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永不陷落之城
远征草原，只为兵戎相见。
只不过这次的兵戎相见，并非一开始就有大规模征战。
反倒是耶律阿保机一开始就逃！
正因要战，反倒要退。
准确的说，大战还未开始，耶律阿保机就已经未雨绸缪，让河套以及契丹人中间的所有契丹人都往东撤退。
上次与程玄大军的硬碰硬，契丹大军却被人数更少的人击败，耶律阿保机很清楚对方乃精锐之师。
对付这种精锐之师，显然一上来就打架不是个好决策。
当然，退也是要有计划的退，最起码不能直接大面积退，不然那样就成了溃退。
而且还得坚壁清野。
草原行军，只有那么固定的几条路线，而这些路线上恰恰都是有部落生活着的。
比如鞑靼、黑车子室韦、以及西奚诸部。
所谓的坚壁清野，简单来说就是把这些路线中除了契丹之外的部族，养的牛羊马牲畜、以及粮草都往东赶。
因为契丹人本就是以战养战的民族，他们知道程玄的从马直大部分都是蕃人，因此后者多半也得要以战养战。
对于这种以战养战的民族，只要提前做了坚壁清野，敌军绝对会整体上大败。
比如历史上辽兴宗攻打西夏，西夏见势不妙，就一边撤退，一边坚壁清野，烧掉一路上能烧的所有粮草和居所，杀死或者驱赶牲畜，连撤一百里之遥。
这种焦土政策的作用十分巨大，辽朝十万大军本来要以战养战，但经过这么一个坚壁清野，后勤顿失保障，人粮马料皆成大问题，最终致使辽军整体上大败。
不过就算坚壁清野，也不可能把当地部落所有的牛羊马全都驱赶走，阿保机的政策是只给他们留一点够自己生存的。
这样一来，当地的鞑靼等部落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反抗。
而且当程玄率军抵达附近，打算要以战养战的时候，这些鞑靼部落的人失去了最后赖以生存的粮食牲畜，毫无疑问会掀起反抗。
这一招，可谓是一举两得。
然而这么毒的一个计，耶律阿保机的手下却直言：大汗仁慈。
只因他们的可汗并没有将那些部落赶尽杀绝，还给他们留了口吃的。
此刻，缓行的契丹马队中，一名契丹人快马奔袭过来。
“大汗，有回鹘游骑出现！”
“什么？”
听到手底下斥候的汇报，耶律阿保机有些意外。
“怎么来的这么快？回鹘游骑有多少人？”
“一百余骑。”斥候道。
“一百余骑......”
耶律阿保机沉吟片刻，忽然一拍大腿，道：“那程玄不会是想用我们契丹人的打法吧？”
此话一出，耶律阿保机旁边的耶律剌葛不禁开口道：“阿保机，你的意思是说，那程玄也想用游骑吸引我们深入？”
听到耶律剌葛的话，耶律阿保机眼中说过一抹不虞之色。
虽然是自己的亲弟弟，但耶律剌葛一点也没有尊敬自己的意思。
平日里称呼自己，都是直呼其名，连大汗也不叫！
不过耶律阿保机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很快就脸色平淡地道：“那程玄手底下有不少游牧部族，肯定也知道这种战法。”
“那怎么办？”
耶律剌葛虽然没多说，但意思很明显。
都是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啊！
耶律阿保机也是十分谨慎。
“能当游骑的，一般骑术弓术都十分精湛，手里没有两下子，是不敢出去晃荡的。这一百余骑，围歼起来可能有一定的难度。”
耶律阿保机明显有退却的意味，但耶律剌葛听到这话后却十分不高兴。
“阿保机，难道我们就真的坐视不管，看着他们在我们眼前撒野？”
耶律阿保机淡定地道：“万一有诈，岂不是白费契丹勇士的鲜血？现在要急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我军坚壁清野，他们能获取的粮草肯定不多了，我们只需继续往后退，消耗他们的粮草就够了！”
由于阿保机的命令，双方居然连面都没碰。契丹人再次往东退了。
似乎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后退。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程玄很是意外。
“契丹人一向对自己的骑射十分自信，这次居然连打都不打就撤了？”
一旁的回鹘武将道：“启禀大汗，契丹人的这次撤退，明显有所图谋。他们有人负责引诱追兵，有人负责埋伏，有人回身断后。他们往各个方向跑的人都有，为的就是尽量分散兵力......依我看，契丹人这是想耗！耗到我们所携带的粮食不足，然后再将我们引诱进契丹主力的伏击圈，聚而歼之。”
程玄闻言，不禁露出微笑，道：“那就跟他们耗，看谁能耗得过谁！反正我又不会分散开来追他们，我们的战法只有一个，循循而进，层层推入，直逼平地松林，灭契丹八部！”
平地松林，其实算是契丹人的老巢了。
其大致位置，也就是在后世辽朝的辽都上京临潢府的西面。
顿了一下，程玄又道：“对了，耶律阿保机既然做了坚壁清野的决策，那沿途部落咱们也别下狠手了，以招抚为主。把娆疆人生产的丝绸衣物赏赐给他们的头领，另外把他们部落豪酋的子侄征召入伍，为从马直军士。另外，还要强行迁徙他们的一半人口跟着大军走。”
“遵命！”
程玄这次出征，虽然战兵只有三万，但后方却有二十万辅兵。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运送物资。
若是阿保机在西边草原留有斥候，就应该能看到源源不断的骆驼正在行军。
这些都是动员起来的河陇河套诸部贡献的，他们驱赶着骆驼，携带着粮草器械、甚至一小部分丝绸，拼命地往前方送。
其实程玄这次打的就是国力消耗战，为此他都动员了二十万头骆驼。
没办法，体量实在是太大了。
要不是因为丝绸之路的商队也需要不少骆驼，程玄甚至还能再发动二十万头骆驼！
程玄这么富，是有原因的。他收拢吐蕃、回鹘诸部，基本上没经过多少大战，也没有消耗国力的鏖战，全靠“神迹”来收服。
这就导致牲畜根本没损耗多少。
且不说别的，光是甘州回鹘程玄就缴获了两百万头牲畜，更别说吐蕃、党项、吐谷浑等诸部了。
主要是程玄占据的地方的确很盛产牲畜。
历史上辽夏战争时期，西夏人都已经坚壁清野了，辽国大军到最后居然还能通过劫掠，俘获二十万骆驼、百万头牲畜。程玄如今的掌控之地乃是威力加强版的西夏，搞出二十万骆驼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当然，除了骆驼之外，还有大批车马。
车马上，装载了数万男女老少，此外还有很少的财货和牲畜。
这些人毫无疑问就是草原行军的必经路线中的阴山鞑靼、吐谷浑、西奚等诸部部落。
程玄并没有把他们完全带走，只是拉走差不多二分之一的民众而已。
留在草原的，差不多有六千户，两万人左右。
至于拉走的，大约也有六千户、两万人左右，这次是拉往一个并不存在的城市。
柔州！
之所以是柔州，自然是因为北魏六镇的柔玄镇。
准确来说是柔玄镇，以及抚冥镇二镇旧地。
程玄打算在这附近安置一州，以此作为据点，来跟契丹人打持久战。
这个地方其实很不错，北面的草原，是阴山鞑靼的牧场，此外还有多条河流，可以小范围农耕，种植一些小麦是没问题的。
只要在此设城，作为粮草周转的集散地，程玄可以直接跟契丹人耗！
耗到契丹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这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可能得罪李克用。
因为阴山的鞑靼人，跟沙陀朱邪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朱邪氏就是李克用原先的姓氏。
李克用的爹李国昌，原名就是朱邪赤心。
昔日李克用父子尚未起势之前，被唐朝廷列为逆贼，被招讨使李琢会同幽州李可举、云州赫连铎联军击败，也是躲到了鞑靼部落才得以存活下来。
但现在李克用都已经不问晋国政事，全权交给通文馆圣主李嗣源了，程玄可以随便做这件事。
“本汗要在这里设立永不陷落之城！”
程玄用鞑靼、吐谷浑、回鹘、吐蕃、以及汉人的多种语言说罢，抬手间一座城池凭空出现在昔日北魏的柔玄镇、抚冥镇二镇旧地。
这座城池，其实是程玄曾经抽到的襄阳城。
这种神乎其技的场面，再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他们没有程玄的命令都不敢随意抬头。
程玄低头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众多豪酋，目光不禁放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李仁颜，本王打算让你来做这个柔州节度使。希望你能像伱的父亲的名字一样，忠诚本汗！”
李仁颜闻言不禁抬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是党项人，本姓拓跋氏，李思忠之子。
李思忠，其实就是李思恭的弟弟，曾阵亡于镇压黄巢的战争之中。
李思恭投降程玄后，他原本是以质子的身份加入从马直，虽然屡立战功，但终究还是质子。
不料此刻程玄居然直接赐予了他节度使之职！
“李仁颜愿为肃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玄淡淡道：“柔州位于阴山附近，你身为节度使，当与阴山诸部豪酋搞好关系，组建阴山行营，为阴山直。另外，记得把城门的牌匾换一下，柔州城乃永不陷落之城，只要你能守住柔州城不失，拓跋氏可永镇柔州，世袭罔替。”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