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贞确实想要地泽阵法，不过程玄毕竟是自己部下，李茂贞直接开口就要这东西属实不光彩。
在这个时代，别说江湖门派，就算是稍有一些技术的人家，都有一些准备拿来家传的看家本领，是要拿来成就自家后代的东西，绝对不愿意传授给别人。
更不用说这种可以以弱胜强的强大战阵了。
举个例子，天师府的镇派绝学五雷天心诀，就向来只传给天师的儿子，连天师自己的老婆也没资格修炼。
所以李茂贞说话间，才有些扭扭捏捏，纯粹是给面子。
毕竟是自己手下的武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李茂贞要是真吃了窝边草，传出去很容易引起哗变的。当然，若是外人，李茂贞节度使的威风一拿出来，恐怕就得直接抢了。
李茂贞问得扭捏，程玄倒是要主动献出来。
因为程玄知道这东西是瞒不住的。
因为他早就把地泽阵法传授给自己的五个十将了，韩艾还好，至于其余人，程玄可不能百分百保证他们的忠诚性。
只要有人对他的手下士兵威逼利诱，恐怕这地泽阵法很轻易就泄露出去了。更不要说还有一个专门擅长渗透的不良人。
而且，就算他人得到了这地泽阵法，恐怕一时半会也难以参透。
地泽阵法的变化实在太多，常人若是没个三五年的钻研，是无法做到主持阵法的程度的。
因此与其藏着掖着，不如主动说出来，或许还能讨点好处。
程玄遂抱拳道：“此乃军国大略，末将愿将此阵献于节帅。”
说完，程玄便将地泽阵法的原理与站位大致交代了。
这下倒让李茂贞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禁赞道：“怀瑾殚精竭虑、身先士卒、身冒箭矢、犯蹈白刃、又献破城利器回回炮，可当此役之首功，实在是忠勇可嘉。”
这可是真的不吝赞美了。
就连李茂卿也放下手中的笔，在一旁抚掌微笑。
程玄目光微微转移过去，发现李茂卿拍手的样子似乎有点萌？
李茂卿似乎意识到程玄的目光，不知为何立刻视线下移，整得程玄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立刻拉回目光，对着李茂贞抱拳道：“此次兴元大捷，全靠节帅统筹有方，运筹帷幄，知人善用，也靠诸位将军勇猛作战，勇冠三军，末将不过本分，不敢居功。末将因得节帅信任，方能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大功当归于节帅。”
此话一出，李茂贞也罕见地露出了微笑。
他越来越对程玄满意了。
......
程玄离开后，李茂贞不禁望向旁边的李茂卿。
“如何了？”
李茂卿放下笔，点头道：“大致都已写了下来。”
说着便将纸张递给李茂贞。
同时又继续道：“程怀瑾这地泽阵法，颇为复杂，还是要靠自己领悟。这地泽阵法似乎与农耕天气变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配合四时之气，一共有一千四百六十种变化，再加上日作和夜息的循环......”
李茂贞接过纸张端详起来。他听到这里，忽然明白了地泽阵法的复杂性。
“看来这阵法不研究个三年五载，是发挥不了作用了？”
李茂卿轻轻点头，道：“主要在发号施令的人懂不懂阵法，其余人只需要能听懂号令、做对回应就行了。”
李茂贞叹了口气，却是赞叹的叹气。“程怀瑾是大才啊！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能精通这么深奥的阵法！”
按理来说，像程玄这么年轻，当然无法吃透地泽阵法的奥妙。但他是融合的胜七的人物卡，连带着胜七对地泽阵法的一些体悟都融合了进来。只能说有系统确实方便。
李茂卿忽然想到了与程玄一同研究回回炮的那段时间，不禁说道：“程怀瑾此人确实很不一般，他拥有一般人难有的智略，或许有宰相之才。”
李茂贞仔细打量起李茂卿的容貌，说道：“你觉得程怀瑾怎么样？你做过他的监军使，共事过一段时间，应当了解他的为人。”
李茂卿闻言不禁一愣。
李茂贞这话的意思，莫非是......
意识到李茂贞的言外之意后，李茂卿顿时惊愕不已。
沉默了一会人，李茂卿低头道：“我觉得，还是暂且不要想那些事比较好，一切以兄长的大事为重，我还要为兄长分担军务呢。”
“你年纪不小了，不然我还真舍不得你出嫁！若是那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到你这年纪早就为娘当家了！”
李茂贞说到这里，声音微沉，道：“而且要真以我的大事为重，为我分担压力，你就应该听我的。程怀瑾此人非同常人，不到五日，就能接连攻克唐仓、凤州，实乃猛将！除了勇武之外，他又有谋略，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且就算单论武功，程怀瑾我也是必要收到帐下的，你曾说过程玄最起码有小天位的功力......凤翔镇不比宣武、河东、人才太少，朱温的玄冥教手下已拥有许多大天位的高手，李克用的义子也是个个武功不俗，而凤翔镇却连一个小天位的高手都难寻。”
“如今，要拉拢程玄只能靠姻亲，义子都是靠不住的，杨复恭六百多个义子，到最后又有什么用呢？因此，往往姻亲更为亲密。”
这话说得极为露骨，也极为无情。
正如李茂贞所说，凤翔镇的高手不多，李茂贞的几个义子，最强的功力也只有大星位。
基本上凤翔镇、乃至整个秦陇之地，都是李茂贞自己一个人强行撑着。
老秦人都穷怕了啊！
如此情形，李茂贞想要招揽高手，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拿李茂卿当做联姻的工具，是不是有点无情?
这么一想，李茂卿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哥哥心中，可能也不是那么重要？
不然为什么会把自己当做拉拢人才的筹码？
似乎为了大事，李茂贞会毫不犹豫舍弃亲情......
但转念一想，李茂卿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李茂贞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是不能太在意儿女情长了。就算心中不舍，也必须得去做。
这个世道是很残酷的，不能为国效忠，那就只能为家族着想。男子要么在地方上做官，为家族保驾护航，要么从军上阵，建功立业。而女子，作用无非也就是拿出来与人联姻，巩固盟友关系。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茂贞都把话说到毫不遮掩的地步了，李茂卿估计知道没什么拒绝的办法，只得轻叹一口气，道：“都听兄长安排。”
“你不要不乐意，这小子长得也是仪表堂堂。”李茂贞望向李茂卿，道：“而且你难道不懂程玄所代表的意义吗？就单说回回炮，若没有程玄造出回回炮，兴元最起码得半年才能攻下来！乱世出英杰，秦陇之地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翼才，我可不能把他让给朱温和李克用。”
李茂贞道：“等回到凤翔，我会找机会跟他言明。以你的身份，程玄绝对不可能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