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和就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儿，说不出话了。
他偷瞄一眼师父，却见师父也直直望着他。
他知道师父在等他说出那句话。
可是，他实在张不开这个嘴。
末了还是师父自己叹口气，“焚了既可惜……就送西河直房吧。”
承和额角青筋都快爆起来了。
“师父……这些衣裳，合适么？”
送去给沈清颜穿？她凭什么啊？
容隐却已经走回床榻边，神色淡漠地坐下。
“她总归不配穿新的。可也不能整日只穿承勤那一套。便将这些旧的丢给她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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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颜没想到次日一早就得了这么多衣裳。
当然一看就是旧的，有的还曾多次缝补过。
她也不好问，只好盯着承和看。
承和沉着脸说：“……也不能叫你只有一套衣裳穿！索性再寻了些旧衣裳给你替换。”
沈清颜屈膝道谢，双手捧过来，“所以，是和内官你的故衣？”
承和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
总归似乎不方便告诉她，这些旧衣裳的真实来历。
于是他便故意含混了一下，“……搜罗起来的罢了。”
他话里的意思听起来像是说，这些衣裳是从好几个人那一起搜罗来的。
沈清颜倒也没多想。
毕竟这些衣裳看起来质料和手工都极为普通，而且还都缝补过了，自然是低级宦官的。
不过有的穿就好，况且这样干净，能看出来是仔细收存过的。沈清颜便也不嫌弃，再屈膝向承和道谢。
承和还是忍不住嘱咐，“你可仔细些穿，别弄坏了。”
倒是承勤在旁边看着，实在忍不住了，将承和给拉出去，低声嘀咕，“……你怎这么大胆子，竟把师父的故衣给拿来了？”
“这些衣裳，师父平素连咱们都不让碰。你怎敢拿来给她当换洗的穿？”
承和一双白目冲着承勤。
承勤瞧着不对劲儿，便也是一怔。
“难不成是师父他……自己让你给她的？”
承和无奈地一甩袖子，“你说呢！”
承勤神情登时微妙了起来，一时竟憋不住想乐。
承和一把将承勤的嘴给捂住，低声警告，“你可别叫她知道！她若想歪了，便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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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间。
沈清颜赶忙在一堆衣裳里寻一套尺寸大体合适的，想着换上，然后穿出来给承和道谢。
可是那衣裳刚一上身，她便闻见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木质兰香。
她登时呆住。
这不是普通的香气，不是普通的熏衣香，而更似乎是某人自己身上自带的气息……
她登时指尖发凉，脸上兴奋的红晕尽数褪去，只剩虚白。
她将穿了一半的衣裳又脱掉，然后将剩余的衣裳挨着件地捧起来，凑近鼻息去细闻。
都有那淡淡香气。
每一件全都有！
她登时将那一抱衣裳全都丢向墙壁，如避蛇蝎！
听见里间的动静，承勤不放心地隔着门问，“可有事？”
沈清颜赶忙答，“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墙一下。”
终究，她也没有办法换上那些衣裳。索性全都推入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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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和回到易老阁。
容隐正好出门，见了他，便不经意问，“……她可穿了？尺寸可合适？”
承和自然据实回答：“她没穿。尺寸，便也不知是否合适。”
承和忍不住再加一句：“……许是她嫌弃衣裳是旧的？毕竟是将军府的小姐。”
容隐便眯了眯眼，嘴唇抿紧。
容隐出了易老阁，直奔内侍省值房办公。
走上回廊，迎面一队宦官鲜衣亮甲而来。
为首的老宦官远远扬声，“五郎，听说你大仇得报，恭喜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