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风暴中心
噗嗤一声，锋锐的刀口从敌人身上抽出，伤口处仍然滋滋冒着红色血浆。
经过一个时辰的激战，甚至于总兵罗一贯亲自上阵，率领明卒三百人从后山崖壁攀援而上，前后夹击，才一举击溃了后金守军的意志，将其全部枭首拿下。
整个松山堡营地内，遍地尸首，血流漂杵。
明军开始收拾战场了......每一具后金尸体上都会被再来一刀，以防止有人趁机诈死。
同时，收拾战场时候，明军也会伸手在尸体上摸索两下，因后金兵卒向来马上作战，马上为家，还未有藏富于家的概念，作战时候通常携带大量的金软玉珠，而且有的后金兵信奉佛教，身上也会携带佛珠和佛物，曾有汉卒在后金死去的尸首上扒拉下一尊小玉佛，传言被京城豪富以千金高价买下，此事引得辽东军汉们兴奋异常，每次战后的清点倍加卖力。
只不过通常是胜多败少，少有机会罢了。
总兵罗一贯靠坐在已经断裂的城墙豁口处，望着远处朦胧的一抹初升日光，只觉得恍若隔世。
一缕发梢垂下，遮住了右眼，罗一贯轻轻一吹，伴随着微风拂过，一阵阵清凉和和煦日光的暖意相互纠缠着，攀上了松山堡的营地之内。
厮杀声已经远去，哭喊声也早已经停止，只有远处林间的雀儿鸣叫的吱吱咕咕声，枝叶摆动的哗哗琳琳声。
若没有这眼前血磨地域场景，只闻耳边声响，便是安逸自在的日子。
至此，大明付出了阵亡一千余人，受伤三千人的代价，终于将松山堡拿下。
而后面他们将要面对的，便是后金数万人马的围攻和疯狂报复了。
毕竟，在后金两蓝旗，以及正白旗的眼皮子底下夺了松山堡，对于莽古尔泰等人来说，此乃奇耻大辱，没有不出兵以予碾灭的道理。
不多时，祖大寿和齐秉忠两人带着人马也从松山堡外围进驻了营地。
罗一贯在亲卫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祖大寿上前，对着罗一贯先是拱手，而后慰问道：“罗将军骁勇无匹，没有你身先士卒，在前率领我大明勇士冲锋陷阵，松山堡不知何时才能拿下......将军的伤如何？”
“吾无事！若是建奴敢来，某还可再战！”浑身浴血的罗一贯提了提手中钢刀，残破甲胄的映衬下，看起来杀气腾腾。
祖大寿见状摇了摇头：“你我皆是身负皇恩，也身负总兵大人厚望，不可掉以轻心，罗将军好生休养，剩下的，交给祖某......”不等罗一贯拒绝，祖大寿便扭头吩咐亲卫：“去找军医来，为罗大人诊治！”
言罢，祖大寿立于高处，扫视堡内主将及兵卒，伤员，随军大夫，军中伙夫，以及幸存的汉人百姓，一时间场下一片肃静。
半晌之后，只听祖大寿沉肃道：“今日，我等夺下松山堡，为我大明与建奴大战之首胜！传至北京城，皇上以及朝堂将为我等庆贺！汝等家中父母，家眷，子女，亲友将皆因我等功勋而受荣焉！身负皇恩，需竭尽全力，故而，今战守此地，我等须有死守之志，此处乃是我大明与建奴必争之地，后有宁远城，我等退无可退，前有身负血海深仇之建奴，我等应一往无前......”
嗡的一声，背靠初阳的祖大寿将腰间长刀抽出，迎着初升日光，刀锋泛着金光，众人看去，仿若金光绕身：“青山有幸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生于斯，战于斯！死于斯！”
望着众人，祖大寿怒吼而出：“杀奴！”
刀枪剑戟，吼声如潮：
“杀奴！！！”
“杀奴！！！”
“杀奴！！！”
冲天的呼号声从近万兵卒口中咆哮而出，震天响地，一时间，山林深处，一片鼓荡，鸟雀纷飞，寒鸦远去。
而整个明军大营中，祖大寿三言两语之间，已经在众兵卒之间树立起一种上位者的威信。
整个松山堡需要一个总的统领者，人多兵多的祖大寿，显然也是合适的人选。
此时此刻，罗一贯和齐秉忠互看一眼，各自带着手下兵将便是一拜：“我等谨遵祖将军之命！”
整个堡内，轰然下拜：“我等谨遵祖将军之命！”
鼓舞完士气，祖大寿要开始着手准备抵御后金大军的进攻了。
一个时辰......足够建奴集合兵力，向着松山堡而来了。
“将建奴的尸体全数焚烧，而后填坑掩埋，护卫营负责堡内警戒！所有斥候放出去巡查监视广宁左右后屯的后金动向，另，所有所有千总以上将官往营中议事！”
祖大寿坐在营中上首中央位置，齐秉忠位于其左旁，而罗一贯胸甲带血，坐于其右。
“前锋营，弓手营，盾甲营，火器营，各有职守，务必听从号令而动，不遵将令者，立斩之！战时擅自退后者，立斩之！非议主将，乱我军心者，立斩之！！”
祖大寿面色阴沉，环顾众将官：“战时，亲卫营传达将领，所有中军营下达之命令，务必由千总下达至百户，百户下达至小旗，小旗下达至军卒！人人皆应明确号令！”
“末将等遵命！”包括罗一贯在内诸人，皆是一诺。
“堡内所有粮食，饮水，牛马，汉人民夫等，全数由亲卫营统一调配，擅自留存，挪用，盗用粮食后勤等物者，立斩之！”
此次明军出动，只携带一个月后勤辎重，就算是加上松山堡内后金所留下的几十石粮食，也并不宽裕。而松山堡的饮水全部是靠山涧泉水收集，为以防万一，祖大寿已经下令将所有后金留存的水窖捣毁，从新开掘。
所以对于祖大寿的命令，众人皆无异议，一切以安全为重。
而就在松山堡的明军布置守御方案，还未喘口气的时候，后金镶红旗副都统和硕图所率领的后金前锋部队已经抵达了距离松山堡五十余里的地方......
“大人，大贝勒那边来人回报，将派遣先锋五千人，从侧翼支援我军，三贝勒则是亲自率军五千余，向着松山堡进发而来！”亲随驭马来到和硕图身旁。
一时间，整个辽东地区，后金和大明所有明面上的大军，都围绕着这一处山地，开始了用兵角逐。
“一万余明军，固守一处，不够我等打牙祭的，”和硕图驭马停驻，面色冷峻望着远处朦胧山峦：“不用等两位贝勒了，我们先上，先宰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明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