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问方泰山，他似乎也没有通过老僧的问话。
“枉死山，埋骨寺，无端扫业障。”老僧告诉方泰山，“业障不清，前路不明，施主请吧。”
他说得云里雾里，方泰山没听明白，但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枉死山，埋骨寺，听名字就是十足的阴森恐怖。
老僧清扫完了地面的落叶与灰尘，慢悠悠地将扫帚往旁边一搁。
“三位施主，心怀良善，佛前忏悔，明日自可相见。”
说完，他也走了，王秘书想上去追被方泰山拉住。
“这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别把他当人。”方泰山看着老僧走进泛动水波涟漪的大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没信号，尝试了一下卫星通讯，也无法接通。
柴开疆和王秘书又是推门又是打电话，大门纹丝不动，电话渺无音信。
两个人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张，低头窃窃私语。
“柴局，你之前进过不平庙，是怎么出来的？”
“不平庙就是一座小庙，听那老头儿的意思，有些人能进不平庙，有些人要经过考验……可能是气场太强了？”
柴开疆不敢说了，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不行了，不是摆明了说方泰山不配进入不平庙么？他连忙找补了一下。
他还指望方泰山能抬他一手，让他更进一步呢。
方泰山听见了柴开疆的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目光只是扫着寺庙里的每一寸，心中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听着身边两个人的窃窃私语，这位大人物忽然开口一声低喝：
“急什么？”
“慌什么？”
“面对大事的时候沉下心来想！”
“记不记得，当时有个学生梁霄，进行过一场恐怖直播，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方泰山慢条斯理地说着，他心中不认为有人敢伤害自己。
在江湖上厮杀那么多年，混迹那么多部门，方泰山早就练出一身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功夫。
他的心态沉稳，两个下属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能混到这一步的，谁不是聪明人？
“那个叫做幸福里公寓是吧？我看过，上面写了很多规则，有点像是我儿子他们班级流行的剧本杀和密室逃脱。”柴开疆恍然大悟，“我们先找规则！”
“那个公司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王秘书轻轻嘀咕一声，然后看向柴开疆，“柴哥，你左我右，一路搜过去，看见一些恐怖的吓人的东西别怕，都是糊弄人的！”
他也想起了那个诡异的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又有可能引领科技的进步王秘书在方泰山的授意之下去过那家公司，结果那家公司什么都没给他展示。
那么不给面子的公司他也是第一次见，据说后来那公司的老板出国敲钟上市了。
他们两个人自然不可能让方泰山去办事，两人向着两边散开。
没有任何任务的方泰山背着手，一个人走向正面。
正面是一座有些破落的弥罗殿，本应笑口常开，大门不闭的弥罗殿现在大门紧闭，而且半座寺庙已经塌陷。
寺庙前有一座石碑，石碑上的字符已经磨损得无法辨认。
庙门两侧有两棵菩提树，现在彻底是两棵枯树。
方泰山的脚步默默停住，枯树下的土地里扎着一个乌鸦的脑袋，身子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蛇虫鼠蚁吃完了吧？
慈悲之地看见这种诡异的场景自然是不吉利的，方泰山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的佛牌，默默地走向弥罗殿。
“我找到了！”忽然柴开疆的声音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撕纸张的声音。
他和王秘书两个人向着方泰山一路小跑。
方泰山自然而然地回头看向下属。
他没看见背后的弥罗殿门缝中，一对灯笼般的碧绿的光点一闪而过。
好像，什么东西的眼睛。
……
柴开疆的手里拿着一张宣纸：“在一块石板上找到的，关于僧人的规矩。”
宣纸上，小楷娟秀，字迹有些不像是男人的手笔。
《僧侣守则》
一·大雄宝殿每个时辰鸣钟一次，所有僧侣必须到大雄宝殿集合，否则从名册上除名。
二·看见香客低头，看见它们抬头。
三·不要和香客说话。
只有三条规则，字迹干净，表达的意思也是清晰明了。
“第一条很好理解……就是有点反人类，两个小时集合一次，还睡不睡了？”王秘书看着上面的字迹，慢慢摇头，“第二条看见香客低头，看见动物抬头，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还不让僧侣和香客说话？这寺庙真怪！”
柴开疆反反复复阅读了三遍，他的理解和王秘书差不多。
只有方泰山觉得有些不对劲，第二条规则，让他想到了刚开始见到的那个扫地老僧。
直播间里，吃瓜的人们议论纷纷。
【我何德何能啊，让三位大员给我表演密室逃脱？】
【又是规则怪谈？这个世界上哪有规则怪谈？】
【其实所谓的规则怪谈就是人工智能设定的程序，所以规则怪谈很合理，你玩游戏的时候难道不是在游戏规则的限制下？】
【兄弟们，有点不妙啊，这个它不是指动物。】
【然后呢？】
【你们记得不，刚开始遇到的那个老僧，他是低头看着乔善，然后抬头看着这三个人的！】
【woc，兄弟你敢说这三位不是人？你完蛋了。】
【说得没错我也记得这个细节，老头面对乔善的时候没有抬头。】
【这老头又没有眼睛，怎么看无所谓。】
【规则里只说低头和抬头，有没有眼睛没有关系！】
人们在网络上激烈地交锋着，这场直播的三位主角已经收下了这条规则，方泰山继续往前走。
他们推开了弥罗殿的门，门里涌出一片灰尘。
沉沉长夜，淡淡月光，月光洒在地面上，三个人的脚步同时停下。
满是灰尘的青石板上，用不知何物的鲜血写着几个大字。
“说实话。”
“活下去！”
字写得龙飞凤舞，写得入木三分。
写得三个人心头发颤。
方泰山抬头，看向弥罗佛微笑着看着自己。
只是佛像没有眼睛。
佛像前的香烛，飘着碧绿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