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小小的农家，等到父母老了，儿子、孙子都会争家产的，对吧？何况咱们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呢。”张五叔忧郁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低声道，“走吧，回了，咱一个小老百姓，顾好自己就行了。”
张东升看着走远的五叔，猛然想到外面听说的兄弟争夺家产打架的事情，一下子懂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啥都没说，跟着回家了。
张建成、张五叔、张铁牛等小队长从田地里回来，面色凝重的聚在一起。
“建成，我看食堂的标准还得再降降了！”张五叔叹气道。
“是啊，地里的粮食全烂了，收回来的粮食还不到往年的一半呢！不省着点，来年就没吃的了。”张建成抓了一把脑袋，头疼的说道。
“那个，咱已经降了一次标准了，村民们私下里已经心有不满了；再降，我怕会出事儿。”张铁牛迟疑的看着张五叔说道。
“能出啥事儿？哼!他们有啥不满的，让他们来找我。村里的粮食，都是有数的，每天吃了多少，咱可是白纸黑字都记好了帐的！”张建成没好气的说道。
“要不，把村民抢收的粮食收回来？”张铁牛建议道。
“千万别收！建成，今天早饭前，你把村里的粮食，给大家解释解释，让大家心里有数，再说降低标准的事情。嗨，村里还是明白人多，会理解的。”张五叔叹口气道。
大食堂前的空地上，张建成站在大碌础上，高声喊道：“乡亲们，大家都看到了，今年秋收遭灾了，咱村一大半的粮食烂在里地里。
我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咱们村剩下的口粮没有那么充足了。现在是11月初，冬小麦才种了一半，还没种完呢。等到来年夏收，咱起码还得等8个月！
为了大家不饿肚子，我们建议，咱们的伙食标准，还得降一降。无论是成年人，还是小孩子，就都吃个七分饱吧。”
“七分饱？唉，又要饿肚子了！”
“啥？又降伙食啊！不是说，提前进入社会主义了，就能大碗吃肉，大口吃白面馒头了吗？这才吃了几天啊！”
“闭嘴！你瞎啊，没看天连着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地里的庄稼都烂了吗？”
“就是，有的吃就不错了！大食堂的饭，比起你家以前自家做的饭，好多了，起码管够管饱啊！”
“别呀，我就说说，说说都不行啊。”
“好了，大家静静，我们来听听村里的会计，说说村里的粮食支出和剩余情况。”
村会计张建强跳上大碌础，开始细细的公布自大食堂开办以来的粮食支出，半个小时后，人群哗然。
“啥？三个多月，吃掉了村里一半的粮食！？”
“停！停！建强，你停下来，你算得合适了吗？会不会出错了？咋三个多月就吃掉了一多半的口粮！”张铁牛惊讶地拦着张建强问。
张建强认真的说道：“乡亲们，建成，铁牛，五叔，我没算错！我算了三遍了，都是这个数字，没出错。当时，看到我算出的数字，我也吓了一大跳的，咱们太能吃了！”
“我来说！你们大老爷们，谁会注意做饭的事情！”红军妈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家里做饭的都是我们，以前自家做饭吃，谁家会顿顿吃大白馒头、吃肉、吃干的！不都是，杂粮窝头就着糊糊汤嘛！”
“可自从食堂开办起来，哪顿不是白面馒头、面条的干饭？哪顿没有肉？村里的猪啊、鸡啊、羊啊的，都杀的差不多了。”
张五叔的老伴拉了一下红军妈，上前说道：“你们就是想照着以前的标准吃我们也做不出来了！猪啊、鸡啊的，基本没了。
你们这些大男人，当初办食堂，我们就说不能这样吃的，会不够吃的！你们非说我们头发长见识短！现在好了吧，粮食真的不够了！”
“建强，剩下的粮食还有多少？七分饱，能吃多长时间？”张建国分开前面堵着的人群，上前着急的问。
张建国哭丧着脸道：“实际上的情况比想象更糟！咱们当初制定的食堂标准，是在秋收丰收的前提下。现在遭灾了，剩下的粮食，就是七分饱，也坚持不了三个月了。”
“啥？七分饱都坚持不了三个月？？？”
食堂前的村民沸腾了，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张建国、张五叔、张铁牛等几个村里的干部对视一眼，默默的站在人后去商议。
十来分钟后，张建国跳上碌础，大声道：“行了，先吃饭。吃完饭，男劳力跟着小队长，把集体仓库里的粮食都翻翻，检查一下。
需要重新晾晒的，做好标记，场地干了，晒晒。后天，地里就能进去人了，咱把没种完的冬小麦种上再说。好了，开饭！”
“唉，永红，你们那钢铁炼的咋样了？一个月前，你们不是嚷嚷着要出钢了，你们要成为钢铁工人了吗？”张胜利看到走进来的张永红，大声问道。
张永红垂头丧气地说：“唉，别提了！炼出的钢铁经过检测，达不到要求，不合格！”
“啥？不合格？那到底差哪里了，差多少啊？”张建成接话问道。
张永红丧气的说道：“县上来人检测的，挑了好多毛病，我没记住，也没听懂。我只记住了一句话，说我们炼出的钢啥用处都没有，是一堆废疙瘩。”
“我看当工人没希望了，就回来吃饭了，其他人还在那里，和县上的技术员争辩呢。”
“啥？炼出的是没用的废物？”
“啊，可怜我家的两口新锅，白白浪费了啊，我的心好疼啊！”
等着吃饭的大爷大妈围着张永红又是一阵反复提问，吵吵闹闹的。
张建成稍显弯曲的背，更弯了。
张铁牛看了一眼张五叔，钦佩极了。
大食堂中心的小饭桌上，还是两个白面馒头，一荤一素两菜一汤。
甜甜一边吃饭，一边听着系统0013表功，“主人，你看我多有用，你们村里仓库里的粮食，一点也没受潮。我怕厉害吧？”
“厉害！谢谢你，0013.”
“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今天，村里的成年人都沉默的吃着饭菜，只有小孩子，不知愁滋味的叽叽喳喳的边吃边说。
甜甜吃饱了，看着没吃完的饭菜，对着张建成喊道：“建成，剩下的饭菜，你让人分分吧，我先回去了。”
张建成转头吩咐老伴，“红军妈，你把小奶奶留下的馒头和饭菜，给村里的小孩子们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