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除了战况和第一天相比要稍微平静一些，其他也并不比第一天要好多少。
而且，因为缺少了青玄的帮助，皇城西门的防守也变得捉襟见肘了。
不过，一切都还在可以勉强防守的范围里面。
姜诚想了一个办法。
让城头的士兵们防守着穆家的攻势，而阵法师则开始修补城墙上被击溃的法阵。
虽然这是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这对于阵法师来说是很危险。
因为他们必须集中精神去修补法阵。因此，他们很难抽开身躯去躲避穆家的空中袭击。
好在，东门有姜诚。
在修补法阵的同时，姜诚还帮着保护着那些阵法师，让他们尽量不受到干扰而可以修补法阵。
而且，姜诚又发现了自己现在存在的一个缺点。
虽然他的力量突破天际，但是法力的运用实在是太过于粗糙了。
他对仙力的理解程度也大概只有在三才境的水平。
所以就算他的仙力再强，也只是强在品质上。而自己的掌控力，其实是很低下的。
当然，是和曾经作为仙王的自己相比。
就像是一座金山，姜诚只能到处扔金子，却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也导致了，他对于其他人的保护是有缺漏的。
一旦人数扩大到一定程度，姜诚就没法做到定点保护了。
而如果是自己打开那种类似于防护罩的光层，很容易就会被打破。
所以，大范围的那种保护效果不理想，而一对几十个的定点保护，自己的法力掌控力又达不到那种程度……
这让姜恒很伤脑筋。
还好这个问题出现的很及时，越早出现，如果能够解决问题就最好。
这样，等到对方的天榜强者出手的时候，姜诚至少还有更多的可能去保住其他的人。
想办法，想办法，想办法……
……
嘭！月灵被一柄上品法器击中，重重地撞在了背后的城墙之上。
可恶！月灵的手向后，支撑住了墙面，慢慢地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境界的压制，让自己只有太清境的修为，这些臭鱼烂虾，当初的自己挥一挥手就足够让他们全都灰飞烟灭了！
……糟糕！月灵的神情忽然变了，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竟然在这个时候……
月灵的感觉没有错。
她体内的神道之伤开始发作了。
因为自己过多地使用魔能，自己的体内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于仙力，魔能和神力的平衡被直接打破了。
神道之伤之中的神力涌了出来，和月灵体内的浩荡仙力直接撞在了一起。
现在，月灵的经脉里就是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噗！月灵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溅在了城墙上，直接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直接给城墙炸出了一个小坑。
这是仙力和神力互相冲突产生的可怕后果。
每一点鲜血都有可能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般。
可想而知，月灵的身体内现在是一副怎样糟糕的情况。
之前在客栈之中，地火的莲心的疗伤是以失败告终了。
虽然，月灵的经脉经过地火莲心的修补恢复了一些，但也是杯水车薪。
仙力和神力仅仅一瞬间就将她的身体冲得千疮百孔。
还好，仙力还能够迅速修复自己破损的经脉。但是，这就意味着，自己又要开始承受自己曾经的那种煎熬了。
月灵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才让自己选择了一个还算良好的角度躺好。
然后，就只能继续承受这仙力和神力产生的双重摧残了。
好在……我已经习惯了。
月灵的目光看向了天空，她的神情竟然开始冷静了下来。
比起第一次神道之伤复发时候的那种痛苦。现在的根本不算什么。
那一次的痛苦，月灵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个时候，她的心里除了想要死去，没有第二个念头。
但是她根本连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只能被动地承受完了第一次神道之伤的复发。
而随着次数的越来越多，除了自己的境界一落再落，那种痛苦的感觉倒是没有再增加了。
或许是自己对痛苦的感知已经逐渐麻木了。又或许，自己早就已经放弃了希望。
如果那一次不是遇见了姜诚这个家伙，我是不是……真的已经命不久矣了？
可能……真的如此吧？
就算自己曾经一次一次地突破地狱的边境，回到人间。
但，自己终究有一天会力尽的。
那种感觉，太累，太痛苦了。
就像是一个喉咙上的气管什么的完全都破碎的人想要呼吸一样。
不呼吸，会死。
呼吸，生不如死。
当每一口的呼吸都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才能够得到的时候，是否真的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呢？
那个时候的自己，做着的就是如同这样的抉择。
月灵可以肯定，如果没有遇到姜诚，等到自己的意识再一次堕入地狱的时候，她或许就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她会选择永远地堕入地狱的。
可就是因为姜诚，因为这个不着调的家伙。
就是这个家伙，在自己的内心已经将要完全黑暗的时候，从外面投射了一道微弱的光进来。
就是这一道微弱的光芒，彻底拯救了自己。
那一点光芒，就是希望。
虽然月灵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或许大多数的人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感到绝望的东西，就是希望。
因为它只是一个极为低下的概率，一个几乎遥不可及的东西。
它永远悬挂在天空之上，吸引着无数匍匐在地上的人们去追求着。
而有的时候即使是竭尽全力，希望也依旧是无法触碰的。
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之前，月灵就是如此。
她可以一次又一次地从地狱边境之中活着回来。
但是她知道，不久之后她又会重新进入那个地方。
但是，姜诚的出现，让月灵又开始相信这些希望这件事情了。
在姜诚的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一次又一次，他慢慢地打破着很多的不可能。
有的很小，有的很大。
但，他真的做到了很多连月灵都认为无法做到的事情。
所以，自己才会慢慢地相信……姜诚，真的可以帮助自己治好身上的神道之伤。
是他，重新给了自己希望。
虽然希望依旧遥不可及，但是她又有了一点……活下去的动力。
或许，姜诚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月灵的心中的地位是怎样的。
但，绝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或许……是恩人也不为过。再多的感激对于月灵来说都是不过分的。
但她不能就这么说出来。或许这算是死要面子
但我想，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
几乎难以忍受的煎熬，又一次地被月灵熬过去了。
虽然她的经脉又一次变得千疮百孔，但是月灵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境界这一次出奇地没有像之前那样掉下去！
这一意味着……神道之伤在仙力的中和之下，起码已经不会再让自己的修为再一次退步了！
这对于月灵，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继续修炼。
因为，自己的体内依旧只能储存很少一部分的魔能。
在下一次疗伤之前，自己的境界大概率还要维持在这样的水平。
不过，月灵已经很满足了。
“呼……”月灵长出了一口气，再环顾了一下四周。
战斗还在继续着。
似乎没有人发现刚才月灵发生的异常。
打得还真够热闹的，连我躺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月灵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虽然全身都在发痛，但是月灵的意识已经清明了几分。
她很快就投入了战斗。
……
第三天，直到第四天的上午也依旧是如此。
虽然穆家的进攻依旧凶猛，但是凭借着几次大战的经验之后，守城的将士的经验也丰富了很多。
伤亡也在慢慢地减少着。
不过，伤亡还是依旧惨重。
四天的时间，守城的五万皇城将士，已经阵亡了八成。
每一个城门，现在还能够活动的士兵已经不足三千人。
而就即便是这三千人，也已经到了极限。哪怕是修士，经过了四天几乎不间断的战斗，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城墙之下，尸体堆积起来甚至已经堆成了台阶一般了。
被杀死的穆家的士兵，还有皇城的禁军的尸体全都丢在了城门之下，铺了一层又一层。
浓重的血腥味哪怕隔着几百米都可以闻到，活脱脱便是人间炼狱的样子。
姜诚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穆家阵亡的人数大概在八万人左右。
这已经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字了。也就是说每有一个皇城守卫战死，就至少要拉两个穆家的士兵垫背。
但是，穆家就算阵法了八万人，他们剩下的总兵力还有十多万。
算上埋伏援军的伏兵和控制着帝都的军队。
还有七万左右的人数。
一比七。
最后一天。
但是……真的守得住吗？
东门的城墙有姜诚在还好一些。
西门，北门和南门的城墙已经硬生生地被法器给打出了巨大的裂缝。
北门的城墙甚至已经坍塌了一半，如果不是阿雪亲自指挥重新搭建起了临时的城墙。
第三天，皇城就应该被攻破了。
穆家的攻势似乎还没有停歇的样子，但是守卫的军队已经到了极限了。
我得做些什么……
姜诚茫然地看着四周。
他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他的大脑已经彻底空白一片了。
他的大脑虽然催促着自己要快点想办法，再这么下去一定不行的。
但是他的潜意识却在说着想要休息。
只想要休息，只要穆家的攻势一停止，姜诚就下意识地想要休息。
但是他强迫着自己不能休息。
就这样硬生生地几乎完全全神贯注地挺了四天。
就算仙力可以瞬间恢复体力，但是精神力的恢复就太慢了。
“……姜诚。”月灵的声音在姜诚的耳畔响起。
“……月姑娘，你怎么来这里了？”现在还在战斗之中，月灵的出现让姜诚有些意外。
“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或许你现在不应该再待在东门了，你应该和沉雪在一起。”
“月姑娘，何出此言？”姜诚问道。
“算着时间，穆家的天榜强者也要出手了。你现在最应该的，就是守在沉雪身边。”
“因为穆家的第一目标肯定就是她。”
“要是她出了事，这四天的死守不就成为了毫无意义的事情了吗？”月灵提醒道。
“你别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好沉雪周全，你可光战斗而忘了战斗的目的是什么了。”
月灵的话，突然让姜诚醒悟了过来。
我去！对啊！
我竟然连这个都忘了！
这场战役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阿雪能够顺利地登上皇位，而不是获得皇城保卫战的胜利。
就算皇城这一站赢了要是阿雪出事了，那不是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吗？
靠！我这脑子！
姜诚都觉得自己有些太傻了。
怎么就忘了主次了！
看来真的像是月灵说得那样，自己真的已经战斗得太久了，忘记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经过月灵的提醒，姜诚豁然开朗。
“月姑娘，这里的话，只能麻烦你帮我顶一下了。”
“行吧。不过你那里才是最关键。”月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我有一种感觉，穆家的天榜强者差不多也要开始进攻了，而且不会过太久的。”
“姜诚，你要小心了。”
“嗯，月姑娘我会的。你也要多加小心啊！”
呵呵，我收回之前的话，这家伙有时候脑回路还是一样不靠谱。
……
“怎么回事！”穆家的大营之中，穆征皱起了眉头。
“整整四天，十万大军，毫无寸进，还折损了八万人！这简直就是耻辱！”
“还有你！长风，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们的破绽吗？已经四天了。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父王，他们的防守实在是太严密了……”
“严密？再严密也不过五万人罢了。既然找不到破绽，那就只有……消灭那个最重要的人了。”
穆征看向了身后的方向。
“接下来，就只能看二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