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阳叔子
三日后。
程玄在渝州的行馆中迎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阳叔子。
“阳大侠，久仰其名！”
“肃王客气了。”
阳叔子拱拱手，谦虚地道：“在下不过是一个乡野散人罢了。”
程玄径直说道：“你想当乡野散人，但有人不会同意的。”
阳叔子一愣，旋即道：“肃王，这是何意？”
程玄瞥了一眼阳叔子旁边的陆佑劫，又看了看阳叔子，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不良人吧？”
此话一出，阳叔子以及陆佑劫的表情都是瞬间一变。
“肃王，您......”
“你们着什么急？”程玄淡淡道：“伱们想要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但这毫无疑问是有阻碍的。不过，我并不是阻碍你们隐居的人，不良帅才是。”
“你们不良人中有一句话，叫做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能够全身而退，脱离不良人的，通常只有死人。我说的对不对？”
此话一出，陆佑劫的脸色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程玄所说的话，可是大实话。
虽然不良人已经被解散，但那只是表象。
只要不良帅袁天罡仍旧活着，所有的不良人都不会有真正脱离组织的希望。
阳叔子则是淡然一笑，道：“肃王想说什么，可以但说无妨。”
程玄道：“本王可以庇护你们，不过你们得帮本王做一件事。”
虽然程玄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听到这种话之后，陆佑劫还是有些警惕。
因为这个肃王所说的事情，可能并不会简单。
万一要是让他们出卖不良人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与不良帅为敌，可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阳叔子则是很平淡地说道：“肃王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能帮我自然会帮，不能帮肃王也能体谅我们的苦衷。”
程玄满意地看着阳叔子，道：“本王想让你们做的事，就是悬壶济世，施医救民！”
“什么？”
听闻此言，陆佑劫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惊讶，并不是因为程玄的条件太过离谱，而是这事儿太过简单。
悬壶济世，施医救民，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应该做的吗？
不过......就算是悬壶济世，施医救民，也是阳叔子该做的事，似乎与他陆佑劫没什么关系？
阳叔子的脸色也有些惊讶，他思考了片刻，问道：“肃王可否说得再详细一些？”
程玄道：“本王的意思，就是想建造一个太医院，广收弟子，将阳大侠的医术传播出去，培养更多医术高明的大夫，造福更多的百姓。”
陆佑劫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肃王是想求得大哥的医术？”
“不是我求得，而是为普通百姓求得。”程玄道：“当然，本王只是提议，不会强求二位。买卖不成仁义在，二位就算拒绝也无所谓，权当交个朋友。”
说着，程玄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递了过去。
“此物，便是本王赠与二位的礼物。”
陆佑劫脑袋有些迷糊，他望了望旁边的大哥阳叔子，发现其眼神一直盯在那盒子上。
“好浓郁的药味！”
阳叔子感叹一声，立刻接过盒子，将其打开。
盖子被抽出，顿时露出了里面的一片黑色。
这看上去是一种黑色的药膏。
阳叔子伸出食指，在药膏上轻轻抹了一下，将一些药膏弄在食指上，旋即又用食指与大拇指细细揉搓。
随后，他又用鼻子闻了闻，发现这药膏气息十分芬芳清凉。
良久，阳叔子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此物......莫非是治疗跌打骨伤的？”
“不错。”程玄点了点头，道：“此药膏，名为黑玉断续膏。常人手足身体骨节若是遭到重创从而伤残，敷上此药膏后便可痊愈。哪怕是骨头糜碎，敷上此药膏后亦可使骨骼恢复正常。”
程玄拿出来的，自然就是黑玉断续膏。
至于为什么程玄会有黑玉断续膏......那自然是因为火工头陀的人物卡。
黑玉断续膏乃是金刚门的独门秘药，而火工头陀恰好就是金刚门的创教祖师。正是天资聪颖的火工头陀，为金刚门带来了黑玉断续膏这么一个神药。
听到程玄的话后，一向表情淡然的阳叔子，呼吸似乎有些凝重了。
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不过作为一名高明且丰富经验的大夫，他还是能察觉到此物绝非凡品。
程玄见着阳叔子的表情，直接又掏出了一个小纸条递过去。
“这就是黑玉断续膏的配方。”
见到程玄的动作，阳叔子顿时愕然。
“肃王殿下这是？”
程玄道：“本王勉强也算是半个医者。本王认为，既为苍生，必定不能敝帚自珍。阳大侠觉得如何？”
阳叔子闻言，忽然笑出了声，引得一旁的陆佑劫愕然不已。
这种笑声，并非狂笑，是那种爽朗的笑。
“肃王殿下能够摒弃门户之见，将黑玉断续膏这等神药配方交出来，阳叔子又何必藏私？”
程玄道：“这么说，阳大侠是答应了？”
阳叔子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在下虽然是与肃王殿下都一次见面，但曾经也是近在咫尺。昔日天子在莎城，在下有幸陪同左右。”
“那时，天子对肃王百般羞辱，虽然殿下因气撤离，不过后来仍旧送来粮食赠与文武百官。那时我便知肃王殿下绝非常人。”
听到这话，程玄的记忆有些恍惚。
昔日在莎城，他本是想去当一次“忠臣”，甚至亲自端着粥去见天子李晔，却莫名其妙吃了个闭门羹。
当时一气之下，程玄直接转身就走，顺带带走了特意带来的粮食，以及拐走了许多文武百官。
但后来仔细想想后，程玄确实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让天子饿死，这才让梁令在护送淑妃何氏回莎城的同时，带上一些粮食......
听阳叔子这话，似乎那时候他也在莎城？
想到这里，程玄顿时问道：“昔日天子为何不见本王？”
阳叔子停顿了一会儿，道：“这是不良帅的命令，那时的不良帅并不想让天子成为第二个汉献帝。”
果然是不良帅。
听到这话，程玄并不意外。
旋即，他开口道：“不良帅，应该很想杀我吧？”
陆佑劫不知该如何回答，阳叔子却道：“天下诸侯，不良帅都想处之而后快，也都没有放在眼里。不过就算他自命清高，却也无法无力逆转大势。所以，他只能解散不良人，让所有人都潜伏在天下诸侯身边，一旦有机会，便会行那暗杀之事。”
“肃王殿下需要时刻关注身边，小心鱼目混珠。”
程玄点了点头，对阳叔子的话颇为赞同。
不良人的手段，通常就是潜伏卧底。
其实他也在时常注意着身边有没有卧底，不过程玄身边的亲信大多都是泾原军的老人，以及吐蕃、回鹘、吐谷浑等蕃人。
不良人想要混进去，很难。
毕竟多语人才，可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而且还有口音问题。
就算你会说回鹘语，但真正的回鹘人一下子就能听出你是不是本族人，所以潜伏在程玄身边其实并不是很容易。
陆佑劫则是没想到自己大哥居然敢这么评价不良帅，一时间有些吃惊。
“大哥，你！”
阳叔子知道陆佑劫是什么意思，他淡淡道：“佑劫，天子已死，大唐已经灭亡，不良人已经解体，不良帅没什么好怕的。就算今日不良帅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过是以礼相待。”
说着说着，阳叔子又沉声道：“不管不良帅究竟有着什么打算，他所希冀的世界肯定是百姓皆苦，我不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