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昌还在等着武威沦陷,羌人兵围冀县的消息,他却不知道的是,羌人已经在宣威县止步不前。
羌人不擅于攻城,这在阿阳县中已经是被证明过的事实。但是边章韩遂却并非无谋之人,他们指使着羌人制造器械,伐木以建造云梯。要知道两人并非是无用书生,而是大汉的官员,在凉州这种地带,怎么可能会不知兵事。
事实证明,羌人学东西真的很快,尽管云梯做的粗糙,但是对付宣威这种小县城已经是绰绰有余。
张辽听从吕布的话语,带着五百人从城门中离开,从南门中出。羌人并未围城,而是合力于一处。余下两百人,几乎人人带伤,正在忐忑的望着城下羌兵。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张辽要带五百人离开,昨天一战已经死了三百,那会不会今天他们就全死完了。
吕布看着仅剩下的两百余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可能尔等还不认识吾,那吾便与大家说说。”
“某,五原吕布,今年二十有五,乃大汉征北将军,五原太守,关内侯。”他淡淡的凝视县兵,道:“某十六岁时,曾率百骑破鲜卑,并州雁门内外,无不知我之名。而今日,某奉诏平贼,城下羌人,不过土鸡瓦狗尔。”
他手持方天画戟,高高举起,仅仅一个动作,竟是让这些县兵恢复士气。
从军者,本就少有怯懦之人,尤其是在凉州这一带,大家都是为了吃一口饱饭而当兵,早就想过自己身死的那一天了。
他们在嘶吼着:“武、武、武。”
城下正打算攻城的羌人,不由吓了一跳,而看到城墙上的士兵不过两百余人,却又轻蔑的笑了笑。许多羌人心中不过是一个想法,汉人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城破之后动作一定要快才行,不然好东西都被别人抢了。
许多羌人已经在幻想破城后的快意,殊不知前面是死神正在等候他们的生命。
吕布看着羌人一眼,慢慢道:“撤下城墙,开城门。”
军士闻言皆是一愣,许多人欲要说些什么,却被吕布用眼神制止了。
边章站在远处,派出五千羌人攻城。然后,他们看见宣威城门开了。许多羌人见状,纷纷都是退了一步,惊疑不定的看着城门。
只见吕布率领两百士卒缓缓走出,许多士卒看着前方羌人,不由一阵惊颤,而后看向吕布,却不由感觉到一阵安心。
那些人心中想着:将军金贵之躯尚在前,我等怎能怯懦不敢战。
边章和韩遂惊疑不定的望着吕布,如此反其道而行之,却是让聪明人起了疑心。他们心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此间有诈。”但会是什么呢?边章苦苦思索,却是忘记了发号施令。
要知道,宣威地处天水和武威交界,山脉平缓,四周并无林木,难以设伏。汉军唯一的优势就是城池之利,用城池拖住羌人,以守待援。
边章不由向韩遂问道:“莫非这个汉军是想要降?”
韩遂还未答话,却见吕布率领军队出城后,缓缓离开。
而羌人则是眼睁睁的看着吕布等人离开。他们对吕布的印象太深了,前一日攻城,死在吕布方天画戟之下的人绝对不下于两百,没有羌人会在就要胜利的情况下,再冲上去找死。在他们的认知中,就算杀了吕布又有什么用?反而还可能搭上自己同类的性命。反而吕布离开了,他们就能够入城抢东西,那岂不是很好。
却见边章和韩遂还来不及下令,那羌人便迫不及待去宣威城,不只是那冲在前的五千羌兵,身后的羌人同样也是蠢蠢欲动。他们看向边章,目光有毫不掩饰的欲望。
边章悚然一惊,他这才想起自己对麾下的羌人并没有掌控力,连忙说道:“宣威财物尔等自取。”
当消息传出,那些羌人兴奋的欢呼一声,然后抛下了攻城器械,只带着随身的武器便冲入城去,如同一群乱哄哄的闹匪。
在远处的张辽看着羌人,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怜悯。
“四边之夷,可恨复可怜。”
却见他身后,除了五百县兵之外,还有诸多宣威百姓在寒风中。
宣威县后是黄河的一条支流,宣威县便在这条河流之下,平日百姓便在这条河流取水喝。在这种天气,黄河水已经冻结,包括现在也是如此。但今日却是例外。却见张辽指挥那些百姓,将支水下方堵住,垒高,然后焚烧枯枝将水融化。当羌人已经在宣威中时,其水势已经积攒到一人多高。
其中一人站出来,不由问道:“将军,我们真要如此做吗?”
他的面色带着一些不忍:“若是这样,我们可就没有家了。”
张辽神色淡漠,道:“没有家可以重建,但这是破羌唯一的机会。”
而此时,羌人看到空空荡荡的宣威县,却是懵的。
没有粮,没有财宝,没有铁器也没有女人,整个宣威县城仿佛就像是鬼城一般,本以为会是另一个宝库,却没想到是空空的粮仓。事实上,在羌人攻城之时,书生便将诸多百姓都劝好收拾行李准备跑路了。
边章和韩遂最后走进宣威县内,而在宣威县外,吕布带着剩下的兵马于张辽会合。
他淡漠的下令:“放水。”
张辽连忙带着人将垒砌的土打开,却见水流奔腾如烈马,一冲而下。那宣威城内的羌人还未在空城的迷惘中走出来,却感觉到大地一阵震动。
“不好。”韩遂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声大喝:“快撤,水来了快撤走。”
边章惊恐:“现在黄河应该被冻住,怎会有水?”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几乎所有羌人眼睁睁的看着水一冲而下,埋过了他们的身体。水并不多,持续了约片刻便没有了,但需要知道的是,此时已经是十二月。
冰凉的河水杀不死人,但却足以冻死人。
而随后更让人惊恐的便是,吕布率领一众人杀了上来。他与张辽一前一后,开始对羌人进行攻击。
“五原吕布在此,谁来战我。”
那些羌兵见到吕布,反应快的连忙拿武器去抵挡,只是,一场大水冲垮了不少人,在寻到武器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气力。
“杀,杀蛮夷!”
诸多将士看到正在傻傻抢夺武器的羌人,不由嘶吼着,此时的他们也顾不得人数的差异了,只知道跟随着吕布去杀人。
吕布早已舍弃了战马,方天画戟挥舞一次,都可以收割一条性命。而张辽更是虎虎生威,一柄大刀不知染了多少鲜血。而身后的兵看着两位将军身先士卒,同样也是精神大振。而此时的羌人混乱便不用说了,有的要逃出城的,有的要杀回去的,更多的是直接被水浇了透心凉打喷嚏的。本来衣服穿的就少,又在大冬天洗了冷水澡,能够拿得起武器砍人才怪。
“这吕布,好狠的心。”韩遂咬咬牙,转而对边章道:“兄长,吾等撤兵吧,那吕布跟随皇甫嵩前来,再不撤,你我都要死。”
边章心在滴血,却不知是该怨北宫还是该恨吕布。他的脑袋一团乱麻,只能听从韩遂的吩咐走。
中平元年十二月,边章、韩遂引三万羌兵犯武威,与吕布战于宣威县,时吕布引水,以千人之兵破羌人三万,阵斩五千。边章、韩遂仓皇而逃,一时间,吕布声威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