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家国天下
楚墨云说的这番话，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心思。随同母亲去找父亲的路上，他看到过太多杀戮，看过太多饥荒，看到过太多无能为力之事。那样的经历，一生有过一次，就会在心底留下非常深刻的伤疤，那种伤疤像是一种毒瘤，时刻鞭策自己不能忘记自己是谁。
战火纷飞的年代，到处是弱肉强食的场景。南北战事一直打打停停，从未让这天衍大陆消停过。又遭遇百年一遇的寒冷天气，像是一年大半个时节都处在冰封和寒冷之下。白雪皑皑，千里冰封，像是在隐藏下面献血染红的山川与河流。
时常做梦就会梦到小女孩木讷的眼神，周边全是尸体，这些尸体中有这个小女孩的父母，舅舅舅母，有往日关心她的哥哥和姐姐，还有一起玩耍的乡里同伴……因为杀戮太多，她身体羸弱，又被很多倒下去的身躯压住逃过一劫。可是，以后的路她该怎么过。还有梦中有队铁骑兵，过了人群，见者就杀，突然有另一队铁骑兵迎面过来，一阵厮杀，留下一堆横七竖八的身躯填满了大半个街道。
……
记忆太过深刻，就会潜移默化你的心神，就算你有太多心静想春暖花开，可是断壁残垣的场景会侵蚀你的灵魂深处。你想做的就是能改变杀戮，成全天下太平。
三个人默默地走着，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生活在安逸环境下的人们是无法想象处在水深火热，漫天杀戮的环境下的人们是怎样的心境。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两个人看了看楚墨云，很难清楚这个孩子的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惨烈生活。
终究按耐不住，后天停下脚步，对着两个人，神情颇为庄重，“家国天下，我何曾不是如此。只是那常圣皇太过卑鄙，趁我神识混乱，便挖掘我的恶面，控制我的身体，让我也只能想些儿女情长之事。我现在怕是颓废了，什么也做不了。论能力，论本事，我现在弱的可曾打过谁。唯独对你娃儿给予厚望。你要是能让这天下国泰民安，寰宇阔清，人民安居乐业，那便是正道光芒，龙脉强盛之气。到那时天下污浊，可烟消云散耳。哪里容得常圣皇那种物事嚣张跋扈，必不战而清者也。”
“那便成全这个世道寰宇阔清，民安国强。吾辈自强，方能背负家国。成一番大作为。”
楚墨云这个热血少年又一次上线，他的确有此志向。
“你们男儿都动不动家国的，我们女儿家守着家长里短，财米油盐，是不是没有什么大志向？就算世乱不平，动了儿女情长的心思，是不是就是大罪过？”
常苏苏把话说出来，看了看楚墨云，便快步离开了。
“你还站在这，不见那女娃儿生气了，你不去哄哄？”后天推搡着楚墨云上前，楚墨云终是停了脚步，“以后我要走的路并不轻松，刀光剑影的路途让她跟着我受苦，着实不忍。她便想通了，我必以命相守她的万全，她若怨我走得路途，我便成全她在这里春暖花开。”
“你这木头啊。谈恋爱跟你走的路有何冲突，该谈就谈，该你的家国天下就家国天下。莫不是有了一番成就，丢了那个曾经的红颜知己，你就是成全了九五之尊，也不过可怜见的。”
看这姓楚的说不动，便也不去理他。追常苏苏去了。
钱婆婆这几日，可是辛苦，吃个饭都得九牛二虎之力给自己做。满屋子药味，吃得她都要快吐了。
伺候她的丫头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说要给大掌门说明情况，保不定大掌门会有其药令她身体不至于那般苦痛。钱婆婆听话可是气愤，“伺候我老太婆嫌烦了就直说，莫给我出这般主意。大掌门有她的事情要忙，我便死了也不用那妮子帮我看病。何况，我身子是怎样，比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有没有好药我比他们更清楚。要不是我日常做不得饭，要你们几个何用！”
这钱婆婆一顿骂，伺候她的丫头就出了门。心里可不是滋味。
“我们心疼她，她倒好，一番不领情的。”
“钱婆婆就这脾气，见不得他人为她忙碌照顾。平日里她身体硬朗。吃穿用度何曾麻烦过我们几个。我们可是受着大掌门的交代，十几年都过来这了，要不是钱婆婆这次身体异样，我等还不是乐的逍遥自在。”
“是啊，钱婆婆平日里见我们，根本就不差事。我们摆个棚子嗮嗮药，日子过得确实比起乎中庭院那些姊妹每日练功舒坦些。这日子我们都尽心些，钱婆婆说什么我们便也耐住性子，皆心伺候者。每日那养脾胃的米粥可不能少，中午的乌龟汤变着花样做来，晚上的菜色不能就那几道清心寡欲的，也该上些硬菜，人生病清淡固然不错，但也适度吃些补气的硬菜也是好的。”
“我们听花姐姐的话就是。也见午时了，炖的乌龟汤怕是也该好些了。”
几个丫头说着话，纷纷散了。
这时，从墙角闪出一个身影，常苏苏也跟着出来了。楚墨云从正门进来，见了那几个丫头，还点头问了好。
“又生病，这婆子就不能让人省心点。”后天气的很是难过。
“是不是那天跟个叫什么黑天圣尊的打过一架落下来的伤？那日不曾看到老婆婆受了伤呀。”常苏苏一脸凝惑。
“我知这婆子心思。就是受伤从不与外人道。每次都是逞强，自己一个人撑。就她那身子骨，放在平常倒不打紧，自从那一战之后，她受得伤要不是太过严重，她也不会让我帮她的忙。为她洗了身子的每一处骨头。”
后天想起当年那种两人宽衣解带，在一方腾腾的热气池里，洗骨疗伤，说不上来那是难为情还是心如刀绞般痛苦。那一次结局很好，天母软摊摊倒在自己怀里，肌肤如亲般挨着，那种闭目安详像是放下了所有防备。后天第一次近距离与她接触，那唇齿眉目，那目眩神迷的美貌，是他平生第一次按耐不住冲动，亲了人家一口。
从此以后，后天就认为自己做错了天大的事，那一亲成了追忆中的甜蜜也成了良心永久的痛，这种痛大部分原因在于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有趁人之危之嫌。
说句实话，就那种蜻蜓点水的一口亲昵，天母睡得天塌下来都不会醒的那种模式，要是后土不言，这天底下怕是只有老天爷知晓一二了。
何况，就那一口，只怕老天爷都无心管辖。
就是世乱不平，动了儿女情长，是不是就是大罪过——常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