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医在职守？不可能吧？不是留有四五位呢？”
“不敢隐瞒，是各位衙内叫去了，留守榻前职守，以防反复……”
“胡闹嘛这不是！”曾询怒了，“太医岂是私器！霸为己用不顾他人生死了吗？给我去查，都是去谁的营寨了！”
军使迟疑道，“这个…公事还是不要难为小人了。”
“呔！真是头大！那你们中找个手指灵活的来，拆了绷布给瞧瞧，擦干净了血，重新换换药什么的，太医应该教了吧？”
“还记得一些。”
“快上手吧！哎真是！这些个官宦子弟，真的是不像话！吕伯伯也不说管管。”
梅展道，“他？他就是盯着我，找我的错处呢！哪有功夫去找衙内们的毛病~还当他们都是娃娃呢！就惯着他们吧！”
曾询摇头，对此也是无可奈何，“这件事我听他们说过，吕伯伯有他自己的一套法子，他认为官宦子弟中多数没有上过战场，不知战场人心的险恶，还是应该循序渐进，少责骂多谈心，不以长者自居，这样才能以心换心，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他们，教他们学会道理。”
梅展骂道，“狗屁不通！那帮娃娃纯粹是被惯坏了！依我看，他是在给自家儿子铺路！结亲诸多官宦，将来富贵诸子！”
曾询急了，“哎哎哎！老将军不可乱说！”
梅展满不在乎，“敢做敢当就敢说，他是啥样的人儿，我也能瞅个七八分，差不离！”
“以后这话不许说了！你们都是老将军的亲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切不可往外胡说！讨不了好处，还会被牵连，明白吗？”
“明白了~”几个亲兵抖抖，梅展笑笑缓解气氛，“他有这心思我能理解，都是当爹当爷爷祖祖的人嘛！为孩子考虑也是应该的，但他啊，太过了！自以为读过几本兵书就指手画脚的，剿贼哪有那么容易的！好像他进山抓过贼似的…我也是念过书的，只不过没去考功名罢了，有个贡生的身份，可能会不一样很多吧？”
曾询点首，“是啊，最重要的就是身份，说出来的话对不对，有没有人愿意听，愿意执行，全看这个！在颍昌府恁可能说一不二，在这里可不行哦~”
“我也不想来，这不是被钦点的嘛！这里打仗束手束脚，一点儿也不痛快，每次我做出的决策，都要被改的七零八落，收效甚微就怪我，哪有这种道理嘛！什么时候十全十的按照我的计划做过？根本没有嘛！早知道我就装病躲过去了~”
曾询呵呵，“恁的计划太过冒险，确实不能…”
“你看看，大伙坐在一起商量不成事儿，现在安抚司分走一半人，还是商量不成事儿！后半夜我看吕判官怎么打！”
“该做的还是还要做，不要看别人笑话，以免落人口舌。”
“他们歇着就可以，我这胳膊不算伤啊？你弄不好，我这条胳膊就彻底废了！”梅展像喝酒似的红脸青筋暴涨，对曾询的出言非常不满。
曾询皱眉，“老将军，恁今天是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我疼啊！疼不就要喊出来？”
“好吧，咱们别管他人，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他们奈何不了恁，等剿贼之事完了，恁就可以风光回去…”
“哼！想美事呢？王伦此贼决不同于山野蟊贼，心性能力出众，领一方豪杰举事，又善于蛊惑人心，还不是邪教那种，这就很可怕了，剿灭他的信众不难，捉到他才是难事。你看这个杜公才，本来是太尉派来的，却被王伦蛊惑了去，许以多大的诱惑呢？”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杜公才呢？”
“四公子没必要跟着说谎啊~”
“要是四公子根本没见到杜公才呢？”
“呃，不是还有两个跟班~”
“那天我不在，但可以推测，杜观察一行人都被换了，来的人就是要蛊惑营内将兵的…”
砰砰砰！“将军、公事，医士请来了！”
“请进来吧！”曾询结了话头叫人开门，一兵领着一位医士进来，“这是秦医士，回到太医居处后得知这边的情况，又赶过来的。”
曾询了解，请他进来，医士开口问症，梅展呼道，“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啊！”
“我叫秦价，本是军医务的医士，被王团练的人请到此处守榻…”
梅展拒绝道，“还是罢了，我的伤不能叫外人接触。”
“呵，老将军把太医都认住了？”
“我没事就往过跑，连护工都认下了，至于这位秦医士，你们送他回去吧！谢过秦医士了啊，还劳烦恁跑一趟！”
“等等！”曾询急忙喊住，“你在王团练处守榻，他的伤情如何？”
秦价摇头，“不太妙，流血之后喝酒，不是对所有人都有麻痹效果，甚至可能引发恶果，王团练误信人言了…”
“不太妙就放你走了？”
“太医都来了，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曾询疑惑道，“这王团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你这黑锅逃不掉了！”
秦价默然，“反正都是戴罪之身，随遇而安吧！”
“啊？你有何罪，还是有冤情？”曾询不负责军医那块儿，初次闻听此事还真是诧异，祖传的好奇正义之心，让他忍不住发问。
秦价作揖道，“曾公事，恁还是别打听了，事关宗室，不得外传。”
奥奥奥！曾询立刻就明白了，看着秦价的样子，心生怜悯道，“那你也不容易啊，我就不问了，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回去休息也好，在这里留宿也好，这些糕点你带着吃。”
秦价谢过曾询告退，梅展这边重新涂药，疼得挤眉弄眼嘶嘶~很快处理完了，屏退仆人军卒，端起热汤来喝。
“老将军，恁好些了吗？”
“还行吧，但疼劲儿还没过去，我要好好补补。”
“不是我逼恁，今夜不太平，恁必须出去走这一遭，与吕伯伯冰释前嫌，才能不落人口舌。”
梅展有些不耐烦道，“我知道了，现在就叫亲兵出去巡逻，我嘛~再等会儿，外面太冷了，我这把老骨头不经吹~”
唉~曾询被堵得没脾气，就先转移话题，“想不到老将军这么谨慎，不认识的医士都不让近身。”
“下毒暗杀是贼探子的惯用手段，这都是军中通报过的，贼兵都开始搞事了，我敢不小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