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问，“你们食品厂要准备舞会？”
姜春雨忙的要死，压根没注意，“可能吧，不过我还没接到通知。”
俩人走到车棚，姜春雨打开自行车车锁，刚要推起，就被顾慈生按住车把手。
顾慈生：“我来推。”
姜春雨也没假客气，大大方方把自行车交到顾慈生手中。
顾慈生则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要是有联谊舞会的话，你会参加吗？”
“我不会跳舞，肢体不协调。”姜春雨忍不住自嘲，“跟螃蟹横着乱舞没有区别。”
她对自己这僵硬的四肢也很无奈。
顾慈生自从见到她，脸上的笑意就没收回过，“我可以教你。”
姜春雨笑的更勉强了，“我要是去就打算走个过场，没打算跳舞。”
她舞姿难看，可没有给人当猴子看的打算。
顾慈生：“私下教，不收学费，包教包会。”
姜春雨：“……”
‘私下’俩字咬的这么重，让她没忍住脑子里想出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轻咳两声，“再说吧。”
离食品厂有段距离，姜春雨才发现这不是去国营饭店的路，“咱们不去国营饭店么？”
顾慈生小声说，“我跟同事打听了个地方，听说是做铜火锅。”
姜春雨眼睛蹭了亮了起来，也同样小声问，“羊肉的么？”
顾慈生点了点头，心中一喜，他就知道姜春雨会喜欢。
姜春雨不是一点的喜欢，那是相当喜欢了，羊肉火锅没穿书之前她经常吃，穿书来到这要是没有系统，她吃肉都费劲。
可羊肉是个稀罕物，她所在的县城位置偏北，农作物也以玉米、土豆、小麦为主，水稻更是一年一种，畜牧业极其不发达，就算是偶尔能碰到牛羊肉，也是市里面发下来的限额。
但顾慈生带她去的地方肯定就是私下开的店，毕竟明面上允许营业的只有国营饭店。
走到胡同口，顾慈生拿出一张纸，“咱们直走，再左拐。”
这还有地图？
姜春雨好奇的凑上去，顿时一言难尽，“这一堆直线，你是怎么看出来直走左拐的？”
她已经怀疑是不是自己智商不够，她愣是没从横线竖线上看出细节。
顾慈生耐心解释，“是抽象了点，不过我这个是按照我同事说的画出来的，应该大差不差。”
姜春雨指了指纸张右下角的字，“‘大地瓜一毛钱来两个’这句话什么意思？”
顾慈生一默，“这是暗号。”
好家伙，姜春雨直呼好家伙，吃个饭跟接头一样，地图抽象不说，暗号都整出来了。
不过姜春雨虽然没看明白地图上的一堆线条，但是顾慈生竟然真的找到了。
从外面看棕色的木门，屋角处挂着两个红灯笼。
姜春雨盯着两个灯笼陷入沉思，她在顾慈生的地图上看到两个实心圆球，这个应该就是最明显的标志了吧？
她眼听六路耳观八方，等顾慈生去接头。
叩叩叩——
很快屋内传来哑声，“烤地瓜来几个？”
顾慈生一顿，转头看了看姜春雨，才回答，“不要烤地瓜。”
“那你要什么？”
顾慈生：“大地瓜一毛钱来两个。”
姜春雨捂着嘴，抿紧嘴唇，生怕笑出声。
这接头暗号有点意思。
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小老头的脑袋，“进来吧。”
姜春雨和顾慈生刚一进去，小老头快速把大门插上门栓子。
姜春雨：“……”
吃个饭，整的比接头还严谨。
不过很快她就被鲜亮的羊汤味吸引住了。
“好香。”
小老头把两人带到堂屋，里面摆着两张木桌子，“做吧，能过来的都是熟客介绍，我家的羊肉锅子你们就放心吃，不比北市的同福来差。”
薛振生阴沉着脸回到办公室，“文明，你去好好安抚一下小王和小刘，别让他们瞎说话，也别想着闹事。”
薛文明不明所以，“叔，咋回事啊？就那俩还用安抚？得巴结咱们。”
领导班子开会讨论，除了厂长秘书做记录外，其他人不能参加，薛文明虽是副厂长秘书，但在秘书办属于明晃晃的走后门，实力半点没有，吊儿郎当的样子，带出去都嫌影响食品厂的形象。
薛振生冷眼一瞪，“让你去你就去，少废话。”
“叔，你让我去，我说啥啊？还有，我去安抚也不能空手去吧？”薛文明摊开双手，理直气壮的提出要求。
薛振生胸膛上下起伏，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大团结，满眼心疼，“买一包烟让他俩分着抽，不用买太贵的。”
薛文明点了点头，表面上答应的好，可实际上，他可没打算拿钱出去。
一张大团结就是十块钱，小王和小刘俩人也好意思要？就是给他俩烟，这俩人也不配抽。
薛文明也没将薛振生生气当回事，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左右不外呼再姜春雨那吃了瘪。
可他刚到车间，除了在流水线上的工人，其他人全将小王和小刘二人团团围住，大声讨论。
“什么？只要挣钱就能给咱们盖房子？还能有这好事？真的假的啊？”
“你没听小王说啊，真假都没用，现在人家姜大夫不弄这个生产线了，咱们上哪里挣钱去。”
“我看是你没听清楚，这事情小王和小刘说的明明白白，一开始他俩不了解情况，是薛副厂长让他俩提出反对意见。”
小王叹了一口气，“我和小刘一听厂长的解释都傻眼了，这哪是用咱们的血汗钱挥霍，这明明就是好事啊。”
小刘接着说，“姜主任是个有本事的，人家制药厂的厂长都来挖人了，你们用脚指头想，这事都肯定能挣钱。”
场面一度寂静下来。
等了几秒钟，人群中忽然站起来一人，他高高振臂，“不行，我们不能算了，凭啥让薛副厂长这么一说，咱们到手的房子就没了，咱们得让薛副厂长赔偿，赔我们家个房子。”
“对，必须赔偿，我家四代人都挤在大杂院，家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要是按照工龄算，咱们厂只要盖宿舍楼，我们肯定能换到新的。”
一个两个都起身高呼，其他人自然跟着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