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众人都没再说什么。
赶到公社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9点。
今天在医院值班的，是一个田苗没见过的护士大姐。
见有人进来，护士大姐很不耐烦的抬起头，看见一群人抬着一个男的进来，不紧不慢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田苗快速的回道：“上山时磕到头了，初步诊断怀疑是颅内血肿。”
“啊？那咋没早点过来呀！这个点，大夫都下班了”护士大姐很不情愿抱怨道。
最烦夜班时，有人过来，耽误她睡觉。
见那大姐一直在抱怨，丝毫没有要去叫医生的意思，田苗也有了些火气，但想着气愤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把事情变得麻烦。
强忍住怒火道：“院里不是有值班医生吗？患者情况很紧急，麻烦您把值班医生叫下来。”
那大姐听见田苗说话，毫不在意的道：“值班医生是个小年轻，不会看啥病，要是真这么着急，就往县里送吧。”
说完还摆摆手，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田苗这边还没发火，张大队长先忍不住了，在医院里高声呵斥道：“你这个女同志怎么回事，医院不就是治病救人的嘛，你为啥不让医生下来给我们看看，要是病人有任何问题，你能承担责任吗？”
那大姐翻了个白眼，不乐意的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推的，都告诉你们去县医院了，在这跟我喊什么。”
田苗来这边也有半年了，遇见的医生护士都是比较负责的那种，头一次，遇见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护士，也是有些发懵。
就这种人，都能当护士？
田苗虽然无奈，但也清楚，现在那场运动，还在轰轰烈烈的进行着。
许多有本领、有医德的医护人员，可能还在某个不知名的农场里面劳作呢。
导致现在医护人员严重不足，许多人滥竽充数的顶了上来，这是时代造成的困局，谁也没什么好办法。
张大队长气的满脸涨红：“你……”
那护士大姐头都没抬道：“我什么我，赶紧走，别在这，耽误我工作。”
田苗拉住了即将发火的张大队长，直言道：“张叔，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直接送去县医院吧，大勇的情况，等不了。”
张大勇的这种情况，越早治疗，对身体的损害越小。
经过田苗的提醒，显然大家都想通了这个道理。
只见张大队长忍不住国骂了一声，又急匆匆的将人抬了出去。
再次踏上征程的众人，心情都很是低落。
公社医院是这样，县里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因为是晚上，去往县里车已经没有了。
张大勇这个情况，不也敢拖到明天，几个人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赶着牛车去县里。
等几个人到县里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县医院二层红砖楼内，也是一片寂静。
张大队长几人飞快抬人下车，往里面冲去。
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往医院里面冲，门口值班的保卫处人员，还以为遇见不法分子了呢。
匆忙将几人拦下，问道：“这么晚了，你们要干啥？”
来医院能干啥，当然是看病。
田苗直接问道：“我们送病人过来，值班医生在哪？”
保安这时，也终于看见被几个人抬着的病患，赶忙回道：“一楼左手边第一个办公室，邹主任在里面值班，你们快过去吧。”
说着，便让出了路，田苗来不及道谢，带着身后的几个人，脚步不停地往保安手指的方向赶去。
来到办公室前站定，敲了敲门，道：“邹主任，在里面吗？我们这个病人情况比较着急。”
听见外面有人喊自己，邹主任起身开门，示意将人抬进来，问道：“怎么回事？”
田苗简明扼要的道：“邹医生，我们是从张沈村过来的，患者张大勇，今天上山围猎磕碰到头，当时没有任何症状，六七个小时候，出现晕厥，初诊发现有明显头皮肿胀，血压升高，怀疑是颅内血肿，马上送到了县医院，从发现到现在，大约是5个小时左右。”
听着田苗十分专业的回话，邹主任有些讶然的看了她一眼。
没再问什么，手脚麻利的给张大勇做了一下诊断，发现患者情况和小姑娘说的大差不差。
他同意小姑娘的判断，走到门口喊来护士，让护士把张大勇送到一楼医学影像科。
那护士显然有些懵，讪讪的道：“主任，影像科的王医生这几天去市里学习，得后天才会回来，咱们不会用那个仪器啊？”
对啊！邹主任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看着有些面面相觑的俩人，田苗突然插嘴道：“要不然……我来吧，我会用。”
田苗虽然不是专业学医学影像的，但在前世在医院，没少去影像科晃悠。
看了很多遍操作，虽然没亲自上手试过，但应该会比面前一头雾水的两个人，强一些吧。
听见田苗的话，邹主任有些愕然，磕磕巴巴的道：“你……能行吗？我们这仪器很贵的，你……”
x线检查仪器，在这个年代，属实造价不菲，都是有一定规模的医院才会配备。
正因为它很珍贵，所以每个医院都很爱惜，不会随意让人上手，所以整个医院会用的，也没多少人。
突然来了一个人说，自己会用，邹主任难免有些怀疑。
田苗继续劝道：“你们会用吗？我们能等，病人还能等吗？再等下去，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可能……”
无论什么年代，没有医德的都是少数人，大部分的医护人员，还是以治病救人为己任。
听了田苗的话，邹主任也明白患者拖不得。
可是……眼下的选择，无疑是一场豪赌。
赢了，病人获救，输了，他背处分。
想到田苗娴熟的诊病手段，事急从权，也只能选择相信她。
想通了的邹医生不再犹豫，坚定的道：“将病人推去影像科，出了问题，我来担责，你…”
他才发现，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田苗秒懂，回道：“我叫田苗。”
“啊，田医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田苗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