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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残酷的真相(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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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早朝,只有张瑞科张尚书与中书大人史来恩关于江南水患的问题进行了反映,其余的人等,几乎采取的都是沉默的态度,朝堂上的沉闷,压抑在每个人的心间,帝王的鹰眸,从众人的身上扫过,冷哼一声,“怎么,都有心事?”

“微臣不敢!”

宇文相如捋了捋络腮胡,与宇文啸相似的湛蓝色的眸子,扫过了那堂下的人儿一眼,信手操起了一本奏折,砸在了金銮殿上。众人一惊的同时,都略微的垂下了头。

“这是一本弹劾老七的奏折,说,老七沉迷酒色,朕让他在府中面壁思过的时候,却左拥右抱,沉溺于王府美色,朕不知道,此话,是真,还是假!”手掌一拍,只震得那金銮宝座之前的金案台晃了又晃,宇文相如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所以这一下,可是震得那些大臣心里七上八下。

而单小三,终于明白了那日在猎场,这个男人的异常。想必那几日,他没有上朝,也是因为这个皇帝的旨意。

“老七,你自己来说说,这个奏折,朕该当真,还是当假!”宇文相如甩袖,神色间俨然不是一位慈祥的父亲,甚至,她有种父亲正在残害儿子的感觉。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样的隐情?

宇文啸神色如初,“父皇,虽然贰臣不知,弹劾之人究竟是何居心,但是贰臣没有做过的事情,儿臣绝不会承认!”

宇文相如眯起了眼睛,晃着第二份奏折,“老七的意思是,几十个朝臣的奏折都是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你的?恩?”

群臣,一片唏嘘。

宇文啸,毅然没有讲话。

十几份同时弹劾七殿下的折子,这分明就是有人从中挑拨,要么就是有了上级的命令。能够同时调动这么多朝臣的,当今天下,只有一个人可以!

自编自导的一场好戏!还是针对着自己的儿子。这个老皇帝,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她曾经听过百姓家里议论过,当今的七殿下,是当初老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妃子诞下的皇子,故而皇帝倍加的宠爱,那如今的失宠,又从何说起?

末了,宇文相如几乎是愤怒至极的甩袖离去,偌大的宫殿,不到片刻,那些臣子们便都三五成群的离去,平日里巴结着宇文啸的大臣,此刻,却像是躲避隐疾一样的纷纷绕道而行,而她,在与对面被众人簇拥在一起的宇文瀚阳对视了一眼之后,依然站立在他的身后。

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桀骜不驯,却又是那么的孤苦伶仃,仿若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的身上,野性与高贵并存。夹杂着孤鹰的狂野,鹰王的傲气,可是如今,却让人心酸。

“三儿!我给你两条选择。”前方的人影动了动,而她,在听见了此话之后,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殿下…”

“一,走出这个殿门,从此,我们就是陌路人…二…”

“殿下,我选择第二条…”

笑容…唇边的笑容终于缓缓的绽开,“二…从此生死与共…”

对,从此,生死与共…

君臣的默契,就此达成,她的心,她会听从的人,从此,唯有他——宇文啸。

他的宠,他的好,从此,只针对她——单小三。

而他们彼此都明白,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一场充满了危险与杀戮的战争,只是这个沙场,在京都。

当然,在这场恶战打响的前夕,他们还有各自的事情,没有处理完。

但是,单小三也没有想过,在这场恶战打响之前,自己面临的,又会是另一个选择。

生龙活虎的永福宫三个大字,繁花开的满地,两排宫女躬身伺候在侧,其中两个走上前来,掀开绣着海棠花的帐子,红榻边,青玉香枕,女子看着安然的躺在手心的巨大夜明珠。

“瞧瞧这夜明珠,熠熠生光,如同月色一般,可是价值不菲呢。”蓝玥双手垂下,将夜明珠放在了红塔上,立马,便有两个宫婢哈着腰,两手平放在腹前上前,取下她最喜爱的宝蓝色的夏绒,从两臂穿戴,然后一个小心翼翼的打理着下摆,一个则转身给她取来凤冠,因着她是皇贵妃,屈居于皇后之下,凤冠并非正红色,而是偏向于玫红,翟尾垂五行珍珠,共三百二十颗,每行另饰青金石等宝石,末端还缀有珊瑚。

低头帮着蓝玥整理衣袋的女子,叫做芸熙,是蓝玥身边最得力的女婢。

“娘娘,诸葛大人可真是深知娘娘喜好呢,出这么大的手笔,想必,也是有求于娘娘吧?”帮蓝玥整理完之后,芸熙躬身,福在她的身边。蓝玥瞥了她一眼,收拢了水袖,又走到镜子边,自顾自的打理着头上的凤冠,“他们都当本宫是傻子呢!就他和连清音那点事,明眼人一看便知,也就皇上,还被蒙在骨里,送本宫这颗夜明珠,无非就是想要堵住本宫的这张嘴,让本宫对于猎场的刺杀一事装疯卖傻呢!”

蓝玥生的并没有连清音的美丽,但是声音却极其的甜美,身材亦是柔韧有余,三十多岁的身子,跳起舞来却是轻松之极,这也是她在后宫常年隆宠不衰的原因,而另一个方面便是,曾经,她还是连菀音身边的贴身侍女。就着这么一点的联系,宇文相如出入永福宫的概率比去连清音那边的概率还要大。

也是因此,近几年宫中经常传出谣言,说蓝贵妃即将取代连清音成为母仪天下的第二人。

连清音自然是急了,也没有少在永福宫里为难她。但是就是蓝玥呆在连菀音身边的那段日子,她也学来了连菀音的一颗七窍玲珑心,总是以不变应万变,从而没有在后宫的争宠斗争中被淘汰。

芸熙娇笑了几下,随后走上前来搀住女子伸出来的手臂,特意的去看蓝玥的脸色,“娘娘,那么您…打算怎么做呢?”

“怎么做?”蓝玥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情,缓缓的朝着殿门踱步而去,而原先守在永福宫门口的女婢将殿门关上之后,两两成群的跟在了她的身后,“芸熙,你可知,在后宫,最好的堵住人嘴的,是什么法子么?”

芸熙想了片刻,却依然摇头,低声道,“恕奴婢愚钝,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那便是杀之…”柔柔的声音,此刻听在芸熙的耳中,竟然如同修罗索命一般,她的脸上却依然毫无表情,只是微微额躬了躬身子,“娘娘圣明!”

殿外的凤鸾早已经备好,原先宫中妃嫔,除了皇后本是没有坐凤鸾的资格,只是宇文相如却特意的许给了她这个特权,这代表着什么?宇文相如对她,没有爱,或许有的,也只是相伴二十多年的感情,他对她这般的好,除却在她的身上,可以找寻到连菀音以外,便是借用她来制衡连清音。

近几年,连家讨了不少的皇恩,国库中近四分之一银两,都被连清音给搬回了国舅爷家里,宇文相如早先便对此不满了!

凤鸾,顾名思义,便是与皇后并驾齐驱,如若她真的乘坐了这个,只怕连清音便会按捺不住性子的想要制她于死地了,刚刚迈出去的脚,蓝玥再次的收了回来。

“对了,让你去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话并非是问的芸熙,而是方才跟随蓝玥一同出来的掌事太监,小桂子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一副极其认真的态度,“回禀娘娘的话,奴才派人去了西祠,传言说,西祠有一位长得极其貌美的女子,他们说的神乎,都称那女子为西施,说这般的女子,除却北戎的昭容贵妃,竟然无人能敌!”

凤目微眯,俨然一副极有兴趣的模样,“哦?可查出那女子今年多大,现居何处?曾经,是做什么的?”

“奴才只听那回来的人说,那女子开了一家豆腐店,所以,大家又称她为豆腐西施,至于年龄…回来的人说,看着只觉得年轻,竟与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

十七八岁的少女…连菀音生的貌美,有着沉鱼落雁一般的容貌,皮肤细腻而又光滑,但是如今,都二十多年过去了,还能如同芳龄一般的年轻美丽么?每日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出现的细纹,都尚且难过,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有这么大的本领,永葆青春?

她听着都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小桂子也想不通这位主子究竟在想些什么,虽然主子曾经是宸妃娘娘最器重的宫婢,但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娘娘居然还念着旧情派他们努力的去寻找宸妃的下落。

当年,是在一个荒郊野岭上发现了马车的残骸,而宸妃娘娘也惨死在马车之中,为此,将近一年的时间,皇上废了朝纲,日日笙歌,而原先那一道封宸妃娘娘为皇后的旨意也从此埋在了黄土之中。只是后来,没有多久,便又有人传言,说宸妃娘娘并没有死,还流落异地。

东玥一大半的兵力,都出去寻找,却又了无音讯。

若不是蓝玥那日,在雨天之中,派了黑客,挖了陵墓,发现那个空棺材,她也不会相信,连菀音或许还活着。

“娘娘,请恕奴才多嘴,您真的希望宸贵妃娘娘回来么?”忐忑的,问出了心底的疑问,而蓝玥的心,瞬间的沉入了谷底,有多少次,在深夜之中,她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又有多少次,在承欢之时,听见那男人嘴中喃喃的声音,她痛苦的几乎想死。

她,真的希望连菀音回来么?她一回来,自己执着的做了那么多年的梦就要就此毁灭了!可是,曾经的宸妃,待自己又亲如姐妹,这也是她对于七皇子会如此关照的原因。

感恩,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扬起了头,隐没了自己眼中另一半的泪水,“宸妃娘娘,是个好人,没有她,何来今日的蓝玥?”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看向小桂子,“无论如何,无比查明真相,如若真的是她,定要派人多加保护,以防不测!”

终归,连清音那里,她还是要好好的防备的。那个女人,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时不时,都很有可能咬自己一口!

瞅着小桂子已经悄然离去了,芸熙才松下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的揶揄,“娘娘,小桂子那般莽撞的个性,您怎么放心让他办事的?”

“莽撞之人,自有坦诚之处…这个皇宫,本宫还当真不敢相信别人!”语重心长的一句,若有若无的眼光,打量着芸熙,让女子心里一惊,有些心虚的垂下了头去,“娘娘说的极是!”却也不敢再抬头看她。

蓝玥也不再点明什么,眼神,疑惑的眼神,上下的打量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愿,她能够有自知之明,选择好道路才是。

“娘娘…”就在她转身之际,却传来了芸熙的声音。

“嗯哼?”

“娘娘不使用凤辇了么?”芸熙在身后问她,声音一如往常的轻柔。

“凤辇招摇,倒不如徒步,亦可以欣赏沿途风景,亦可以观赏宫人的打骂逗乐!”下一刻,她便给出了这样的答案。芸熙听了之后,只将头低的更低了,毕恭毕敬的道,“听闻那夜,诸葛右相打听女儿的下落,不知娘娘,下一步,作何打算?”

聪明的女子就是聪明,识时务者为俊杰,谁不知道呢?倘若连菀音真的被蓝玥找到,那连清音可还会有好日子过么?

蓝玥终于笑了起来,身姿窈窕,一个优雅的转身,再度的伸出手来,芸熙上前一步,不卑不恭的扶住她,“是奴婢考虑不周,还请娘娘恕罪!”

“芸熙,你很聪明,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宫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狭长的凤目斜睨了一眼身旁看似谦卑的女子,修长的蔻丹指甲,几乎狠狠的嵌入了那玉手之中,隐约可以见到血迹,只是,芸熙的脸上,依然平静。

“谢谢娘娘。”她说。

蓝玥这才正视着前方的道路,只是唇角的嘲讽还依然尚未掩去。她跟了自己那么长的时间,尚且还有卖国求荣的时候,那那些永福宫里的其余人,恐怕也多是连清音派来的细作。

看来,有朝一日,自己还是得好好的想想法子,换些新鲜的血液进来了。

“走吧,去咸福宫!”

“是…”

从颜如雪被宇文萧打包回来的一刻开始,就住进了咸福宫,一日三餐,顿顿都没有动,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面前。人,也显得憔悴了许多,一身白色的大褂,简简单单的穿在身上,没有一点公主的朝气蓬勃,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像是被蹂躏过了一般,小脸上,竟然有着黑乎乎的影子,想必,晚上也定是没有睡好。

皇宫上下早已经传了个遍,说颜公主热脸贴着了冷屁股,不仅没有夺得旧爱,还反而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咸福宫里凡是值钱一点的瓷器几乎都被她摔了,驻守咸福宫里的宫女太监,本就知道这个主子不受待见,更是肆无忌惮,冷饭冷菜的往里头送。

蓝玥来的时候,便碰上了门外打盹的太监,芸熙上前踹了他几脚,方把人踹醒,嘴里还嘟哝着“别来烦爷,真是困死了。”

只是当眼睛再睁大一点,看见那张国色天香,与满头的凤钗与一个精致的凤冠之后,顿时的清醒了许多,“娘…奴才参见蓝贵妃娘娘!”

“不中用的奴才,这就是你伺候主子的态度么!宫中不养闲人,即刻起,收拾好你的包袱,滚出皇宫!”厉声戾气的说完此话,蓝玥几乎没有正眼看她一眼,而那个太监的身子瞬间就软了下来,过了片刻,竟然大声的哭了起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娘娘的话没有听清么?还不赶紧把人拖走,免得脏了娘娘的眼!”芸熙朝着身后伺候的两个宫婢冷声道,二人立刻毫不犹豫的将那个小太监拖走,看他哭闹的厉害,索性用帕子塞住了嘴,径直的拖着离去。

周围,再度的恢复了寂静,而刚刚推开门的刹那,一股似陈年腐烂的味道扑入鼻尖,女子不缓不慢的从腰间取下了帕子捂住了鼻子。

仔细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方才觉得竟然不比冷宫的落魄,灰蒙蒙的一切,而那冷飕飕的戾气,更是让人感觉阴风阵阵。看着地上破碎的瓷器,竟然也无人打扫。蓝玥的眉头,紧紧地扭在了一起。

芸熙立马的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吩咐身后的两个人进来打扫,一边拎着篮子,与蓝玥一起,朝着伸出走去。

如同女鬼一般的身影,此时此刻,正跪坐在地上,芸熙有些紧张的拉了她一把,却被她拦住了,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公主,竟然会落魄到这般的天地,而宇文啸,估计也不曾想过,从他离开开始,这个女子竟然会变得如此的堕落,还住在了这么破旧的宫里。

连清音,果然狠得下心来。年轻时候的恶果,竟然要自己的女儿来承担,还真是了不得。

“你是谁…”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宫殿之中,前方的人影,背对着她,没有丝毫的动弹,声音,却丝丝缕缕的传了过来,“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挑眉,示意了芸熙一眼,芸熙却有些不情愿的走上前去,将自己手中的篮子放在了女子的身边,不经意的抬眸,看见那张惨淡的都没有血色的脸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迅速的回到了蓝玥的身边。

好饭好菜,淡淡的菜香味,让女子的肚子有些不争气的咕咕的叫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篮子,苍白中还泛着紫的嘴唇勾了勾,“呵呵,居然还让御膳房做了菜,您,还真是有心啊!”

芸熙终于忍不住了,率先开口道,“公主殿下,皇上特意吩咐主子,可以在永福宫里开小灶,区区菜肴,但愿您可以赏脸!”

前方的身影晃了晃。永福宫?那不是…蓝贵妃的住处么?女子一愣,片刻,方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瘦弱的小脸,让蓝玥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芸熙,把桌子清理一下,让公主殿下好用膳。”

颜如雪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再瞄了一眼已经开始有了动作的宫婢,似嘲讽,却又是自嘲,“哈哈,得宠了就是好啊,宫里的人,哪个不是攀龙附凤的?今日你得宠,明日我得宠,这些势力的奴才,便是那墙头草,两边倒!不过也难说,像是蓝贵妃娘娘这般,十几年来隆宠不衰的,还真是少见!”

从她在宫里开始,她便一直都知道,蓝玥是宫里皇上最宠的女人,至少,也是继那个女人之后,最受宠的妃子,不过那个时候,蓝玥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如果没有一些手段与伎俩,又怎么可以到如今这个地位?

颜如雪的说话,尖酸刻薄,蓝玥自然也没有计较,自顾自的坐到了桌边,将篮子打开,一道一道精心备至的菜肴,便出现在了眼前。蓝玥的动作慢条斯理,瞅着那颜如雪有些放光的颜色,芸熙不禁嗤笑。

人,果然是最经不住诱惑的!

“怎么,公主殿下打算与自己的肚子,抗争到底么?”侧目,看向那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女子。

颜如雪攥紧了双拳,气愤的朝前走了一步,“你究竟想要怎样!”

妩媚一笑,拿出银筷子,啪的放在了桌上,“解救你!”

“紫烟将军!”在单小三还没有走到宫门之前,一声轻唤,让她与宇文啸一同停下了脚步,回眸,是一个面生的小宫婢,她的眉头皱了皱。

“什么事?”在她尚未开口之前,身旁的男人隐约的有些不满了。

宫婢对着他福身,“回禀七殿下的话,皇上说,此次大战,紫烟将军功不可没,特意地悬赏了一些金银财宝,唤奴婢来请紫烟将军过去…”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若真是皇帝的旨意,会只派一个小丫鬟过来?而不是那个太监何公公?想着便觉得满嘴的漏洞。

与对面的男人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也对此颇有兴趣,“早去早回!”爽朗的声音传来,带着特有的男性味道,她转身看向那名宫婢,“劳烦带路。”

那小宫婢似乎没有料到她这么快便应下了,眼神中诧异之余,还多了几分慌张,“是,将军。”连声音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单小三离开了之后,他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方转身离去,她的本领,他信得过想起那日她徒手便干掉了北戎数个精兵,唇角,便不由自主的弥漫开了笑意。这个女人,带给人的惊愕,实在是太多太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探寻。

眼瞅着,走的便不是前往御书房的道路,跟在宫婢身后的影子微微的一怔,忽的揶揄,“你是谁派来的?”

小宫婢一听,双肩顿时便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别杀我…别杀我…”话刚落下,冲冲撞撞的就朝前跑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把不算长也不算短的匕首直直的朝着那人影飞去,只是,落脚的却不是那宫婢的身上,而是直直的插入了她刚迈出去的脚的前方,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前面的人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别杀我…”

紫烟将军的事迹她也听说过,同为一介女流,对方就是那可战场杀敌的巾帼英雄,想到这里,宫婢的身上就不住的冒着冷汗。

她缓步的朝前走去,铿铿锵锵,“说吧,是谁派你来的?有何事?”

“是我…”良久,一声慵懒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静谧,而她的眸光,也朝着某一个角落扫去,落脚在那紫红色的宫装时,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轻微的悸动。是她?

再次的回到因为自己的一步之错而错走的冷宫,阳光慢慢穿过窗棱,投射在冷清的殿里,桌上摆放了一盏还未枯萎的油灯,女子褪去了身上艳丽的衣服,换上了一件素衣,对着油灯,呼出了一口气,看着油灯灭了,才点燃了一旁的香炉。

袅袅的烟,缓缓的升起,照映着女人被油水给浮了的面孔,段筱冰索性不去看对面那冷淡如水的脸,有些自嘲的勾唇一笑,“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吧?”

回答她的,依然是一片寂静。段筱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想不到,你和你的母亲,竟然是一个性格!”

攥着杯子的手顿时顿住,冰冷的蓝眸,此时终于有了一丝的神采,段筱冰起身,有些好笑的道,“怎么,你该不会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吧?”

亲生母亲?她依稀记得当日大破南阳城的时候,那个叫做方友娣的女人,她难道不是昭容明宜的母亲么?后来回东玥之后,二老坚持要继续住在北戎城内原先的房子里,她也没有多加阻拦,如若跟在她的身边,只怕也是危险四伏的。可是现在,从这个女人的嘴里怎么又冒出来了一个母亲?

段筱冰起身,绕过灰色的帘子,走到了自己的衣柜,不知道她在寻找些什么,没过一会儿,便折身返回,只是这一次,手上还多了一个剪纸小像,“你看看这个,跟你可像?”

剪纸小像做的栩栩如生,女人的发饰,衣着,还有眉目神情,都足以让单小三相信画中的人是昭容明宜,但是看着这上面的衣饰,那是东玥女子的衣饰,并非北戎。

“你一定很好奇这上面的女人是谁,我告诉你,她的名字,叫做连菀音!”段筱冰逐字逐句的道明这个事实,看见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嗤笑一声,“我找你来,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与宇文啸,是不可能的事情!”

目光一沉,她没有说任何反驳的话。这倒是让段筱冰有些惊讶,却很快就恢复了自己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当初,连菀音带着你逃出宫去,一定没有想过今日的后果,她一定会后悔的,哈哈哈哈…”

“你就这么确定我是她的孩子?”一句冷冷的问句打断了段筱冰的思绪,整张脸倏地变得狰狞了起来,“长的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你以为,难道还会是陌生人么!”厉声的叱问,段筱冰扑通一声跪坐在她的面前,又变得楚楚可怜了起来,“求求你,我求求你一件事!”

段筱冰的样子就像是得了失心疯的女人,忽的大笑,忽的又痛哭流涕,此时此刻,她却又如此楚楚可怜的跪在单小三的脚下,双目含着泪水,“当初若非连菀音失踪,我也不可能被打入冷宫,求求你告诉皇上,连菀音的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那都是连清音干的!都是她干的!”

段筱冰狰狞的面目,嗜血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她,修长的指甲陡地朝她伸来,“连菀音!若不是你,我又何苦在冷宫里呆了整整二十年,你去死,你去死啊!”说时迟那时快,单小三猛的朝后仰去,避开了女子尖利的指甲,沉声道,“我不是连菀音。”

“哦,哦,对的,你是连菀音的女儿,是她的女儿!”咬着自己的手指,段筱冰忽的笑了起来,“哈哈,你知道为何在朝堂之上皇上会开始排斥七皇子么?”

段筱冰愈发的口不择言起来,后宫妃嫔干涉朝政乃是死罪,想不到她竟然还安排了人进去打探前朝之事,果然是不想活了。

段筱冰笑着,谄媚的靠近她,“还不是因为你和七殿下的关系么?我告诉你啊,其一,宇文啸本就是连菀音的儿子,那可是皇上的掌心肉啊,可是你呢,又是连菀音的女儿,你知道你们这是什么么?是禁忌恋!哈哈,哥哥爬上了妹妹的床,你说,皇上会高兴么?”

换做往常,或许单小三不会让这个女人有说第二句话的权利,但是现在,她反而被段筱冰的话给吸引住了,“第二呢?”

段筱冰冷静下来,悠悠的坐回了桌边,“第二个?第二个就是倘若你并非真的是连菀音的女儿,所谓的相同的面貌不过只是巧合,那皇上更会如此,不是说不久之后,便要举行三年来的选秀了么?你的容貌既然与连菀音如此相似,把你纳入后宫,何尝不是另一个选择?”

帝王的心思向来最难猜测,宇文相如要是想将她纳为宫妃,那也必须要俨然耳目,难怪朝堂之上,他竟然如此的训斥宇文啸。

只因她与宇文啸近几天较为你亲密的关系?

瞥了一眼对面低眉信手,一声不吭的女子,段筱冰也小抿了一口茶水,“哎,讲的我都渴死了,你要不要喝口水啊?”说罢,便拿起了茶壶,又斟了一杯推到单小三的面前,“我在后宫,装疯卖傻了那么多年,为的不过是躲避皇后的追杀,聪明如你,这次找你来,也是希望你能够帮助我离开这里。”

静谧…她没有说话,看着这个女子,只觉得仿若又瞧见了当年连菀音的那模样,心里也堵得慌,段筱冰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个忙,不仅仅是帮我,更是帮你,二十年前,我是记恨过连菀音,但是也从没有对她真正的动过杀机,可连菀音却正是利用这一点,彻底的让皇上厌弃了我,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我因妒生恨,杀死了连菀音,可是只有我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隐忍着,单小三感觉得到这个女人说话的时候那种浓烈的恨意,如同浓浓的火焰一样的包裹着自己,看着她握着茶壶似乎正在颤抖的手,她不得不去怀疑,这个女人,与她非亲非故,为何却要将这一切全部的告诉她?她为的,究竟是什么?

真的只是想要离开这个皇宫么?目光下移,凝视着那摸着碎花茶壶的素手,让段筱冰的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手正摸索着想要下滑的时候,另一只柔荑悄然的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我想喝水。”

眼神游离在了对面那冰冷如霜的脸上片刻,勉强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倒出了水来,冷冽的目光,落在水面上浮着还未沉下去的物质上,嘲讽的勾唇,果然,有的人,还是别有新意的。

段筱冰不敢看她,自己在之前演了那么一出的好戏,都得不到这个女人的半死反应,如今,又盯着自己的手,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冷宫里的茶,想不到竟然也会这般的香。”轻轻的吹了口,然后毫不犹豫的抿了一口,段筱冰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却没有留意到,那薄唇微微勾起的弧度。

从冷宫里出来,阳光甚好,方才觉得这地方真的有种生灵涂炭如同地狱的感觉,段筱冰目送着那道人影离去,一转身,看见了一道黑影出现在了面前。

“方才的对话,你都听见了?”段筱冰的声音变了变,看向了那桌面上空空如也的茶杯,自嘲的笑了一下,走到桌边,坐在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将自己杯中的水,一口饮下。

“药,我已经下了,你该知道,我的功夫,自然是敌不过她的,所以剩下的,你去办!”幽幽的吐出了口气,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她才晃着起身,踉跄的朝着自己的床边走去。

胡乱的撕扯下身上的衣服丢在地上,走到平日里自己经常光顾的柜子旁边,在右边第二排的抽屉中取出了一粒药物,一口吞下,装疯卖傻,何尝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不是凭靠着这个东西,恐怕她根本活不到今天!

正想要好好地睡一觉的时候,一阵穿骨的疼痛传来,她猛地朝着地下栽去,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痛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噗!猛地朝前,嘴中喷出了咕咕的鲜血,看着自己掌心处正在腐蚀的皮肤,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了脑海!

不好!

那个女人居然调包了两杯茶!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段筱冰从没有像是今日一样的害怕,那倘若是这样的话,她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么?

用力的动了动,拼了全力的朝着大门爬去,浑身如同蚂蚁咬噬了一般,看了一眼自己大腿上已经开始溃烂的皮肤,段筱冰的泪唰的就流了出来。她等了那么久,那么久,难道最后,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结局么?

呵呵,爹爹不疼,亲娘不爱,儿子归天,夫君不宠。昔日,一句句的话语,此刻竟然全部都实现了,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段筱冰的手,吃力的扒着冰凉的地板,用尽最后的力量的一刻,她抬起头来,仿若看见了当初那张自己思思慕慕的俊脸。

“相…相如…”漫天的血花,沾满了血污的手吃力的抬起,想要碰触那前方的人影,却又无法碰到,“不是…真的不是我…”她吃力的摇头,扯出一丝苦笑来。

而面前的影子一晃而过,忽的,又变幻出了一张狠戾的俊脸,“你残害皇子,杀害菀音,朕便诛你九族,留你一人在冷宫面壁思过,没有朕的允许,终身不得踏出冷宫半步!”无情…他永远都是这般的无情。

段筱冰的神色有些恍惚,手终于有些支撑不住的垂了下来,嘴中毫无意识的喃喃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单小三一个闪身进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一个箭步,蹲在了段筱冰的面前,手猛地扣住了段筱冰的脸,如同修罗鬼魅一样的低声,“告诉我,是谁派你这么做的?”

茫然…段筱冰的眼神,始终都是一片茫然,“谁?谁?”她的意识,已经正在毒素的侵蚀之下,一点点的减少,估计再过不了片刻,便会彻底的失去生命的迹象,单小三也不想浪费时间,“看在你告诉我这么多的份上,我也帮你一个忙如何?”

大手猛的掐住了段筱冰的喉咙,女子的身体顿时的朝上一挣,眼睛等的圆溜溜的,嘴唇也渐渐的开始发紫,双手无措的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不…不…七…绮…”

单小三眸光一沉,手下的力道瞬间加大,而那迟迟挣扎了几秒之后的手,再也没有只觉得垂在地上,临死前,还死不瞑目。

她这才站起来,思索着段筱冰最后冒出来的几个字,陷入了沉思,她,是否在暗示自己什么?

但是时间,不容得自己多想,刚推开门的刹那,一股阴狠之气直直的逼近自己,女子敏捷的将身子朝后仰去,成为了一个半圆,也因此躲避开了从屋檐上直射下来的长剑。

一剑未成,杀手似乎还没有罢休,掌风犀利的朝着她呼啸而来。单小三身体内本就没有古人所有的内功,自然也不会和他硬拼,索性借助着身姿轻盈的优点,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的手掌,看着来人呼啸而来的掌风瞬间将白玉石的柱子打成碎片,单小三便知晓这个人内力定然强到了一个地步。

一个灵活的侧转,她沿着另一个柱子,迅速的朝上爬去,底下的人一见她要跑,抡起了地上的长剑,便朝着这里扫来,她顿感不妙,看见了冷宫上方悬挂着的灰色的帐帘的时候,一个用力,飞身朝着上面,用力的拽住了那个帘帐,然后纵身的跃过,手掌的银针迅速的朝着那个人扫去,身后的柱子在倒塌的同时,那个男人也朝着另一侧躲去,避开了她的银针。等着银针系数的扫向了一边,再正身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那利索的身影?

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目光扫向地面上的尸体,双拳渐渐松开。

食指伸出,探了下鼻息,然后再将段筱冰的衣领打开,看着雪白的脖颈上赫赫然出现的红色的印子的时候,才对方才的人产生了一丝的敬佩。一个女人,竟然也会有如此的蛮力,在不足五秒的时间便将人掐死,这也是需要有很多的功力的。但是一想到方才那几招毫无功利的招数,又觉得有些奇怪。

貌似,东玥国内,还没有出现过这么奇怪的打法。

也不再多想了,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径直的朝着木门走去,他还得回去及时的向主人报命才是!

单小三的身子变幻莫测,更是快到了一定的程度,几乎不知不觉的,就出现在了宫门口。

“将军,这么晚才回去啊!”远远地瞧见她,便已经有守宫门的侍卫露出了一脸崇拜的模样,单小三朝着他微微的颔首,看见那侍卫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袖口边正灿烂绽放着的血花的时候,她也不加掩饰,“皇上赏的瓷瓶太重,不小心砸了…”

“啊?”那侍卫显然一副的惊愕,似乎在说:叱咤疆场的紫烟将军竟然会被一个瓷瓶划到?

她冷哼了一声,那侍卫自然挠了挠头,一副将军好走的表情。

不解释,才是最好的解释,不然就显得有些画蛇添足了。女子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微熏天色,估摸着也不早了,转身便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脚步,尚未来得及迈出第三步,手腕传来了一丝的痛楚,还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拽到了一边。面对着眼前这张咫尺的俊颜,不由自主的,竟然就想起了段筱冰临死前溢出来的字,她说“七…”这个七,指的难道就是?

从她被宫女叫走的时候,他本想着要回府的,只是走在路上的时候,又觉得心慌难言,仿佛总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这不,刚走到七王府的门口,便立刻下定了决心赶了回来,

方才她与那个侍卫的对话他全部都听到了,所以一双星眸难免熏染上了一丝的愠怒,“他对你怎么样了!”想不到,他刚出口的竟然是这句,她站直了身子,毫不避讳的对上头顶上的黑眸,读出了他眼神中的警告之意的之后,竟然自己也没有了像是平常一样的坦然。

踮起脚尖,长长的睫毛,几乎可以轻而易举的刮到他的脸上,酥酥痒痒的。

清如泓水的眸子此时此刻,也闪现出了戏谑,“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该死的女人!这种时候,竟然也好意思问他这个问题!他按住她的腰,将两个人的位置迅速的转了一下,径直的将那火热的娇躯抵在了这宫墙边上,只是却也忘了,这个时候,单小三身上穿的,还只是那雪白的长衫,头上戴的,还是朝官的青纱,除了他知道她的女儿身份,有人在远距离的注视下可以观测得到呢?

先不提宫门外守将的诧异,过往的百姓,更是目瞪口呆却又心惊胆战的小心翼翼的瞅着这一幕,生怕发生什么戏剧性的事情。

目光,游离在她的袖口边,一手抵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则迅速的捋起了她的袖口,但是毫无伤疤的手腕,却让他滞了片刻,这才想起,以这个女人的身手,又怎么会这么容易的就负伤呢?

“谁的血?”他凝视着她的眸子,让她不敢说谎话,“别人的。”低吟一声,放下袖子,脱离他的束缚,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身影,脸色闪过了一丝的揶揄,他也快步的跟上。

而走在前方的女子,却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胸口竟然是这么的闷,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血缘…**…这几个字就像是千斤的大山压在她的胸口,让她无法呼吸。即便他们并没有开始,即便他们紧紧只是做过那最亲密的事情,但是一想到他们很有可能就是亲兄妹,她便觉得非常的难受。

听着自己身后稳健的脚步声,心里稍稍安稳了一点,宇文啸迅速的走上前了几步,不经意更或者是有意的,看见她蹙起来的眉头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她的异常。

她进宫,究竟经历了什么事?让云淡风轻的她,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师傅!”远远的,便听见了宇文毅铭的声音,少年本是在王府门口等她的,结果一看她来了,顿时欣喜若狂的把东西放在门口,然后就朝着他跑来。

出于礼貌,单小三回敬了她一个笑容,谁知某个冰山脸忽的不乐意了,宣布所有权的把她往自己面前一拽,然后手臂自然的搭在她的肩上,对着宇文毅铭道,“你来干什么?”

“末将叫他来的。”清丽如往常,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的对着宇文毅铭道,“东西都带来了么?”

看着这两个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宇文毅铭有一种天要塌了的感觉,尤其是看见自己的七哥,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赶紧一个箭步窜到了她的面前,“东西我都带来了,走,去瞧瞧吧?”

单小三巴不得的点头,然后没有再去管身后僵硬的身体,宇文毅铭想要牵她的手,却很快就被女子嫌弃的打落,一边毫无章法的走着路,一边还朝后看看,看那个僵硬的身体,还有紧紧地拧在一起的眉头,宇文毅铭调皮的朝着他吐了吐舌头,一眨眼,便和那道身影一同消失不见了。

男人双手负立在身后,唇角微微的朝上勾起,狭长的凤目盯着那前方,若有所思。

“清菡给王爷请安。”王府后院,沈清菡本是正在种植一些花花草草,远远的便瞅见他来了,赶紧让丫鬟拿着帕子将手擦拭干净,然后疾步的朝着宇文啸走去,小脸上被弄得灰蒙蒙的,沈清菡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妾身没有想到七爷会来,也没有准备些什么。要不,妾身现在让丫头去做?喜儿!”

沈清菡唤了一声。

“不必了!”宇文啸站在这里,朝着右边的方向望去,便是那个女人方才进去的地方,沈清菡连声应是。目光垂下的瞬间,也朝着那方向望去,不着痕迹的掩去了眼底闪过的神色。

喜儿已经从屋中出来了,看见她寄来的眼神,又再次的进屋,而沈清菡则走到男人的身边,有些好奇的道,“七爷在看些什么?”

静默…他在想,那个女人,究竟在做些什么事。

久久的得不到他的回应,沈清菡心里便越是不安,跟在了这个男人身边那么一段时间,也大抵摸清了他的习性了,可是他的心,却始终的难以让人懂。

“七爷…”心里忐忑不安的正要开口,结果,一道火柱,瞬间冲天,而他所注视的那间房子,也发生了巨大的颤动,眼瞅着便要崩塌了,沈清菡还没有来得及诧异,一阵风从她的面前刮过,宇文啸身子敏捷的朝着那地方跃去。

“轰隆!”房子塌陷,巨大的火焰,直冲上蓝天,而与此同时,那屋顶上的砖瓦四溅,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轰然倒塌。

而他的心,在这一刻,骤然的玄起。

王府的禁卫军,以极快的速度包围了这里,王府里其他的人,无论夫人,还是丫鬟,还是奴才,都纷纷的跑到了王府的后院,看见眼前灰尘漫天的场景的时候,几乎是诧异的合不拢嘴。

“殿下!殿下,你不能去!”一看这个男人朝着前面便要蹦去,王扶赶紧冲到了他面前,拦着他,“殿下,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万一方才的那一声只是前奏,后面还要继续的话,那么七殿下这就相当于去送死,他王扶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让开!”一脚朝着王扶踹去,阔步的朝着塌陷的屋子走去,所有的禁卫军都自主的让出了一条道来,王扶急的却只能在原地跺脚,忽的,想起了什么事来,左右看看,竟然也没有可依靠的人,也不知道白夫人去哪里了,如今竟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倒是那些无关大小又喜欢嚼舌根的女人,各个都是浓妆艳抹的站在周围,正想着瞅准了时机将男人请去呢。

王扶急的都快要哭了,忽的,似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影子,也不管什么了,三步两步的便朝着那边沈清菡走去。

“沈夫人,这边实在是有些揭不开锅,奴才麻烦您去宫里请一趟太医好么?”王扶语气诚恳的道。满是期待的看向沈清菡,女子的目光迟迟的从那崩塌的建筑上转移过来,看着王扶的脸,用力的点了点头。

废墟…夹杂着浓烈的火药味,还有袅袅的烟在不断的从这片残骸中冒出来,冷冽的视线…此刻居然还充溢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怒火与绝望,锐利的目光四处的搜索着,那些王府的侍卫已经开始展开一番严密的查阅。

“殿下,没有找到人!”

“殿下,没有!”

“殿下…”每一个回来禀报的人都摇了摇头,这让他手臂上的青筋瞬间的暴起,“找,继续找!就算是凿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王找出来!”

侍卫们声音朗朗,列队开始更为严密的搜查。而他,竟然也走到了一处突起的砖头处,蹲下了身子,亲自的用修长的手开始挖地,这一举动迅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反响,唯有那些侍妾,皆有些不甘心的的跺着脚,互相的对望着。

水涧阁的清泉处,女子仰躺在樵石边,舒适的闭上了眼睛,叶玫偶尔会舀起一壶子的水,慢慢的顺着女子雪白的脖颈处浇下,晶莹的水珠,映衬着女子光洁的肌肤,就连叶玫都忍不住的觉得有些害羞,却偏偏如此的美色,七爷居然只是简单的养在府中,那日还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恩宠虽然不在,不过水涧阁的奇珍异宝却实在是太多,但是这个真的就是主子需要的么?她虽然脸上不表现出来,叶玫也觉得,她的心里,定然是有委屈的。

“在想些什么?”前方沐浴在温泉中的女子,忽的仰头看她,叶玫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方才的水全部都泼在了地上,如今自己的脚边正是水漉漉的,心下紧张,连忙的道“奴婢这就去拿抹布擦拭干净…”

“叶玫…”白雅然唤住她,看见丫头脸上一惊一乍的表情,不免嗔道,“快点服侍我更衣…”话毕,修长的腿便迈了出来…

穿好衣服,打理好长发,方坐在镜前,白雅然笑着,拿着梳子敲了一下她的头“傻丫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叶玫顺手从她的手中接过梳子,歪着脑袋,“主子想要梳一个什么发髻?”

“流水髻吧。”信手拿过镜子,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开始照着,看着看着,竟然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叶玫生怕会扯痛她的头发,手更是轻柔无比,“主子笑什么?”

轻咳了几声,露出了满口的白牙,眼睛也变成了弯月状,“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

叶玫一听,顿时手下一用力,痛的女子呲牙咧嘴的,“臭丫头,学会报复人了啊?”

“没…才没有。”自己说着,便也笑了起来,看着自己手下这乌黑发亮的青丝,又看了看镜子中照应的坐着的素面女子,不由得开口,“奴婢只是在想,按着主子的样貌,在哪里不都可以弄一个夫人,王妃什么的,何苦…”

“我在想…我的整张脸,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昭容明宜那般有味道。”她忽的打断了叶玫的话,但是这些话却让叶玫速度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梳子,将她搀了起来,“主子何苦这么没有自信呢?东玥第一美人的的称号并非是假的!”

她也没有善罢甘休,“那你可知,自从昭容明宜来了之后,有多少的市井之人,传言北戎王妃姿色倾三国?我这个第一美人,还存在么?”

“主子,你…”在想要还嘴的时候,叶玫居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细想一下,主子的话又何尝没有道理呢?昭容明宜姿色倾城,一张倾国的脸蛋更是足以迷倒所有的男子,就算是她以男装示人,都可成为三国的第一美男,这一点,确实让人钦佩。

执起叶玫的双手,白雅然牵着她,耐心的告诉她,“其实,我们都错了,她的容貌,不仅仅是她制服男人的第一要素,而她的智慧与才干,更是值得我们女子需要去学习的…玫儿,我从来没有嫉妒过她,或许,有时候会是羡慕…羡慕她的好,羡慕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感情…”

“那她和七殿下呢?又是怎么回事?”叶玫忽的发问,看见女子脸上的光彩渐渐的变得黯淡,心里更是有些不是滋味,“其实,主子也是很难过的对不对?”

“那如果我告诉你,那日,我前去书房,与下了媚药这一系列的事情,都不过是个阴谋,你可会相信?”终于,她将自己心底的秘密告诉了这个跟随在自己身边那么久的女子,看着叶玫脸上诧异过之后的淡定,唇角微微的勾起。

叶玫摇了摇头,勉强的笑道,“奴婢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不明白?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白雅然的手,覆在叶玫的手背上,眼神,驻留在叶玫的脸上,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娓娓道来。

原来,她早便发现王府中,似乎有人在不断的作祟,引发一些莫名的争端,所以才故意施展计策,在宇文啸面前献媚,果然不出她所料,早便有人留意到了这一切,所以有人专门扮成了王府的丫鬟,并告知了单小三让单小三前去书房,这样,正好可以用女人之间争强好斗的心理,让他们产生内战,自相残杀。

而这次的事情,果然不出白雅然的预料,王府里藏了内奸,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事实。而她,也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件事写在了一张字条上并在宇文啸拽着昭容明宜出府的时候,便不着痕迹的递到了那个女人的手里。

这才是最完美的搭档,而昭容明宜,也极其配合的演完了这一出戏。

听着白雅然说完这一切,叶玫的脸都有些绿了,雅然吃惊的低头,不禁的笑出了声来,“怎么手心都出汗了啊?很热么?”

赶紧摇了摇头,想要抽出手来,奈何或许因为太紧张的原因,拳头忽的紧一下,忽的又松缓开来,叶玫嗔道,“主子惯会取笑人,叶玫也不曾想到,这一切居然会是主子的计谋,主子可真聪明。”小小的赞美,让女子疑神疑鬼的目光挪开,叶玫才忽的松下了一口气来。

“主子…”正在此时,有人掀帘进来,也来不及行礼,只道,“东边的屋子忽然间塌了,七爷正带着人搜查呢!”

回看了椅子边的叶玫一眼,白雅然正色道,“有人受伤么?”

“紫烟将军和九皇子本都在屋中的,谁知道…”

“还没有找到人?”白雅然忽的问出声来,对面的人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叶玫的眼神,忽的闪现了一抹精光,“主子…”

“你先下去吧,有了其他的状况,再来禀报便是。”白雅然打断了叶玫的话,让她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眼处,愣愣的看着那人退下,她有些不甘心的走上前来,“主子,七爷亲自带兵搜查,奴婢可从没有见爷对谁这般的用心过…”

白雅然目光一斜,竟然闪过了一丝的愤怒,“你这话是什么话?叶玫,近来,你的心思,好像越来越重了!”

叶玫似乎也没有料到她竟然是这般的疑心重,一时有些左右不是,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越抹越黑,而白雅然也索性的走回了床边,俨然一副兴趣阑珊的模样,“我先睡了,有什么事,禀告我便是。”身子一仰,慵懒的扑在了床上,被子一盖,不一会就传来了稳稳的呼吸声。

叶玫在床边,又讪讪的站了一会儿,好半响,确认里面的人睡着了,才敢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咳咳。”就在大家都为了找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咳嗽声,迅速的引起了宇文啸的注意,手中刚拿起的砖头信手的丢弃在地上,转身跳跃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一只脏兮兮却格外修长的手,正努力的扒着一个大石块,看见这一刻的时候,宇文啸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拽住那只纤手,便要将她往上拽。

“嘶。”听见这个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的时候,宇文啸的声音忽的变得紧张了起来,“你受伤了?”单小三身体的五官本就是非常的灵敏,即便现在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也依然可以分辨得出说这话的人,看了眼自己鲜血直流的腿,手便要收回。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动作了,宇文啸一个手势,那边刚要蜂拥过来的侍卫全部都停在了原位,遥遥的看着这个站在坡上凛凛王者之风的傲气男人。只是现在,就连他也无法保持基本的冷静,“伤哪儿了?”

眼看着手根本就抽不回,她也不去硬挣扎了,“我的手被石块压住了。”

“抽得出来么?”

顿时,单小三的额头冒出了三根黑线,如果抽得出来,她也不会告诉他了,而宇文啸似乎也感知到了这个女人的沉默貌似是对他智商的最大侮辱,大脑一热,忽的,朝着她呆着的坑跳去。

“七爷!”

“爷!小心啊!”

一声声刺耳的尖叫,瞬间的穿透了白雅然的耳膜,一个激灵,从被褥中探出了头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寝室,只觉得凉意涌上心头,有些事,她忍着,却并不代表不介意。背叛,是她白雅然这辈子最厌恶的事情!

单小三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说跳就跳下来了,刚想要说话,面前修长的身影却瞬间矮了下去,低头一看,他已经蹲在了她的脚边,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她的腿,脚面已经被压破了,鲜血直流,好在,其余的地方还算是健全。

“我用手抗住这个石头,你将脚抽出来。”他沉稳的发号施令,却顿时让她的心沉了下去,“不行…”

“快。”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是hi这般的专断,说一不二的便用手,扣住那挤压着她脚面的石头,咬紧了牙关,让单小三腿下却忽的轻松了下来,但是她却没有想到,无论自己主观上多么的想要挪动这条腿,此刻,竟然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怎么都挪不开来。

宇文啸显然也发现了,但是他的能力有限,而这个巨大的石块,几乎也快要超过他可以举起的最大的范围了,只要再过一会儿,若是这个石块真的再砸下来,只怕这条腿便也废了。就在此时,女子那紧咬着的唇出了一道鲜艳的血色,在这个男人微眯的双眼注视之下,她毅然的弯腰,拿起了一块石头,直直的往自己的腿骨上砸去。

重重的一下,光是看她那吃力的模样,便知道这一下是有多重。宇文啸几乎是怒吼出声“你在做什么!”一声吼叫,将那些围在废墟周边的侍卫顿时大惊,却因为没有主子的命令,又不敢擅自上前。

“殿下!”就在此时,一声急唤打断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尴尬,看他那一副吃力的样子,她一边拿着石块朝着自己的腿不断地砸去,一边有条不紊的道“怎么了?”

“找到九皇子了!”外面的人如是的回答,她特意的去注意了一下宇文啸的表情,看他稍稍松弛下来的面部,心里暗忖,这个男人还没有表面上那般的铁血无情,至少,他也曾经在自己多次陷入危难的时候解救过自己。

“九皇子怎么样了?”她直接帮着宇文啸问道。

外面的侍卫颇感到尴尬,但依然照实回答,“晕过去了。”

晕了?这个宇文毅铭果然是养尊处优的小皇子,经不起一点点的折腾,不过是炸药成功的爆炸了,他居然就晕过去了?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她没有再去说话,终于,在她砸到第十下的时候,一阵剧痛传来,神经,瞬间的灌输到她大脑的每一个部位,女子趁着这个闲暇的功夫,迅速的扑在地上,借着自己双手的力气,用力的支撑起自己的下半身,一点点的往前挪去,直到自己的腿已经不在这个石块的威胁之下。

看着她脱离了危险,宇文啸明显也稍稍大意了一些,或许是因为心思早已经不在这上面的原因,巨大的石块,从他的手和肩上脱落,一阵皮脱落的疼痛,让男人的眉头皱了皱,单小三已经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支撑起自己的重量,但是走起路来,却难免一拐一拐的。

“你没有事吧?”随口一问,宇文啸却一手拽住了她,一手揽着她的肩,二话不说,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抱了上去。侍卫们一看,人终于出来了,这才大喜,观望着的侍妾们,纷纷的围了上来,结果定睛一看,差点没有气个半死!

“你…你!”那一道道视线如同刀锋一样,齐齐的朝着她射来,这种时候,这般的狼狈,单小三自然没有顾及那么多,却又画蛇添足的补充了一句,“你们的男人在后面。”刚跳上来的男人,差点没有一头栽下去,再确定如此云淡风轻的话竟然出自这个女人之口之后,心里更是涌上了一股不快。

却并没有发泄在她的身上。

“将这些女人都押回去,以后没有本王的吩咐,一个都不允许擅自的出门!”

说罢,大手一揽,极其自然的落在了她的肩头,朝着那边平坦的一块地走去,任凭身后那些吵吵嚷嚷与谩骂,都仿若与他无关,他只知道,她很重要,究竟是什么样的重要,究竟是在他的心头,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是棋子,还是恋人,他却并没有分清。

或许,在若干年后,他也会懊悔,当时的自己,居然连这个都没有分清,也因此,失去了她若干年…

宇文毅铭已经被安置在了一个别致的小屋中,而沈清菡带回来的太医也正在问诊,其余的人几乎都被隔绝在外,而他们两个人却坐在重帐之后,相互对峙。

他不开口,她也不开口,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着外面隐约传来了声响,老太医缓慢的声音,方传入耳中,“启禀七殿下,九皇子头部受到了些许创伤,只需静心疗养便是。”

单小三的心,稍稍有些紧张,想起那个满心欢喜前来找自己的大男孩,心里也闪现出了一丝的内疚,正想要起身出去看看,手臂顿时被人困住,她的腿脚不便,他便身子朝着这里挪了一点,一个用力,将她的身子拽到了自己的怀中,让她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双腿上。

轻微的挣扎,是出于本能,但是随后,便意识到自己怎么着都只是一个女人,怎么比得过他的蛮力?索性,停了下来。

“你进来。”太医身子一怔,一抹心慌闪过,迟疑了半天,拉开了帘子。一看见这幕场景,赶紧把自己的头低下去,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微臣在。”

“她的脚受伤了,你来看看。”说罢,终于将她松开,单小三本觉得自己就可以获得自由了,结果,这次是她的脚踝被按住了,他一脸镇定的帮她将裤腿掀起,露出了腿上被石头磨破了的狰狞伤疤,还有那被她用石块砸了数下的膝盖。这个女人永远都不懂得爱护自己,总是用这种最无知,虽然也是最有效的办法,看的都让人有些惨不忍睹,她却是乐在其中。

太医闻言迟缓的上前,弯下腰,帮着检查了一下伤势,然后从药箱中取出了一根银针来,放在火上烤了烤,“等一下微臣需要用此针刮掉伤口中的碎片,还请忍耐一下。”太医不忘记提醒她一句,女子却没有半刻的反应,只不过是平静的点点头。

这伤口本就是划得那般的深,几乎都是血肉模糊了,若是再用针在里面挑弄,就算是男子尚且也会受不了,她却是如此的淡然?老太医摇了摇头,取了针之后便朝着她走来,似乎是认定她还不清楚其中的利害,便又提醒了一句,“若是太疼的话,叫出来便是,微臣就下手轻一点。”

宇文啸抿着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显然,他也不希望她经历这般的疼痛,女子紧蹙的眉头稍稍松缓了一点,只是白天发生的事情,依然让她心有忌惮。

“微臣实在无能。”太医长叹了一声,有些隐隐的紧张,倒是感觉手心一凉,方察觉这个女子竟然兀自的夺过了他处理好的银针,面色坦然的低头帮着自己清理伤口。

这一下,老太医不禁吓住了。更是有心的观察她的脸色,当然,除了眼中的认真以外,竟然没有别的表情再出现。

宇文啸手心一紧,竟然不由得加了一把劲。

“不要影响我清理伤口。”蓦地,女子开口便蹦出了这么一句,男人目光一沉,那老太医顿感不妙,连忙的道,“将军身为女儿身,却临危不惧,实乃是巾帼英雄啊!”如此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单小三理都不想理。好在,宇文啸并没有再说什么,等着她清理完伤口了,才重新的打算将某女纳入怀中。

谁知,她轻巧的站起,煞有其事的说了句,“我出去看看九皇子伤势如何了。”说罢,便拖着那刚刚治疗好了的腿打算走出去,这下,他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了,身子一起,硕大的身躯瞬间堵住了她的道路,低头看着忽的抬起头的女子,扯唇,“你脚上伤势未好,不要逞能。”

“逞能?在殿下眼中,难道末将是一个还未及庰的少女么?末将的真实年龄,已经十八有余了,逞能的事情末将不会去做,无论怎么说,都是末将害的九皇子受伤的,殿下是希望末将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末了,她忽的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我不是你!”

瞬间,这句话像是一头冷水一样的泼灭了他心中的火焰,逼上前一步,幽深如黑潭的眸子折射出了一抹危险的精光,他手上却毫无动作,“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女子的目光,忽的变得有些嘲讽起来,像是在笑他的无知,一会儿,又恢复了一副淡漠的神情,这样的蔑视简直让男人抓狂,再次的逼上前来,下巴正好抵着她的额头,如此近距离的危险气息,却也没有让她有稍稍的后退。

勇敢的抬起了头来,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唇角闪过了一丝冰冷的笑容,“殿下,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心里就不清楚…那日归朝,是您安排的太子殿下在客栈中等候的吧?”

轻轻的话,瞬间在他的心头划过了一丝的涟漪,看着他微微蹙起如同藏了许多心事的眉宇,她便知道,她猜对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解除了近半。

“难怪东玥的百姓,都说七殿下博古通今,没有想到,算命的本领竟然也是如此的强,竟然连太子殿下会相中昭容明宜的这具身子,也能够预料得到,可真是高明!不得不让人佩服哪!”悠悠的叹了一句,邪魅的目光,却带着疏远的眼神,看的让他心寒,有些话,堵在嘴中,却愣是说不出口来。

他想告诉她,她猜对了近半,但是有些事,发展下来,却也超乎了他的情感,就好比是得知宇文瀚阳陪她在雨中漫步,他的心就如同被蚂蚁咬噬了一般的难受,就好比是看见她受伤了,他竟然会是如此的心急如焚。

她的出现,似乎是让他感觉到了一抹阳光,她虽不冷不热,却时常伴在左右,这样的感觉,竟然也是这般的美好。

“那日宫宴,下药的,究竟是你,还是宇文平文!”忽的,她话锋一转,便提及了这个问题,瞬间,犹如被她抓住了把柄一样的心虚…

“三儿…”

“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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