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利站在一日食府二楼的窗边，窗户大敞着，正下方二人的谈话隐约传来，时而听得见，时而听不清。
我要救他。
这四个字的分量并不重，传进亚利的耳朵里，像是一颗石子忽地砸进他心底那片平静的湖，荡出了层层涟漪。
良久后，他鼻腔中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冷嗤。
一个男生从包间里出来上厕所，歪头看见窗户边的人，好奇道：“班长，你站在窗户边干嘛呢？”
亚利回头瞥了一眼男生：“没干什么。”
“行，我去尿个尿……”男生喝多了酒，尿有点急，没再继续追问，转头朝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里有两个蹲位，四个站位。
男生进门前，瞅见一个蹲位的门紧闭，门上是红色的标识，上面两个白字“有人”。
他站在其中一个站位前，解开裤带释放鼓胀的膀胱，提裤子准备走人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关着门的蹲位。
那蹲位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男生低眼瞥了一眼底下的缝，有人影从缝里斜出来。
“哥们便秘了吧。”
男生脚欠地踢了一下门，随后乐呵呵地走了。
蹲位里半点声音都没有。
班长的尸体被亚利扔在里头，他仰着脑袋，双目圆睁望着天花板，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后扭曲，身体已经僵硬如石，不知死了多久。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男生看见班长还站在窗户边，又没忍住问了一句。
“班长，怎么还不进去啊？”
亚利蹙眉，望向男生，目露寒光，沉道：“管好你自己。”
在班里，班长的性格脾气是出了名的好，没人见过班长脸上露出过不耐烦，男生更是第一次在班长的脸上看到这种惹人厌的表情，不由得生出一丝胆怵。
他挥了挥手，悻悻然道：“行，那你忙你的，我先进去了。”
男生推门进了包间，亚利也离开了窗边，朝着一楼走去。
一日食府外，陈回对孔舒的话感到万分不解。
“妹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你也不用太善良。”陈回不放心地问，“你为什么要救他？亚利趁我不在的时候给你洗脑了？”
他抬手摸上孔舒的额头。
孔舒嫌弃地躲开，她向后缩了缩脖子：“我这样不是因为亚利，是因为申向衍。亚利说白了就是平行世界的申向衍，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就变坏，一定是有原因的。我跟小亚利相处的时候，发现他对待感情的态度和我们不一样，但也不是无药可救。”
冲着垃圾发泄情绪的申向衍看见陈回的手摸上了孔舒的脑袋，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走到孔舒面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跟我聊聊。”
孔舒自然是想和申向衍多相处的，她笑着应答:“好啊。”
她跟着申向衍去了遮雨棚底下，看着申向衍欲言又止。
“你想聊什么？”孔舒问，“直说就是了。”
“不是我多嘴，你找男朋友的眼光也太差了。”
申向衍倒是一点也不委婉，他嘲讽道，“你好歹也喜欢过我，我还以为你的标准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孔舒立马明白申向衍这是误会了。
她一本正经地回:“有吗？哪里差了？我觉得还挺好的啊。”
申向衍气笑了:“哪里好？你上大学这两年，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身边有哪个男人，他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你搞网恋？”
孔舒起疑:“你怎么知道我上大学这两年身边就没有男人了，你和我又不是在同一个大学里上学。”
申向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一僵，噎住了。
“嘶……”
孔舒步步靠近他，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在他的胸口上，“申向衍……你藏的挺深啊，这么久了，咱们俩都……你居然还有事情瞒着我？”
她游刃有余的模样让申向衍有些心虚，他硬撑道:“你别多想，只不过是咱们班有个人和你上同一个大学，刚刚他在饭局上提了一句而已。”
“哦~提了一句啊。”孔舒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是你太在意我，所以偷偷到我学校来看我呢……”
“我凭什么到你学校看你，你以为你是谁？”申向衍冷哼。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被孔舒全部看光的感觉，好像心底真实的想法都能被她看穿似的。
这感觉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从容……
见他还嘴硬，孔舒忍不住想逗逗他。
她深情款款地望向不远处的陈回:“我觉得他人挺好的，他说他为了我都可以去死。”
“他说愿意为了你去死你就信？你让他死一个给我看看。”
申向衍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孔舒，你估计被人卖了都能笑着帮人数钱。”
孔舒怪异地盯着他:“你又不喜欢我，管我做什么，我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喜欢我的，你干嘛要干涉我……”
申向衍咬了咬牙，将手揣进了裤兜，把头扭到了一边:“对，你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聊完了？”孔舒扬眉，“聊完了我走了。”
见申向衍不吭声，孔舒转头朝着陈回走去。
申向衍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盯着陈回的那张死人脸横看竖看，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尤其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总觉得暗里藏刀。
反正不像个好人。
“等等。”申向衍开口叫住了她。
孔舒停下脚步，扭头看他。
申向衍是想提醒她的，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淡淡道:“没事。”
就在这时，一日食府的门被推开了。
孔舒看见班长从里面走了出来，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转头走进了隔壁小卖部。
过了一会儿，班长拿着一瓶矿泉水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望着孔舒，笑问:“你要喝水吗？”
孔舒摇头:“不用了班长，谢谢你，我不渴。”
她顿了顿，又问，“饭店里有水，班长你怎么还要出来买水？”
“那水我喝不习惯，水碱太重。”班长盯着她，“我看你来的晚，也没吃什么东西，一直在外面，是不喜欢这场聚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