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进攻阵型
至于参与过战事的军官，屡屡在会议上提起，救民军的火铳犀利和神秘火器的威力巨大，他虽然重视，但是觉得也不过如此。
先说火铳，那东西压根就不是自己一个知府能够决定的，精致的火铳价格极其昂贵，自己买不起，也没有良好的渠道。
目前大明最精致的火铳是浙江造，脑子好使的人都知道，关键是自己以什么理由跑到江浙一带买火铳？自己即便是有渠道，那山东的火器制造自己怎么跟人家解释？
自己是做官的，为了发财，为了心中的抱负，不能大事未成，便将所有人都得罪了吧？
在他看来，火铳虽然厉害，但是那东西射程只能比箭矢多个二三十米的射程，用处是极小的。
而火炮就更不必说了，扬威等人不都是说，救民军有数十门威力巨大的火炮么？这一次本官一次性整合山东的各项资源，搞来了一百余门火炮，到时候打起来，绝对可以从火力上压制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倒是那种可以投掷的火器，武之文非常疑惑，专门咨询了真正的武器界大佬茅元仪，如今茅元仪正蹲在岛上撰写兵备志，给武之文回信告诉他，投掷火器这东西，其实在唐朝就有了，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就是死在投掷火器之下。
目前咱们明朝也有这种投掷火器，多见于边军，主流的有震天雷、烂骨头油神炮，状如圆球，内藏铁子磁砂与其他燃烧致毒物，中置药信，点火发出，炮碎杀伤敌人。
在茅元仪的笔下，武之文才知道，不是咱们朝廷没有好东西，是因为咱太穷，置办不起啊。
因为这东西是一次性物件，武之文百般筹措，发觉自己顶多打造个几百枚，对于战场的用处并不大，便没有在这方面多花心思。
此时武之文已经隐约的察觉到，在战争的活力上，他们已经开始处于下风了，这也是他这么急躁想要灭掉楚行的原因之一。
因为为了应对战争，楚行可以临时征调青州府所有乡村的铁匠、可以肆无忌惮的制造各种火器，根据茅元仪的介绍，他们使用的那种投掷火器，绝对比大明的官方配备的投掷火器要落后，但是胜在量大。
而自己手底下的工匠则完全不如楚行那一边多，现在打仗用的都是朝廷多年的积蓄罢了。
双方交手那么多次了，其实双方多少都有所了解，但是都陷于自身的条件，无法尽善尽美的准备罢了。
暂且不提薛家桥双方统帅的反应，单说乙字号渡口那边儿，陈先赟在苦苦等待了一个时辰之后，他才等到了楚行的命令。
这道王命相对比较简单，那就是第一独立巡检司全体官兵，暂时归属第四千户所千户李大虎指挥，拦截并歼灭渡河的明军。
而随同楚行命令一起抵达的，还有第四千户所千户李大虎的军令。
李大虎命令陈先赟立即率军返回乙字号渡口，查探渡河明军的虚实，最重要的是要把渡河的明军到底有多少人给摸清楚，此外如果有机会都话，可以适当发起阻击作战。
而李大虎，则是带着第四千户所的半数兵力一共一千余人快速增援之中。目前救民军的千户所，都是超编状态，每个千户所都有将近两千人。
接到了这两道命令后，陈先赟是心中一沉，他可不是什么笨蛋，从这两道命令里他就已经看的出来，自己之前的保守决策已经引起了大王的不悦，不然的话，也不会办李大虎派遣到此地指挥他了。
不过他依旧没有后悔之前的选择，他的保守选择在军事上确实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是在政治上，那是属于绝对正确的。
大王也许会对一个才华横溢的将领另眼相看，但是到最后，大王更看重的永远都是忠心耿耿的将领，而他陈先赟，要做的就是这个忠心耿耿的将领。
如今接到了明确的命令，陈先赟也就是没有了后顾之忧，当即率军返回乙字号渡口。
而那里，已经有至少上千明军登上了滩头，并且还有更多的明军持续渡河之中。
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丙字号渡口，一场大战却是已经爆发！
丙字号渡口附近的一片空地上，是灯火通明。
从灯火来看，明军的兵力远远超过了对面的救民军之第二独立巡检司。
然而处于兵力劣势的楚子斗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惧色，他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的明军，身披战甲，眼神肃穆，久久都没有说话。
任谁看，都无法将他跟一个刚刚长成的孩子联系起来，反而像极了一个战场上的宿将。
在他的指挥下，士兵们正在迅速列阵。
而这个过程中，军号、塘马、号炮、唢呐各种指挥大军的通讯系统，正在发挥着作用，将士们凭借双耳感受着军令，没有丝毫喧哗。
整个第二独立巡检司的士兵们没有发出丁点的声音，甚至在机动列阵的过程里，都没有走多或者走少哪怕一步。
他们彷佛是没有生命的机器一样，刻板而一丝不苟的遵循着军官的命令进行各种动作！
这自然不是因为他们都是死人或者是哑巴之类的，而是过去数月的严酷训练里，在鞭打等各种体罚、关禁闭之中，他们早就已经学会了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而在部队列阵的时候，没有军官的命令，哪怕往前走一步那都是违反军令，军官让你走两步，你走了三步同样是违反军令。
如果是在训练的时候，立即就会有鞭子抽过去，乃至会连累同排的战友们一起遭受惩罚。
因为救民军的几乎所有战术，都是严重依赖集体行动，每一个队、每一派都是一个整体，士兵们是不可能单独作战的。
所以从训练开始，就把他们当成是一个整体来训练，要么全百户所的人完成训练，要么全百户所受罚。
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发生一些比较极端的事，比如新兵训练犯错后，连累了全百户所人受罚，那么私底下就可能被同百户所的老兵拳打脚踢。
当然了，如果被军官发现了，那么免不了全百户所又会受到严酷的惩罚。
救民军的军法，那可是相当相当甚至说得上是残酷的，而严酷并得到严格执行的军法，才是救民军战斗力的保证。
救民军之所以能够让这些几个月前还只是农夫们的士兵们令行禁止，他所依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楚行还在东镇庙时，便一直寻找一条将救民军变成一条战争机器的生产线之路。
如今新兵刚一入营，就会享受高规格的福利，开始踏上一条可以改变命运的晋升之路，武勋和军衔都是每个士兵梦寐以求的追击。
而救民军，在楚行帮助刘青山训练士兵，就已经开始要求，军官与士兵同吃同住，让士兵休戚与共，让每一个军官都自己的士兵如指臂使的了解。
让这种行为形成一种从上到下的风气。
此外便是信仰了，大量的思想教官充斥在军营之中，这些思想教官未必是队伍之中最能打的，但是绝对是最能说的，他们与士兵写信，诉说着对家乡的思念，他们不仅仅承受着沉重的训练压力，还要教授士兵读书识字。
可以说，救民军对于士兵的改造，是快速且全方面的。
如今每一个新兵，都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战。
除此之外，便是武器的保障，以及极其严苛的训练办法了，救民军将楚行昔日在鹰击军设置的作训大纲进行了压缩，对士兵进行了疯狂的训练，磨掉他们身上的散漫，更加快速的融入到集体之中，让他们成为这架战争机器的一枚螺丝钉。
今天，这些士兵们能够在面临兵力乃是自己的数倍的明军，还能够做到丝毫不乱的列阵迎敌，而且是阵型丝毫不乱，正是救民军残酷训练的成果。
当然了，即便是再残酷的训练，也无法胜过士兵们的求生本能，当部队崩溃的时候，该逃的还是得逃。
而楚行以及一群军官们所要求的就是，让他们面临强敌的时候能够坚持的更久一些。
一场战斗里，有些军队伤亡率达到百分之五就崩溃了，有些军队则是伤亡率达到百分之三四十才崩溃，而这就是炮灰和精锐的区别。
第二独立巡检司在列阵准备营地，对面的明军同样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情，他们刚登上滩头不久，就是遇上了返回丙字号渡口的救民军第二独立巡检司。
现在正在匆忙列队呢，但是明军显然是没有和救民军这样在过去三个月里经历着残酷的训练，因此他们列阵的速度相当缓慢，而且是显得乱糟糟的。
当自己的部队列阵完毕后，楚子斗没有浪费半点时间，立即就是下令道：“全军齐步走！”
此时，他们距离滩头上的明军还有大约三百米的距离，而这个距离显然是无法交战的，他们必须靠的更近一些。
对面的明军看着三百米外的救民军已经是逐渐靠近了，那些军官们的叫骂声就更大了，催促着士兵们快点列阵，要不然的话阵型散乱的情况下，就算是己方的兵力众多，怕也是要挡不住对面那支整齐如一的救民军啊。
对面明军的动作，楚子斗自然是看在眼里，他骑在马上伴随部队一起前进，一边估算着距离和对面明军的准备情况。
“不要停，保持队形齐步走！”楚子斗还不忘嘱咐着后方的军官们，让他们维持好部队的队形。
此时第二独立巡检司列出的乃是救民军里最常用，也是最标准的野战进攻阵型：长矛兵居中，火枪兵位于两侧，而刀盾兵、弓箭手则是位于阵型的后方。
没错，面对强敌，楚子斗摆出的并不是防守阵型，而是进攻阵型，因为他想要趁着明军刚上滩头，立足未稳的时候先打上一场，不求歼灭这上千的明军，至少也要杀伤他们大量人马。
一步两步，第二独立巡检司的士兵们举着火把，在原野中前进着，速度不快不慢，但是却是始终保持着整体如一。
两百米的距离很快就走完了，这个时候骑在马上的楚子斗抬起了右手：“全军止步！”
声音落下后，后方的诸多军官们也是大喊：“止步！”
稍候楚子斗朝后略微点了点头，他身后的火枪队的队官立即策马离开，直接骑马掠过他的火枪兵阵列之前：“火枪队听令，预备！”
当即，火枪兵们就是把用手托着扛在肩上的火枪放下来，这些火枪在之前已经是实现装填完毕！
军官们又喊：“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