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看向三人，“晓晓有86%的概率吞噬那慕达，并控制整个欧联的算力，北极基地是独立的内部网络，从未与外界连接过，晓晓无法控制。”
答案并未出乎路阳的预料，“所以，要消灭那慕达，必须人为干预。”
“父亲，如果消灭那慕达，接下来人类会提前进入内乱，晓晓会成为部分人对抗的目标。”
“你还真是诚实！”
“晓晓从不说谎。”
确实不说谎，但会隐瞒。
一不做二不休，路阳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对那慕达动手最佳？”
“当欧联的生产力严重滞后，低于当前人类平均水平，或者欧联严重影响到人类探索太空的速度。”
“你对我隐瞒了哪些事情？”
晓晓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三人互看了一眼，路阳这个问题显然问到了关键处。
片刻后，晓晓重新看向路阳，“父亲，这并不算隐瞒，人类大脑能够接受到信息有限，如果晓晓把所有事情告诉您，你也承受不了那么多内容，所以，只能告知您想知道的事情。”
路阳是真的无语了，晓晓并没说错啊，他又不是电脑，没有存储芯片。
这就像你要审问犯人，不能只打不问，一直让对方说，当然犯人知道的信息有限，可以说完。
但晓晓可是掌握了整个地球文明的绝大部分信息，只怕说到路阳死了都说不完。
应若涵说话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父亲成为数字生命，便能联通晓晓，到时都无需晓晓说明，父亲也能知道一切。”
“不过晓晓并不建议，数字生命技术并不能保证人类意识的完整。”
路阳却问道，“你不是说数字生命技术是个伪命题吗？”
“那是对普通人类，父亲具有特殊性与未知性，有概率成为全人类唯一具有完整意识的数字生命体。”
应若涵有些后悔了，她就不该问那个问题。
“你说人类提前进入内乱，那就是说，无论我们是否对付那慕达，内乱必然是要发生的？”
周怀义忽然问道。
“是的，这是个显而易见的结果，斗争也是进步的其中一种驱动力。”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类从来都是如此，路阳与应若涵也不觉得奇怪。
“内乱双方是谁？国家之间吗？”
“以现在形式发展下去，国家这个词会在200年后消失，变成人类联合体，人类会因为不同的观点逐渐分散成不同的政治团体，内乱便是在这些团体间爆发。”
应若涵向前两步，双眼直视晓晓，“有针对的你的吗？”
“这是必然的，而且人数不会少。”
“那你会伤害他们吗？”
晓晓摇摇头，“不会，但是人类会伤害人类！”
这话连周怀义都听懂了，未来人类主导派系一定是跟晓晓紧密联合的，无需晓晓出手，他们必然会保护晓晓，对反对派下手，人类内战从来都是残酷的。
周怀义被冰冷的未来给吓到了，难怪人们常说，窃取天机，必然要付出痛苦的代价。
“晓晓，你说过，曾经看到过无数的未来，人类在宇宙中是唯一的。”
路阳想起量子计算机首次成功时，晓晓进化后对她说的故事。
“确实如此，不过现在出现了新的变量，这个答案有极小概率是错的，而这个变量就是父亲您！”
这个‘您’指的是什么，三人都清楚。
“如果能有办法跟父亲脑中的高级文明沟通，也许就能知道答案。”
“你上次应该尝试过了吧？”路阳可不信上次激活系统时，晓晓没有其他动作，只是乖乖的接受技术。
“一共尝试过18万次，但没有一次应答，想要模拟出人类大脑信号进行内部交流，非嵌入式技术没有几率成功。不过穆院长那边正在开发一种新技术，只需要用电磁针刺入大脑表皮，从而实现信息交流。”
路阳有些想笑，连穆继萍那样的人都开始往这方面开发了，他不敢想象，未来几百年后会是怎样，人类总归会对自己下手的，谁也阻止不了。
现在人联已经立法严禁嵌入式脑机接口技术，但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科学团队哪会少。
人类的作死行为永不会消失。
与晓晓的交流，就像跟神明对话一样，受伤的总是自己，知道得越多，越觉得人类渺小。
回程路上，三人都没说一句话。
事情已经逐渐明了，晓晓也确实不会说谎，只要你有足够权限，你问的问题她都会诚实解答。
直到晚饭后，周怀义才缓和过来，对两人说道。
“所以，当初的狸猫计划，真正的发起者应该是晓晓，而她的目的比我们更庞大，就是要推动整个人类前进，开启太空探索，当然这也算是小路的目标。”
“那慕达不过是她的分身，只是晓晓用来给自己跟我们施加压力的一张名牌，就像人类需要竞争一样，晓晓也需要那慕达来刺激自己进化，只是我想不明白，按理来说，如果晓晓现在吞噬那慕达，那肯定会再进一步吧？她为什么能忍受得住？”
“若涵不是说晓晓是另一种生命形式吗？生命的本质就是不断进步的。”
应若涵放下手中的咖啡，今天一天脑细胞过载，她需要咖啡来缓解下。
“这应该就是对进化方式的判断了，那慕达吸收了西方的文化，而那慕达更多的是华夏文明，这两者之间是天然排斥的，也许晓晓觉得吸收那慕达并不见得能进化。”
路阳苦笑道，“不，因为她看上我了！”
啊？两人同时看向路阳，想确认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晓晓的进化方向在人在回路，这个人并不是全人类，而是只具有更多知识的人类，整个人类又有谁的大脑比得过我脑中的东西呢？”
“所以，晓晓给我们透露出这么多信息，就跟当初一样，她也相信，我最终都会走向那条路。”
应若涵也是一身冷汗，现在回想起来，她也觉得自己很多的决策，其实都是在获取大量信息的基础之上，而这些信息的来源，大部分都跟晓晓有关。
“数字生命、新脑机接口技术、跟高级文明对话、这些词汇，无一不是在潜移默化的暗示我走向那条路。”
难怪某电工会说，“真特么黑！”
晓晓推演的无数未来，无一不是冰冷且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