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了一眼，志村千留美又把头埋进了自己手臂里。
完全不想搭理。
星野晓斟酌了下词句，缓缓开口。
“我确实是个有些先入为主的人，这不是个好习惯。但是，我承认我不好，你也要承认，你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也很不好。”
“……”
“你现在觉得很委屈，可能是我说得有点过了。但是，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我怎么能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万一你还是……”
“还是什么！”
志村千留美低沉但猛烈的声音传出，星野晓顿了顿：“没什么。”
“无论如何，小叶觉得你真的变了，但我没她那么单纯。你说你想要加入社团，可是我还记得，你明确说过不想给别人唱歌的。那么你加入的理由呢？”
“……”
“为了我这个人？”
“……真不要脸！我才没那么说过！”
星野晓笑了声。
“那就当我不要脸吧。但你也要知道，你不适合这个社团，赌气非要加入进来，对你来说也没意义，纯粹是浪费你的时间。”
“谁说没意义的！”
志村千留美一下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
压痕，头发，和眼泪粘在脸上，明明很漂亮的一张脸此时倒显得有些滑稽了。但她的表情却格外认真。
“女团的话，会让大家高兴吧！”
“大家，你是说让观众高兴吗？”
“让那些不开心的、运气不好的人。”志村千留美咬着嘴唇，“那些从小失去父母的小孩子们……她们也会喜欢唱歌和跳舞吧？”
话题一时跳得有些遥远，怎么突然扯到从小失去父母的小孩子们了？
星野晓略感茫然，志村千留美也回过神来，微微低头。
“总之……我是真的想要加入。”
“……就算你有一颗帮助别人的心，但是，只有一颗好心是不够的。尤其是女团，也需要一定的能力。你唱歌——”
“我不擅长唱歌，但我会跳舞！”志村千留美自信地扬声道。
跳舞？
星野晓还不知道她有这才艺，一时不知道是真是假、水平如何。
对女团来说，歌舞确实都是常见表演，但是，如果所谓的会跳舞只是划水碎步、或者后世的那些宅舞水平，肯定是没办法登上舞台表演的。
志村千留美看出了星野晓的怀疑，当即拉开架子，腾得一下站起来。
“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跳给你看！”
“别，别……这么多桌子椅子，施展不开。”
星野晓见她真要跳，也是让她打住。
他能感觉到，志村千留美没有再动什么心机，说的做的，都是真情实感。
或许她真的……
星野晓沉默片刻，决定道：“这样。今天有些晚了，你先回家吧。明天你来活动室，我们到时候再说。”
“……好，那就明天。”
志村千留美也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过头。刚才说在教室里跳舞纯粹是头脑一热，如果星野晓真要她跳，她反而会不知所措了。
她提上书包，赶紧要走，一只手忽然伸到面前，白皙的掌心里是一包纸巾。
“擦擦脸吧。”星野晓说，“不知道的话，看到你这副样子，还以为谁欺负你了呢。”
“……！！！”
志村千留美才意识到什么，低呼一声，迅速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一看，立刻发出道震耳欲聋的尖叫。
“啊！！！！”
“喂……”
“快出去！！”志村千留美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用力推搡星野晓，直接把他推出到教室外，咣得一声关上门。
星野晓有些无语的站在门口，手里那包纸巾倒是被志村千留美抓走了。
算了，希望这丫头睡过一晚明天醒过来能冷静一点吧。
星野晓摇摇头，这么一通闹腾，他对志村千留美的恶感倒是去了不少。可是，对于她加入社团，他还是持保留意见。
在他看来，她今天就是脑袋发热，冲动之下为了赌一口气才非要加入。等明天冷静下来，说不定就会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傻，然后绝口不提加入社团的事。
志村千留美在教室里收拾自己的花脸，星野晓该说的都说完了，于是也回去活动室。
他进门的时候，小叶瞳正出来。
她的活动时间已经到点了，马上六点，她要去店里帮忙。
“社长我先走了。”
“好。明天见。”
“明天见。”
目送小叶瞳下楼，星野晓进去活动室，矢崎酒还坐在里面，似乎在专门等他。
“怎么样？”她问。
“算是说好了吧。”
“你同意志村加入社团了？”
星野晓摇摇头，过去坐下。
“我说让她明天来活动室再说。矢崎老师，你不觉得她是头脑一热，冲动之下才这么说吗？可能明天就反悔了。”
矢崎酒没同意他的看法：“我倒是觉得，志村是认真的。”
星野晓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什么认真的……我感觉她像喝醉了一样，说些乱七八糟的，连为了失去父母的小孩都说出来了。”
矢崎酒闻言一怔，想到了什么，忙道：“你别瞎说！她这不是乱说！志村黄金周去过一次福利院，就是孤儿院，她说的应该是那里的孩子们！”
星野晓喝水的动作一顿：“真的？”
“那还有假，她父母和我说的。”
“这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志村千留美她……
星野晓默默无言，或许志村千留美真的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样了。
矢崎酒看出他的纠结，拍了拍他肩膀：“我看这孩子并不坏，就是从小被娇惯得有点过头而已。现在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是可以回到正确道路上来的。”
“……这话还真是老师会说出口的话。”
“哈？”
“类似的还有‘你家孩子其实很聪明，就是不用功’吧。”
矢崎酒额头上冒出个“＃”字，化掌为拳，一拳捣在星野晓肩窝上，疼得后者立时龇牙咧嘴。
“矢崎老师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体罚学生！”
“谁叫你欠打？”矢崎酒自己也纳闷，她每次看到星野晓，说几句话就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其他学生当然也有惹她生气的时候，但那时候她基本都是砸桌子、砸黑板什么的，拳头不会落在人身上。
唯独在星野晓这里是个例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矢崎酒心里琢磨半天，给自己找了个正当化理由。
大概，是这小鬼和我八字不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