧下移再次仔细查看树皮，“大约认得一些。”
她手里拿着的树皮是ai工作日志也是使用说明书，丝毫没有隐瞒的打算，树皮上写着什么重九斤把自己能看懂的部分都说了。
“这可能是ai运行日志，山树不是地球生物而是外星设备，大概是......”重九斤对其中某些专业性名词的含义并不能完全理解，连蒙带猜“可能是能量转化装置？”
日志的内容非常简洁，“漂流第一千二百三十天，发现一颗原始星球”
“在目标星球发现水源。”
“确定目标星球有原始人类存在，这是个合适的地方。”
“启动环境保护休眠模式”
日志并不是人写的，而是AI的工作日志。
通过工作日志的内容和记录时间不难发现‘山树’并不是在全球星爆时坠落的外星设备，它出现在地球人类文明起源初期。
本应该一直保持休眠状态直到被舰队寻回的‘山树’在地球没等到被寻回却等来了全球星爆，地球生态环境发生剧烈变化，山树也因此异变成如今这幅可怕模样。
重九斤看得目瞪口呆，仔仔细细反复查阅了好几遍，
“这里没有提到它为什么会在太空漂流，这种能量转化器可以将生命能量转化成可存储的能量。”
说明书里提到的许多词语重九斤见所未见，只能结合前后语境和死导的提示进行大胆推断。
有一点可以确定，‘山树’不是地球生物，它来自浩瀚星河不知身在何方的另一个文明，远在地球与寰宇接轨前，在地球还是个没有孕育出繁荣生命的原始宝宝时期它就来了。
这是重九斤第一次直面地球的渺小和落后，连棵树都能寰宇旅行的时候地球上的人类没准还没学会直立行走呢。
这差距怕是好几个银河系都填不上。
葛三丁几人好奇的盯着重九斤和马修，奈何两人此刻进入私聊模式，他就是竖尖了耳朵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悻悻然继续啃肉。
“正常情况下启动的山树每次能量转化完成后，巨大能量会被及时抽走，但是这棵山树没有了供给传输对象，能量反哺给山树本身。
能量过剩再加上环境变化所以变异了？现在没有动静是因为正在消化这一次吸收的能量供应生长所需。”
这个发现并不令人欢欣鼓舞。
“工作日志上说这家伙违反了环境保护模式，本应该启动的自动销毁系统受全球星爆的影响失效，如果有人类发现它的存在，需要做的事是立刻找到ai核心，关闭山树的运转”
关闭它，听起来真简单。
“开关在哪儿？”
这棵树已经活了，求生是生物本能，它不可能愿意自动关闭，这就好比你跑去野外劝老虎自杀，因为它的存在对周边生存的人类造成了致命威胁。
它不当场咬死你那都算是天性温柔。
马修考虑了一阵，“这么看来我们现在需要找到ai核心，通过核心关闭。”说话间丝毫没有影响手上的烧烤工序。
“山树会一直吞噬四周所有生命，我们之所以能走出来是因为ai还在，它很可能受到寰宇和平条约影响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才会留下线索。”
可是谁知道这个ai核心在哪儿，现在要怎么办？
“死导，你知道怎么关闭吗？”
“无法关闭。”回答重九斤的是忽然出现的人头先生，它的头从徽章里钻出来一点点。
“你知道这是什么？”
“我是监管员。”
重九斤现在明白对方为什么话少了，很可能是因为地球话会的不多，现在就外星语和地球语言混着说。
“你说慢一点，我听力不好。”
“日志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这一次人头先生所说与ai记录的日志内容有很大区别。
“ai就是山树本树，开关打开能让山树彻底不受限开启最大功率模式，给ai最大授权从此脱离限制，我是活到最后的监管员。”
可还是死了。
重九斤心里快速算了算，有些懵，很想问问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人头先生很是善解人意的解释道，“休眠舱意外开启，监管员是第一批被吸收能的能量。”
相信谁？
应该怎么做？
“杀死山树。”人头先生心狠话不多。
这棵树的树根深入地底，几乎遍布这片沼泽，要怎么杀死它，伐树难度太大，恐怕要用上炸弹。
听完了那到底是相信ai留下的树皮日志还是相信人头先生呢？
重九斤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她看了一眼刚刚弹出的任务提示，心里已然有了决定，站起身时心里还嘀咕着“这竟然只是一个一星任务？”
见重九斤忽然站起身，马修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其他人也同时看向重九斤，葛三丁最是紧张，“有危险吗？”
重九斤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的问题，坦白说她没想好要怎么解释，按照人头先生的指示她走到树顶边缘最是枝繁叶茂的位置，果不其然发现了一根颜色最深的枝干。
“安心去吧。”
重九斤伸出右手，她接引过死灵，生灵，接引ai？还真是第一次奇妙体验。
正在消化食物的‘山树’忽然剧烈震荡起来。
重九斤紧紧抓着树疙瘩，意识力将这一团树疙瘩包裹住，死神指骨插入树干缝隙之中。
震动持续了好一会儿。
“灵能点数+10”信息提示快速在脑海中飘过，直到此时重九斤才觉得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
接引这么厉害的灵魂点数只有10，重九斤佩服能为了灵能点数大杀四方的勇士，就不觉得付出收获不对等？
原来人头先生的所谓杀死山树只是杀死ai而不是真的砍树，怪不得灵能点数只加了10点。
没有了ai的控制，山树就没有了自主意志，吸收转化能力减半，只是一棵普通的变异外星树。
不是说就此以后它就不会再继续吸收转化能量，只是缺乏刻意引导，数目不会那么夸张，只要没有倒霉蛋继续往这儿来，它不会主动山长水远想尽办法引诱猎物。
这个效果其实也不是完全出乎重九斤意料。
通过死导的话语，重九斤对见习死神的职能有了粗浅的理解，最重要的不是拯救生命或者屠戮生灵而是维持平衡。
而有变态AI控制的山树显然不利于平衡，所以AI成了任务目标。
“树皮上说这里是开关，”详情没必要告诉其他人，重九斤对事情做了删减，转头对一脸疑惑懵逼的众位解释道“......这般那样之后虽然山树的ai核心已经被关闭，可是树体本身还在依然危险，只是危险短时间内不会再继续向外扩张了。”
树体还在可山树的危险等级被降低了。
众人都还懵逼着呢，“矿石呢，树洞里好多矿石，没准很值钱。”就葛三丁一个反应最快，“不会也没了吧？还好我拿了几颗，应该能换不少钱，不然老子这趟就白来了。”
马修没有搭理葛三丁而是传讯给重九斤，“树洞里有大量蕴含极强能量的‘编码xbh013号矿石’”
重九斤已经做好准备听见‘磷光石’这种名字的时候没想到会对方会这么说
“这是自从全球星爆后地球上发现的第十三号新种类矿石，这种矿石具有极高的能源开发价值。”社长说着递给重九斤一个不袋子。
“什么？”重九斤打开口袋张望一眼立马把袋口收紧，全是拇指大小的xbh13号，沉甸甸的。
刚说了具有极高的能源开发价值，立马就递过来这么一大袋，重九斤狐疑的皱眉，这难不成是一项人性考验？
“我们辛辛苦苦来这一趟看都看见了难道还能空手而回？”
社长说的很对，重九斤觉得很有道理。
......
咕咕~~
叽叽~~
咕咕叽~~
太阳落山后沼泽地变得格外静谧，昆虫交响乐更像是催眠曲。
重九斤侧躺着，视线正好对上另一侧被安置在担架上的伤患李科，被魔化的战士双眼紧闭，半边身子包裹着绷带，双手双腿绑缚在绷带锁扣上牢牢固定。
“艾丽娅医生能治好他吗？”
“只是延缓了魔化扩张的速度，能量侵蚀还在继续。”
“嗯。”听死导这么说重九斤点点头，“还能坚持多久？”
话音刚落，原本就没睡安稳的李科开始四肢开始挣扎出，折腾出滋滋的摩擦声，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赤红一片的双眸正好对上重九斤。
暴虐的情绪，四肢鼓起的肌肉，凸起的筋脉血管，瞪大的血色双眸，一副要吃人的凶狠状态。
重九斤甚至做好了对方会扑过来的思想准备，在脑内演习了一遍要如何应对，手该怎么接，腿该怎么移动但凡李科有一丁点动作她就能立刻做出反应。
然而——
“啊”
李科仿佛受到巨大惊吓，惊叫一声，原本前倾的身子忽的向后缩，惊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