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大厦门口。
宋再昊停好车，颇为踌躇地看向坐在副驾驶的人。
凌宇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推车门。
锁住的。
转过头来看了宋再昊一眼。
宋再昊垂下眼睫，伸手抓住他的手，晃了晃。
“凌老师，别生气了。”
从昨天小安来过之后，凌宇就没怎么笑过。
虽然也会讲话，睡觉时也让挨着，但宋再昊就是知道，他不高兴了。
宋再昊又晃了晃他的手，“……下次我一定不会瞒着你，擅作主张，我就是想……”
凌宇对他这副模样，相当没有抵抗力，认命似地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
“宋再昊，我没那么不知好歹，拿了你给的好处，还要装作模样的假装清高。”
“……资源也好、签约也好，我都很感激。”凌宇苦笑了一下。
“我比你大10岁，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市侩很多。”
宋再昊看他的模样，小心翼翼解释。
“我就是……不想让你那么辛苦。你的能力本来就值得被人看见。”
凌宇捏了捏那只握着他的手，“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好，真心的。”
“至于能力？这个圈子，有能力的多了去了，我也只是努力对得起观众而已。”
宋再昊不喜欢这么颓丧的凌宇，正准备开口就听凌宇说道。
“我生气也不是气你，只是气我自己而已。”
“……如果我能再努力一点，或者再有才一点，或许在别人看来，我们也不会那么不般配。”
宋再昊惊讶，他从没想过凌宇还有这样的心理负担。
后面传来滴滴的喇叭声。
大厦的保安一上来敲车窗，“先生，能往前开一点吗？”
“你去剧组吧，我去试镜。”凌宇笑笑，示意他打开车门。
这的确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宋再昊只好解了锁，看着凌宇推开车门，跨了下去。
他弯下一点身子，挥了挥手机，“电话联系，网上的事不用担心，小钟姐那边会搞定。”
“好。”凌宇站在原处，向他摆了摆手，“开车小心。”
后面的车又按响了喇叭。
宋再昊只好咽下要说的话，启动车辆，在后视镜看到凌宇站在那里，玉树临风。
一股强烈的不舍从心头升起。
至今，他还有一种不真实感，不敢相信，他这算是真正和凌宇在一起了？
快乐是快乐，可想到凌宇的自卑，又觉得心疼。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
凌宇下车之后，就翻出手机，看游春亮发来的信息。
上面写着时间和具体的楼层。
原来是一个小成本文艺悬疑电影，第一次和导演见面时，约的还是星巴克。
但近期从游春亮那里得知，电影应该是获得了一大笔投资。
整个剧组的运作比之前要正规许多。
现在都能大范围招聘演员，适合的人一个接一个试镜。
其实，凌宇并不知道手上的哪些资源是宋再昊授意的，但他的性格一贯如此。
无论哪一个，既然决定要接，那就拼尽全力去做好。
“凌宇，这边。”他一出现，就有人热情招呼。
打招呼的正是这部剧的导演。
他正好出来抽烟，手上还夹着一根烟，整个人虽然看起来比第一次见要精神许多，但看着还是有些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
凌宇来得还算早，但走廊边已经走了不少等候试镜的候选人。
导演对凌宇的热情，招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凌宇有些尴尬，但是导演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也不知道避嫌，还哥俩好的搭住凌宇的肩膀。
试镜流程走得很快，凌宇对要试的片段，早已熟记于心。
试镜的时候，底下坐着的导演、副导演、制片人等五人都频频点头。
其中最高兴的是导演，翘着二郎腿，在凌宇表演完之后，高兴地说。
“我就说定他，定他，你们非要走流程，看吧，试了二十几个人，是不是只有凌宇演的味道是对的。”
一旁的副导演和制片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凌宇却为这话心头跳了一拍。
几人又说了几句，凌宇就走了出去。
制片人是个一看就很精干的职业女性，头疼地看着身旁还在洋洋得意的导演，和一旁脸色不太好的其他几人，心累。
这人除了才华，人情世故方面的能力，为零。
喜欢的人就热情似火，不喜欢的人，看都不看一眼。
上午的试镜好不容易结束，制片人打算自己出去买杯咖啡提提神，顺便透透气。
走到楼下的咖啡馆，竟然看到坐在在一旁发呆的凌宇。
“还没走？”她主动走了过去。
“没。想着你们可能会下来喝咖啡，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凌宇回。
“你说。”
“先点喝的。”凌宇笑着说。
服务员过来点了单，凌宇这才开口。
“电影接受投资后，投资方有提什么要求吗？”
制片人挑眉，这问题相当不礼貌。
“别误会。”凌宇说，“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些事。”
制片人沉沉看了他几秒，半晌如实回答。
“并没有，只说一切全凭剧组正规运作，但唯一要求，绝不能有不公平因素存在。”
坐在对面的人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制片人颇为纳闷，但没有追问。
对于导演点名要的演员，她没有人任何意见，专业上的事，她不会干扰太多，这也是之前好几笔投资都没法谈成的原因。
“凌老师不用担心网上那些传言，坦白说，导演说他看到他这部剧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就是你。”
凌宇并不奇怪她已经看到了网上那些说他有金主的传言，脸上的笑已经轻松了许多。
“不，我不担心。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高估了我自己的能力。”
制片人挑眉，好奇地看向他，信息量是不是透得有点大。
凌宇笑着站起身，“今天先请你喝咖啡，改天有时间再和请你吃饭。告辞了。”
凌宇走出咖啡馆的时候，神清气爽。
他对自己被全盘否定的事，并不陌生，但他不想再试第二次。
更不想因为宋再昊对他的好，而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宋再昊比他想象的还要懂他，只要给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无论赢还是输，他都毫无怨言。
就像他接受宋再昊，无论曾经有多少迟疑，想过多少不好的结局，可他都认了。
最起码，此时此刻，他不想再自欺欺人。
宋再昊早已一次又一次冲破他的城防，攻略城门，大摇大摆的住进了他的心里。
凌宇边走，边拿出手机，拨出那个熟悉，却很少主动拨出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