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兆星难得的休假，自然是双方长辈都要拜访。
孟老太太久居郊区，孟萱会定时探望。这一回，有程兆星同行。
家里花满为患，已经快装不下，孟老太太处，有个花园子，索性搬了一大半过去，有一些需要换大盆的，正好可以种到土里。
更何况还有程兆星这个免费劳力。
姨奶知道他们一起过来，早上老早就去市场买菜，怕人家送来的不新鲜，自己亲自去挑。
姨奶说：“难得孙女婿回来一趟，饭一定要吃好。”
姨奶把自己所有擅长的菜都做上，从早上忙到中午，才把菜做齐。
孟老太太笑她：“你看看她，这是看有人来，可不是要好好表现表现。”
孟萱帮忙把菜从保温的箱里端出来。
姨奶特意拿出泡了几年的药酒，倒了三杯出来。
“你姨奶，滴酒不沾，却偏偏爱捣鼓酒。”孟老太太打趣她。
姨奶笑：“还不是因为您爱小酌两杯，不然谁让我做，我都不想理。现在还有孙女婿陪你喝两口。那不是更开心。”
程兆星自然奉陪：“奶奶想喝多少，我都能陪。”
这一餐，自然也是吃的轻松愉悦，宾主尽欢。
孟萱担心的问题，并没有被提及。
饭后，程兆星负责花，姨奶打下手。
孟老太太说：“萱萱，好久没喝你泡的茶了，今天吃的多了，你泡一杯，我消消食。”
他们坐在客厅旁边的偏厅，慢慢饮茶，偏厅的门窗开着，正好可以听见外面姨奶的笑声，程兆星似乎说了什么，把姨奶逗的哈哈大笑。具体说什么，距离有一点，又听不大清楚。
孟老太太含笑听着外面的动静，看着孟萱平静无波的脸，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声，这年轻的仿佛常伴青灯古佛，年老的却偏偏要返老还童。这要说，性格是一方面，成长的影响也是一方面。
但要回顾过往，又没办法说出对错来。只有长叹一声，叹天意弄人吧。偏偏孟萱还是一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
“萱萱，乔乔是不是跟你说了希望你早点生育的事啊。是因为我近来总觉得身体大不如前，也就忍不住感慨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重孙辈。她是个乖孩子。而且你也结婚好几年了。也一直没有听到你们有这方面的计划。萱萱，你告诉我，和他结婚，你后悔吗？”
孟萱摇头。
“人一老吧，想法就有点多，也不如年轻的时候想法通透。我的意思呢，不是催生。你看看你姨奶，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很早以前，那会我们处的社会跟现在不一样。姨奶是在战乱中失去亲人的孤儿。我和家人往海外逃难，看她可怜，就带上她了。一带就是一辈子。”
“后来，她结了婚，有了孩子，孩子上学以后，留在深城发展，但她一直没有离开我。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们已经是亲人了，我们离不开彼此。最起码，在我死之前，她说要一直陪着我。”
“我这一辈子，都是在送走亲人，丈夫战死，双亲病故，本来以为儿子会走在我后面，没想到却走在我前面了。但我还是很幸运的，我有你们。”
“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有姐妹，有丈夫，这些都是我不在了以后，你可以去依靠的人。乔乔可能还没有明白，她和你可以相互依靠的。”
“有一些亲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是可以信赖可以依靠。你的丈夫也是。”
“要好好享受当下，可以依赖对方的时候，就放心去依赖。”
孟萱点点头。
孟老太太说了一大会话，也累了：“我的话，你自己想想，未来你们怎么过完一生，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现在睡一会儿，你去跟他们送两杯茶。”
晚上，洗漱躺在床上的孟萱，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程兆星躺在一边。
孟萱脑袋转向他：“我可以信任你吗？”
程兆星道：“可以。”
“如果有一天我先死了，请帮我处理后事。作为回报，如果你先死亡，我也会按照你的意愿，帮你办理后事。”
程兆星看着她真挚的眼神，一时没说话。稍一会儿，他翻身把孟萱搂到怀里，温热的气息冲到耳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