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夜幕降临。
亚利披着黑色衣袍，戴着宽大的帽子，坐在幸福小区其中一栋楼的楼顶上，迎着微风，双目轻阖。
他纤长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粗糙的大理石面。
一下、两下、三下……
像是在打节拍，又像是在倒计时。
在敲击到第十下的时候，他停下了，睁开了双眼，望向对面那栋楼的其中一扇窗户。
透过那扇窗户，能看到孔舒站在窗边，正在用绷带包扎自己的右手。
不远处，小区里进来了一伙鬼鬼祟祟的人，是白天在巷子里堵孔舒的几个小混混。
看着孔舒正一点一点陷入他设下的骗局，亚利清冷的眸子中浮现出一丝戏谑，嘴角微微上扬。
真有趣。
……
与此同时。
申向衍坐在一日食府不远处的路边，静静等着时间流逝，等待着下一个循环，等待着和孔舒见面。
他手里握着一根树杈，在潮湿的地面不停地画着的“∞”。
这里一点多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和最初的循环一样，他参加了同学聚会，跟随同学们回了一趟母校。
只不过没有孔舒，他忽然有些不适应，始终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余光里突然多了个人影。
申向衍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向左边看了一眼。
陈回身上沾满了湿土，一脸无奈地拎着裤腿，坐在了马路牙上，双手环抱着腿，像个乞丐。
“来了。”
申向衍老练地打了声招呼，把视线又落在了树杈上，开始划拉起来。
陈回“嗯”了一声。
申向衍：“这次怎么这么慢？”
陈回：“去蔚蓝小区看了一眼傻梁颂。”
申向衍：“身上怎么回事？”
陈回：“瞬移的时候没控制好位置，摔公园泥坑里去了。”
申向衍：“……”
陈回：“为什么核心融合以后，孔舒循环反而不和我们一起了？”
申向衍：“不清楚。”
陈回：“在下一次循环之前，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坐着吗？”
申向衍：“嗯。”
陈回:“哦。”
两个男人就这样肩并肩坐在马路边，无所事事，且弱小无助。
过了一会儿，陈回又开口。
“你说，张智珂没了时间碎片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那我没了空间之石也应该会被人们忘记吧？”
申向衍点了下头：“不出意外，是这样没错。毕竟你已经死了，空间之石也是在为你续命，没了空间之石，你的下场应该会和张智珂一样。”
陈回沉默了。
申向衍瞥了他一眼：“怎么，怕死？”
陈回不屑：“我都已经死了还怕什么？只不过是一想到我杀死梁术南和梁星夙的光辉事迹没有办法留下来，有点可惜而已。”
申向衍闷哼一声。
光辉事迹……杀人算什么狗屁光辉事迹。
陈回岔开话题：“你脑子转的快，就没猜到亚利什么目的？”
申向衍想了想：“有一点头绪，但不多。”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按理来说，张智珂应该和其他世界的张智珂一样，在一年前就因为心梗死亡。是亚利把时间碎片放到了他的身体，让他活了下来，但如今张智珂体内的时间碎片被我们取走，张智珂彻底消失，这一切应该都在亚利的掌控之中。”
陈回眯了眯眼睛：“你是说亚利故意让我们从张智珂身体里拿走时间碎片，为什么？”
申向衍挥舞着手里的树杈，视线随着树杈一起飘摇：“我猜……或许有一个世界的孔舒是喜欢张智珂的。”
陈回迷茫皱眉：“什么玩意儿？怎么突然就扯到这方面来了？”
申向衍转头看着他，神色肃然：“因为亚利好像是我。”
陈回心下一惊，毛骨悚然：“何出此言？”
申向衍：“你还记得循环之前，孔舒抱着我说了什么吗？”
陈回回忆了一下。
接着，他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缓缓道：“向衍……我爱你。”
申向衍虎躯一僵，咬牙切齿：“滚。不是这句。”
陈回：“……不能是你，千万不能是你？”
他说完，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孔舒已经猜到亚利的身份了？！”
申向衍：“对，所以我就把我自己代入到了亚利的位置，换位思考了一些事。”
陈回盯着他，不自觉皱紧眉头：“你思考的结果，就是有一个世界的孔舒喜欢张智珂？”
申向衍点了下头：“因为我左思右想，觉得张智珂实在没有什么有效价值。他比较善良，而且懦弱又胆小，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威胁，所以亚利利用他来害我们的可能性小之又小。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用树杈在地上画了个“1”，继续说，“如果孔舒喜欢张智珂，我恐怕会嫉妒到发疯。”
陈回插了一句：“你会杀了张智珂。”
“如果可以，我会。”申向衍说，“但如果换位到亚利的身上，那我的想法必须要比现在更加极端变态……我会想看到孔舒亲手虐杀张智珂，这样岂不是能获得更多的精神愉悦？”
陈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大脑一片空白。他望着面前的面色平静的申向衍，自愧不如。
如果说他只是单纯靠行动杀人去获得刺激与快感，那申向衍的境界比他还要高上一层。
陈回忍不住暗暗感慨。
变态，这才是真正的变态。
一想到自己妹妹这么单纯善良的小白兔身边居然有个魔鬼一样的存在，陈回的心情五味杂陈呐……
陈回又问：“那你既然都推测出这么多了，四次屠杀是怎么回事，有头绪吗？”
申向衍摇头：“这个其实没太有，因为这四次屠杀的范围太广，像是无差别攻击，我找不到可靠的关联线索去推测亚利的目的。”
陈回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看来，亚利就是奔着孔舒去的，那孔舒岂不是很危险？”
“不会。”申向衍沉道，“如果亚利真的是我，或者是某一条时间线上的我，那孔舒反而是最安全的一个。”
陈回撇了撇嘴，没再接话。
他一把抢过了申向衍手中的树杈，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大咧咧地向后一躺，翘起了二郎腿，晃悠着树杈。
“你就这么肯定其它的你也真心喜欢孔舒？”他反正是不信。
申向衍无比肯定：“对，不管多少种可能性，几万条时间线，申向衍永远都会喜欢并且只会喜欢孔舒，没有例外。”
陈回翻了白眼，用树杈扫了申向衍的脸：“恶心。”
“恶心？”申向衍嗤笑，“你这个死母单永远别想懂了。”
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