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如果想看我的话，倒是睁睁眼啊！
虽是这样想着，陈煜炜却一动不动，稳如磐石，生怕惊扰了她。
看着她渐渐睡去，陈煜炜轻舒一口气，低声说道：“小一，趁你睡着，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知道吗，今晚是我妈妈去世后，我听的第一场音乐会。”
“而她，是在带我去听音乐会的路上，被一辆酒驾的货车撞到，她的生命...永远地停在了那一天。”
说到这里，陈煜炜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抽了抽鼻子，眼眸中似是有泪花在闪烁。
“从那之后，我暗暗发誓，再也不弹钢琴，再也不听音乐会...可你的出现，一点点儿地攻破了我的固步自封，让我灰色的生命，重新绽放出绚烂的色彩。”
他心里有好多好多话，想对正偎在自己肩上的女孩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回想起刚刚那令人捏把汗的经历，街头小混混，迎面而来的拳头，泛着寒光的尖刀...
他没有哪怕一丝后怕，嘴角反倒勾起浅浅的笑意，只因想到了洛一凡将刀子踢走的动作，是那样的干脆利落。
虽然警察早到了，可她能够思路清晰地及时报警，看来傻丫头内心深处，并不像表面上这样大大咧咧的嘛~
哈哈~看来之后的日子里，我可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待我们家小一了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垂眸看她，眸子里翻滚涌动着满满的宠溺，闻着少女清甜的发香，少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也渐渐地打起了瞌睡。
正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洛一凡却突然说起了梦话，只听她口中迷迷糊糊地叫着：“哥哥，有坏人，你帮我打他，打他~！”
“踹他，踹他~！”
陈煜炜见她是生了梦魇，连忙抚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我在，别怕！”
“已经关起来了，不怕不怕~”
过了好一会儿，一惊一乍的洛一凡才渐渐平复下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房顶上的灯。
看来，女孩子终究是女孩子，在这样的事情面前，心底总是会留下些许阴影的。
待她清醒些许后，陈煜炜接来热水，喂她喝下。
洛一凡木木然地抿了抿嘴，忽而眨着大眼睛问道：“哥哥，你刚刚好厉害，竟然空手夺白刃嗳！老实交代，你小时候是不是学了跆拳道，嗯...或者擒拿术？”
还没待陈煜炜回答，她又拍了一下大腿：“完了完了，刚刚是不是说要叫家长来着？老洛头来的话还好，要是老徐来的话，我恐怕又要惨兮兮了...”
这丫头，刚刚到底睡着没有，怎么突然想了这么多问题？陈煜炜一秒清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洛一凡转了转眼珠，先是挑了挑眉心，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而后笑嘻嘻地对陈煜炜说道：“哥哥，如果待会儿有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冲进来的话，不要被吓到哈，那个人有可能是小一滴妈咪~”
“还有，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听，都不要理她，记住没？”
陈煜炜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刚要问为什么，却又听洛一凡似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唉，算了，她那么忙，又怎么会来呢？肯定又是我爸来吧...”
她垂下眼帘，盯住自己的鞋尖，嘴唇轻轻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呃失落，陈煜炜的心脏，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直刺到心底里去。
他静静地等待着，想听她继续倾诉，把憋在心里的苦闷说出来，两个人分担，总比一个人默默承受的好。
洛一凡抠着手指，像是一个无辜的小女孩。
曾经，她也渴望过徐女士能够像其他同学的妈妈那样，出现在自己的升学典礼上，家长会上...
哪怕是出现在自己的床边，给小一凡讲个睡前故事；在母亲节的时候，好好看一眼小一凡鼓捣半天做出的贺卡；在小一凡生病住院的时候，去给他削个苹果吃...
可都没有——她有她的事业，有她的员工，有属于她自己的那片天空。
在学校，渐渐长大的洛一凡，故意扮演成一个坏学生，三天两头逃课，就算乖乖待在教室，也是忙着看漫画和睡觉，成绩嘛，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就是皆大欢喜，而这也许便是“洛神仙”这个外号的由来。
而在家里，只要老爸在，她是绝对不愿和徐女士多说一句话的，偶尔爆发的争吵，也会在洛一凡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只因为徐女士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去管教她，母女间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而他们双方，好像都已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
而今晚，洛一凡脸上闪过的失望，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自己内心深处对于母爱的渴望。
“小一，怎么了？”耳边传来陈煜炜的声音。
“哦？”洛一凡猛地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她抬起眼睛，对着他俏皮一笑，“没怎么啊，哈哈~”
陈煜炜见她不想说，便不再追问下去，他笑了笑，胸膛里却装下了心事。
市音乐厅在市中区，离云上中学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距离洛一凡家，怎么也有五十几分钟。
值班的警察疲态尽显，有的将警帽扣住脸，躺在椅子上睡觉，有的则趴在桌上，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洛一凡打了个哈欠，又将身子一歪，靠在陈煜炜身上。
她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臭哥哥还说什么“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说什么“要温柔一点”，可转身就把那人打得落花流水。
都要准备开打了，竟还有心思开玩笑，这家伙真的是...
“哥哥，你说我是不是把你带坏了呀？”
洛一凡声音绵软，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两只眼睛却在偷偷瞄着他的表情，期待着他的答案。
陈煜炜垂眸看她时，洛一凡赶紧闭上了眼睛，听他的鼻息声，像是在笑，而后好奇地问道：“嗯？怎么会这么说？”
洛一凡虚眯着眼睛，柔声说道：“警察叔叔让我们知错就改嗳，你说，我们俩又逃课又打架的，是不是做错了？”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坐直身子，不安地说道：“万一，万一刚刚你受伤...”
不等洛一凡说完，陈煜炜就抢过话来，帅气的眉目认真地看着她：“小一，在我心里，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