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夫藏娇

玲珑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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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闯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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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良和这回,似发狂了般,力大无比,直推开去他,颜宋玦便往他肋下躅得几拳。卫良和巴不得他如此,飞起脚给他横踢一脚,再提起铁锤大小拳头,在他脊梁上擂齐般暴打。

颜宋玦吃痛反笑,“为了一个女人,卫良和,你还是输了!”

他不提贺桩还好,一提起,卫良和大怒,吼了一声,撇了布衫,转过身去,扑通地把他翻撞下江里去。

卫良和静立舟头,良久之后,却仍未见颜宋玦露头,他冷冷一笑,自知那厮打的是什么主意,便悄声捞起长剑。

他深眸敛起,死死盯着涟漪的源头,直到在小舟之下,一时没了踪迹。

突然,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小舟剧烈地摇晃。卫良和脚上一点,一跃而起,只见一道黑影自舟心破肚而出。

卫良和眉头也不皱一下,紧紧握着剑,穿过倾盆大雨,直向颜宋玦的心口刺去。

只听“哗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在雨声中并不大,但二人听得真切,颜宋玦心口中了一剑,而卫良和也并没有幸运到哪里,右臂一阵剧痛传来,长剑登时“咚”地沉闷一声,落入水中。

卫良和沉入江中,而颜宋玦顿时没了影,不过。此处的江水染了不少血色。他堪堪站直,本想寻着血水,将颜宋玦彻底解决。

岂料,对岸急促的箫声咋起,卫良和抬眸,循声望去,只见江心忽然出现一个穿戴斗笠蓑衣之人,直直朝他袭来。

卫良和脸色微动,身子一侧,避开那人的掌力,大喝一声,犹似半空响了个霹坜,他的右臂受了伤,出不了力,左拳向那蓑衣之人击出。这一拳打出去,正对准那人的命门。那人武功也是不俗,虽听到这一声大喝宛如雷震心惊,但还是快如电闪地避开了。

撕杀再次开始,黑暗中只见长刃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凶光。利刃的光芒一闪,樊络长剑沉入江底,卫良和每一次的防卫都有血珠四下飞溅,但防守却是越来越稳。

这个人的身法,他太熟悉了……

两人一攻一守正斗得火热,卫良和趁着空挡,一把擒住那人的手腕,那人也会运用巧劲,手腕一转,迅速挣脱,不过手背还是被他抓伤了。

忽然,冲天的火光将江岸映射的一片通明。那蓑衣人放佛见不得光一般,猛然收起攻势,慌不择路地四下逃窜。

卫良和也不急着去追他,而是静静地立在舟头。当真如天神临世一般,肃目利眸。

原来,是王锋三人领着一支禁军赶来了。

王锋高举着一支火把,四下张望,未见颜宋玦的尸首,开口问道,“将军,您也让他给逃了?”

卫良和听他如此一问,便知颜时央定也是遁了。

这颜氏兄妹,还真是一家人!

王锋还是不大敢相信,“怎么就给他逃了呢?”

卫良和的面容隐在黑暗中,想道,若非那蓑衣人从中作梗,颜宋玦怎么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卓青忙拉住王锋,对卫良和道。“将军,您还是快些回府去瞧瞧夫人吧?”

哪知卫良和面色一凝,深眸里的杀气分毫未减,豁然回身道,“暂时不回侯府!王锋,你下水把我的剑捞上来!咱们先去长公主府,会会那对狼狈为奸的夫妇!”

卫良和一身湿衣,脸上的汗渍倒是洗干净了,越发显得轮廓磊落,便是凌乱的墨发,也丝毫影响不了他浑身的戾气。

于是,卫良和就这么浩浩荡荡地领着一支铁骑,明目张胆地直逼长公主府!

守门的小厮见这群人气势凛凛,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骂骂咧咧道。“什么人敢在长公主府如此喧……啊……”

他话未完,便被一马当先的王锋卓青一人拎着一只胳膊,往石阶上一丢。而后,二人恭顺地让出一条道来。

卫良和一步跨进大门,见有个老管家拦在面前,他上前便是一掌劈下来,那管家甚至连句话还没来得及说,便晕倒在地。

再无人敢阻拦他们。一行人携着一阵劲风,直逼正厅。

容萱本在卧房准备卸妆歇息,忽闻卫良和入府,不知是喜是忧。

回京好几个月,他终于肯上门来找她……

可探子回报,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一听贺桩出事,便去了醉情楼找北燕的裕王,只为替她出头,而今他登门,也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侍女立在一旁,听下人说到那卫良和竟如此无礼地夜闯公主府,撇着嘴不满道,“公主,卫侯爷也忒轻慢您了,您可是金枝玉叶!”

容萱低眸不语,墨眉淡淡,捻着心口的一绺青丝,瞧不出什么情绪来,只道,“你先下去吧。”

她静坐片刻,精致的妆容已卸,发间空无一件配饰,半晌过后,她缓缓起身,也不再穿外袍,只披了件薄薄得披风,便出了卧房。

见侍女正在门头候着,她忽而停步,微微侧过脸来问,“大驸马去哪儿了?”

侍女轻声道,“听小厮说,大驸马在书房里头待了整整一日了,也不许下人近,奴婢也不晓得他在里头作甚。”

容萱一听,却是变了脸色。

长公主府正厅。

王锋卓青二人如同门神般分立两侧,神色严肃。

而卫良和立在正厅中央,背向着门口,神色冷凝,一身湿衣贴紧肉身,越发衬得身形落阔宽厚,顶天立地。只是,他立着的那块地面,已淌了一滩血水。

卓青斜眼,瞄见卫良和的右臂仍有汩汩的血液细细地流着,多少还有些不放心,上前一步,小声道,“将军,您的伤口……不若去包扎一下吧?”

“退下!”卫良和叱道,猛然转身,却见门外阑珊的一株桑榆下,容萱静默而立。

晚风奕奕,花香芬郁,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花叶簌簌之声。散下发髻的长公主素衣乌发,容颜如雪,未染脂粉不饰珠玉,清雅到极致,一如当年迎风怒放,灿若霞锦、满目妃红的桃花。

可他知她终究不再是原来的模样了,她的心俨然成了一道深不可测的深潭,却也容不得他人。

卫良和微微一顿,并未行礼,直言道,“听卫准说,那日内子之所以出府,是因长公主递了帖子。我今日来。便是问一问,可有此事?”

容萱正提着披风入内,闻言,脚下一顿,心豁然撕开一道口子。

他来,果然是为了她!

她眸色一转,透着冷意道,“你夜闯公主府,便是为了这个?”

他正色道,“正是!”

容萱抬眸,只见他眉宇磊落,衣裳还滴着水,心里隐隐闷着一口闷气。

他就那么喜欢她?喜欢到不顾他的身子?

“我若说是,你会如何?不是,你又当如何?”

卫良和捏着剑柄的手。狠狠抓紧,忽然,手一抬,长剑便直直朝她刺去!

长剑上泛着的寒光,映入眼帘,容萱心蓦然一紧,只见长剑堪堪略过她,削掉一绺秀发后,发出一个沉闷的声音,稳稳地定在门板之上!

她被吓得面色雪白,拍着心口,舒了口气,而后,一股怒气自丹田升腾,凤眸瞪着他,喝道,“你疯了?”

卫良和深眸却分外清明,面色沉冷,一字一顿道,“你如此重视你的皇家颜面,甚至不惜舍弃夫君,你还有什么不敢做?”

容萱听他一说,只觉心口痛得难以言表。

他终究还是说出口了,他到底还是在怨她舍弃了他,那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里,仍占有一席之地?

可为何,她还是觉得痛不欲生?

她咬牙,问,“在你眼里。我就是那般不择手段之人?”

卫良和目光灼灼,心若明镜,“公主敢发誓,内子遇袭之事,你并不知情?”

她那般看重皇家颜面,印鉴又岂会轻易给馥云?况且,馥云公主只是刁蛮任性了些,卫良和断定,她没那个那么深的城府,也没那个胆子伪造印鉴!

桩儿此次,先是被颜氏兄妹掳走,后又惨遭秦氏毒手。

试问,馥云公主从何得知颜宋玦尚未离京?

唯有长公主借着柯景睿的情报,一来借着馥云公主和秦氏之手,想要除掉桩儿腹中的胎儿;二来,即便卫准防范得紧,还有个盯着神侯府的颜宋玦。

在江边,若非那蓑衣人趁虚而入的话,他完全可以杀掉颜宋玦。而那蓑衣人的身法,他再熟悉不过,不是柯景睿又是谁?除了柯景睿,谁又打探得到他回京的消息?

这对眼界浅薄的夫妇,不顾大盛的安危,竟在北燕蠢蠢欲动的节骨眼上,对贺桩如此赶尽杀绝,他又何必留情面?

一石二鸟,还把她摘得一干二净,她倒是会算计!

容萱到底心虚,不敢应,却也不想在他面前输掉尊严。正色道,“放肆,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身份?桩儿此番若是熬不住,他连命都顾不上。还谈什么身份?

卫良和心底涌起翻江倒海般的怒意,言辞冷绝,“你我他,三人的纠葛,既是圣上的决断,我不欲多言。虽说我娶她之时,记不起曾经的恩怨,亦忘了你,可决定要她这个人、情愿为她的余生负责之时,我很清醒,比谁都清醒!”

他顿了一下,喉结微动,“五十两碎银,虽不多,可那时为了迎娶她,我奉了我的所有,倾尽我的全部,甚至天寒地冻地亲手为她打了一口井……我说这些,并非为给你寻不痛快。我也只想告诉你,我是心甘情愿娶她,与往昔恩怨毫无关系。你不必对她耿耿于怀!”

容萱听完,满目怆然,心更是千疮百孔。

呵,他言外之意,是不是全在她自作多情?

果真是,比落花流水更无情的,往往是多情。

容萱心头苦涩。低头道,“你说你,既然无意于此,又何必回来,搅得京都朝局这趟浑水,如此不安生?”

卫良和沉稳如斯,瞧着她黯然神伤的模样,却生不出半点同情,只道,“我为何回京,你去问你的大驸马,兴许,他会告诉你,他清楚得很!”

容萱抬眸,见他眼中划过满满的弑杀之意。心里一紧,“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她就不觉得这话问的可笑么?

卫良和面色沉沉,长腿一迈,快到门槛时又猛然停下,微微侧脸道,“我如此兴师动众地闯进来,你的大驸马却不曾露脸,难道你就不好奇,他在哪儿?”

柯景睿色令心昏,若是只针对他,他兴许还会放他一马,可如今他竟放走敌国的裕王。

他不仁,就怪不得卫良和不义!

话音一落,容萱脸色大变,而卫良和亦不再逗留,撩起衣摆,断然抽身,不带走任何眷恋!

一出长公主府,他蓦然回首,只见长公主府的望高楼上,立着一个落寞的寂影。细雨湿衣,男人却全然不顾,新仇旧恨夹杂在心头,如那影子戏般,在他脑海里翻滚,望着望着,幽深的眸子不知不觉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恨意来。

卫良和猛然收回视线,扫了一眼王锋与卓青,铿锵有力地下令道,“王锋卓青。现命你二人速速去找何辅,叫他将手头的东西悉数交出,你二人连夜去一趟东宫,就说卫某为他备了份大礼!”

王锋眼眸一下变得熠熠生辉,爽快地应了。只是卓青还有些顾虑,“天色已晚,打扰了太子殿下歇息……不若,明日……”

卫良和知他要说什么,伸手打断,“放心,殿下定会喜欢这种打扰!”

柯景睿与任知荃勾结私吞军饷一事,作为萧王死对头的太子,又岂会错过?

卫良和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见裴泽还立在马旁,居高临下道。“裴泽,现在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做!”

裴泽登时抱拳道,“属下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男人微微颔首,眉宇间尽是杀伐决断,“你且随本侯入府,去找孟夫人,放话给江湖上的各路英豪,但凡是柯景睿的那些爪牙,大可放手诛杀,如若砍得下柯景睿项上人头者,赏黄金万两!”

长公主不是要顾全她的皇家颜面,那他就把柯景睿做的那些丑事全抖露出来。朝廷江湖都容不下他,看他还得意!

卫良和说完,便不再停留,快马加鞭地赶回神侯府。

一回到蒲良苑,只见候在院子前的卫准非常难看,他不言不语,脊梁傲然挺立,长腿一抬,跨入庭院,还没到卧房,只听里头传来卫老夫人的怒骂声,“这都两日了,水米未进,眼下还烧起来,怎么还不醒?”

紧接着便是一阵稀里哗啦东西的声音,卧房的门大开,几名丫鬟面色灰白地走出来,一个个额头沁着薄汗。

卫良和还未走进去,只见卧房地面碎了一大片,又听老夫人心疼道,“好孩子,你快些醒来,祖母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为你讨个说法,你可千万想不开。”

他一听,心头一动,眼眶微湿,一抬腿,忽然一个趔趄,竟然被门槛绊了下。

卫老夫人听到动静,以为是下人还未走,到底还得硬撑着,她吸了吸鼻子,沉声道。“谁叫你进来的?”

卫良和喉咙微动,低低唤了句,“祖母——”

卫老夫人回眸,只见心心念念的嫡孙清俊的面孔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之下,越发显得寂落悲怆。

冰凉的手背忽而滚落下一滴热泪,她并非煽情之人,此时也不愿给他徒添烦扰,只道,“快陪陪你媳妇。”

“嗯。”他咬紧薄唇,低头应道。

卫老夫人走后,屋里便只剩下他与她,卫良和几个跨步走到软榻边上。

贺桩正昏昏沉沉地睡着,柔软的身子蜷缩在锦被里,脸蛋儿上浮起异样的红潮,无害的模样倒像初生的婴孩。恍若一碰即碎。

卫良和心头登时绞起一阵阵抽痛,好似被刀子狠狠地撕扯凌迟。

他浑身湿透,混着泥尘,不忍玷染了锦被,只好单膝跪坐在她身侧。看着她苍白的手软软把垂在枕巾上,他缓缓地握了她的手,紧紧包容在手心里,再也舍不得放开,轻轻地叫了她一声,“桩儿……”

所有的不舍与悔意,皆包含在这一句深情的喟叹里。

贺桩正是神志不清,只感觉小手被一股安稳的温暖包裹着,心里头踏实,就如同儿时被父亲抱在怀里般,她努力想睁开眼,却也只是睫毛轻微动了动,一行清泪悄然滚落。

清莲悄悄入内,眼前的画面直叫她感叹这一对苦命鸳鸯,鼻子一酸,依照老夫人的吩咐道,“侯爷,您换身衣裳吧?眼下夫人身子弱得很,若是带了什么脏东西来,可不得更遭殃?”

卫良和听她说得也在理,神色浩气不输清冽,起身道,“你好生看着夫人。”

他动作极快,冲洗干净,换了身衣裳便回来,连日来赶路,今夜又接连单挑颜宋玦与柯景睿,他浑身上下乏得很,却毫无食欲。

清莲进来时,只见他躺在贺桩身侧,把她扣在怀里,埋首在她颈窝里,她也是个极有眼色的,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卫良和单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身,只觉她瘦得脱了形,脸上滚烫,身子却冰凉入骨,脸色一会儿潮红一会儿没有半点血色,躺在柔软的锦被之下,只露出无力的手指,仿佛雪花般一碰就化了。

他这一头沉沉地陷下去,而她还那头,还高着两个骨节,他只看了一眼贺桩,便已不忍心看下去,把头偏向一侧,低沉的嗓音尽是悔意,“桩儿你说,我怎么把你照顾成这副模样?”

“当初,我把你好好的从庆丰镇带到京都,本允诺了为你正名,却害苦了你。”

“桩儿,你醒过来可好?往后,不管我去哪儿,都带着你,再不把你丢下,还有咱们的孩子……”

卫老夫人领着钟齐远,立在门头,听着这铁汉柔情的喃喃低语,也忍不住卒听,只一声喟叹,对立在身后的清莲悠悠道,“请钟医辅进去为良和媳妇诊脉去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落寂的身影。

清莲不愿打搅却也无法,推门的动作也大了些,隔着卷帘,低声道,“侯爷,该喂夫人吃药了。”

“嗯,进来吧。”清冷的嗓音从里间传来。清莲低垂着头,依言入内,只见卫良和已起身,端坐在软榻边沿。

卫良和一手将贺桩从软榻上揽起靠在怀里,拖过那一碗药汁,用玉勺舀了半勺药汁,凑到她嘴边。

她却是闭着眼,抿着嘴唇,一滴药也为灌不进去。

卫良和面色无奈,叠了两只绣花枕衾,把她轻放在上头,左手伸过来捏住她嘴的两侧,逼得她松开牙关,叫清莲灌了她一口。

许是灌得极了,她咳了起来,墨黑的药汁自唇角淌下来,染黑了领口。

卫良和心如刀绞,眼见着她整个人如轻烟般随时散了去,任凭他摸不着抓不住,又急又痛,勃然大怒间,只听“啪”的一声将那碗砸到墙面,骇得屋里头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出。

饶是如此,他还是替她盖好锦被,站起身走到窗边,黑瞳里尽是风残云卷般的愤怒。

还有两人,他尚未来得及料理!

他被激得发了狂去找颜宋玦单挑,发了疯地闯进长公主府,如此不顾后果,还是头一遭!

秦氏!馥云!

一个也别想逃!

卫良和对那两人。简直恨到了骨子里。他呼吸越发重,忽而一拳重重砸在那轩窗之上,生生被他砸出一个洞来。

清莲被吓得不轻,颤着声儿道,“侯爷,夫人若是瞧见你这般不顾惜自个儿身子的模样,还不知愁成什么样儿呢。”

他努力平复心头的怒意,回首道,“你去叫钟齐远进来,吩咐灶房再煎一碗药来。”△≧miàobigé△≧,

夜里,贺桩烧得越发厉害。

因顾着贺桩的身子,钟齐远亦不敢用猛药,只写了方子命人烧了桶药水。

卫良和给亲手为她换洗,折腾了大半宿。

后来卫良和又想到一个法子,他仰头含了半碗药汁在嘴里,缓缓地口对口地渡给她。这回她倒是没吐,等着慢慢地滑进喉咙……

如此泡了澡,又咽了半碗苦药汁,等外头天色放亮,贺桩的病况渐渐稳定了下来,烧也渐渐地退了。

药汁里有安眠助神的功效,这会儿药性发效,她正安安稳稳地睡熟。

卫良和不休不眠地守了贺桩一夜,深邃的眸子熬得通红,髭须也冒了出来。他右臂上的伤口简单地敷了药,不过伤口发了炎,小臂失血过多,寒气分外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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