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的表白，沈清颜是感动的。
只是……
却没有那么的感动。
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也许都是因为，时过境迁了吧？
她扭开头看向幽深的地道远处。
“你跟容隐又是怎么认识的？凭他的狡猾，他怎么会轻易接受了你的投靠？”
李钦只是颍川王府最不受待见的庶子，从前几乎没什么机会进京来。所以按说，他跟容隐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李钦轻叹口气：“你忘了，我阿娘……”
沈清颜便是一震。
“你阿娘来自西域；容隐姐弟也极有可能是西域人……所以，你阿娘跟他们姐弟，是老乡？”
李钦点头。
“旧国遗族，这一点颜面，他还是给的。”
“况且，他为了保持他的权势，他就也必须要对颍川王府了若指掌。所以他需要一个可信的眼线。”
沈清颜定定望住李钦。
颍川王估计做梦都想不到，他自己的儿子，成了容隐的内应！
她心跳得好快，便用力吸气，努力平复。
“可是如今你进京来了。颍川王府里，又有谁当他的眼线？”
李钦凝视着她，半晌没出声。
她便忍不住想笑：“……难道是，清佚？”
“他还是个孩子啊！”
李钦拥住她小小颤抖的肩：“岁岁，你冷静！”
“清佚是要搜集情报，但是他并不是最主要的眼线……这么多年过来，容隐早已安插了无数的眼线入颍川王府，清佚不过只是个幌子。”
沈清颜又是一晃：“因为他的身份，所以颍川王府里自会防着他。于是他便是给那真正的眼线当了掩护！”
“所以，那所有的苦，都是他一个孩子自己扛下来了！”
李钦安抚地轻拍沈清颜的后背。
“这世上，谁不苦呢？我不苦，还是你不苦？”
“清佚虽然小，可是他都扛过了净身之痛……容隐便认为他可以栽培。”
当日清佚净身，是容隐逼她选的啊！如今却变成了他对清佚的欣赏？！
沈清颜浑身发冷，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转身：“我出来的时辰不短了，我该回去了。”
这样的情形下，她也没办法去见清暎。
“岁岁。”
李钦再追上来，揽住她肩头。
“一切都好起来了……岁岁，不会太久了，我一定会，让你离开容隐。”
不管怎样，这句话倒是沈清颜爱听的。
她便努力向李钦一笑：“好啊。”
她转头又走，李钦伸手向她。
她垂眸，看见他是想要她的披帛。
她却摇头：“那套衫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就差这条披帛。就留给我吧。”
.
沈清颜离了十王宅，头顶夜色往宫里走。
夜风吹来，莫名冷得刺骨。
已是四月了，本该是吹面不寒杨柳风。
她不想问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这样地疼。
其实她方才还有话想问李钦，而那问题是会让她自己难过的，可是现在想想，就算问了，她也不会如现在一般的心脏绞痛。
——袁炯告诉她，颍川王世子的侍妾周琅璇，也就是周宝林的亲姐姐，在颍川王世子的丧期里，便与李钦暗通款曲。
她当时听了，只觉不信。
因为李钦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而周琅璇，也不似是那样的人。
可是经历了今晚的事，她便忽地觉得，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仿佛都已经不再重要。
这世上的人心，无论是周家姐妹的，还是李钦的，甚或是容隐的……她原本就未曾看懂过啊。
.
回到自己的西跨院，夜色已深。
她昏昏沉沉地睡下，不多时便开始头痛，浑身发冷。
迷迷糊糊里，一具温暖的怀抱，将她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