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节，小慧在教室里发着呆。
旁边的同学，比她都要大，却一个个嚷嚷着要过儿童节。
小慧摇着头，不去和他们掺和。
但没想到，班主任上课的时候，也凑热闹。
第一句话就是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同学们都笑得跟朵花似的。
还没完，班主任还点名让小慧上讲台。
小慧疑惑着。
班主任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糖果：“小慧是咱们班最小的，本来是读小学的年纪，我们就一起给她过了儿童节吧！”
所有同学起哄的起哄，鼓掌的鼓掌。
“呵呵……”小慧站在台上，拿着班主任给的一包糖果，尴尬笑着。
心里就两字——幼稚！
全班，从上到下，从老师同学，全都幼稚。
终于接受完社死的蹂躏，她保持礼貌微笑，坐回凳子上，木然听着毫无新意的课。
然后又是两个字——无聊。
这些自己早就看过的知识，从里到外，都透着无聊。
这样无聊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
小慧想过走入社会。
可自己年龄太小，很多事不方便。
再说了，也不招童工。
但留在学校每天耗时间，又心里难受，感觉就是在浪费生命。
自己一天可以看上百本前沿专着，却要在这里发呆，看老师讲儿童课程，看同学玩低幼游戏。
无聊……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要不明年再大一岁，考个大学出去转转得了。
……
终于放学了。
小慧坐着车，回到村里。
赵医生的门诊，今天又爆满。
连续好多天都这样，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跑到村里来治病，市里医院都满了吗？
还是像书里说的，很多人迷信深山有高人，就会不远万里去求医问药。
但那些99%都是骗子。
看赵叔这状态，不会他也走上这种歪路，忽悠人去了吧？
不然，怎么这么多人来找他看病？
小慧不懂，也管不到。
晃晃悠悠，往广场边的坡道上走。
村西头是山，自己家住山下，地势要比其他地方高些。
上完长坡，小慧沿着马路，绕过一座老旧的石头矮山。
拐个弯，绕过矮山，就是白昊家了。
她脚步轻快了些。
可转过弯，却看到白昊家关着门。
屋外的枫树摇晃，树下的猫咪睡在竹椅上。
估计白昊又忙什么奇怪的事情去了吧。
小慧边走边看着。
二矿区的破旧房子，住进来四个员工，但现在已经下班回去了。
不过他们留下的画，倒是很有艺术性。
小慧每天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瞅瞅。
作画人非常有想法，所有画作都透着灵气。
偏向于飘逸爽朗的风格，明润而富有生机。
笔画或俊朗，或柔美，极富诗意。
却毫不炫技，很有取舍，该精细的地方绝妙，该留白的角落空灵，非常自然，令人驻足。
这绝对是个高手，小慧心里评价着，白昊总算没请错人。
“小慧！”白昊的声音。
小慧转头看去，白昊正从二矿区深处，跑过来。
“你去看种子啦？”小慧看着远处的黄土山。
“是啊，”白昊手上脚上全是泥，“我看看种子情况，你刚回来，还没吃饭吧？”
“嗯，你呢？”
“我也没，你先回去吃饭，吃完饭来找我下，我有东西给你。”白昊神秘笑着。
小慧歪着嘴：“不会是要给我过儿童节吧？”
白昊尬了一下，甩着手上的泥：“反正你吃完饭，跟奶奶说一声，过来我这儿一趟就行，保管你喜欢。”
小慧嘴角抿着。
白昊手上脏，用肩膀推着小慧赶紧回家吃饭。
自己则回到屋里，洗手吃饭，喂猫咪。
一小时后，天已全黑。
小慧才姗姗来迟。
白昊在院子里抱着猫咪玩耍，屋檐下灯光幽幽。
“奶奶的饭菜晚了。”小慧解释着。
白昊毫不介意地笑着，放下猫咪，拉着小慧来到院子另一头的空地上，周围满是红艳花朵。
“好东西要来咯~，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魔术，嘿嘿。”白昊露着后槽牙。
小慧打量着他。
宽松的白t恤，随意的黑裤子，看起来干干净净，舒舒服服。
“快闭上，快。”白昊微笑的眼睛盯过来。
漆黑的眼瞳里，似乎闪烁着细碎的星辰。
应该是路灯和屋檐下灯光，造成的错觉吧。
小慧歪着嘴：“什么魔术啊？变扑克牌，变鸟？那都要看着变才有意思吧，闭眼算什么魔术。”
说着用力闭上了眼，又偷咪咪留下一条缝。
“不准偷看。”白昊的手压在眼帘上，一阵温热。
他的手，总是热乎的，冬天也是，从没凉过，就很奇怪。
“不偷看~”小慧懒洋洋说着，心里却带着一点期待。
会是什么呢？
他这木头脑子，不会是送我几十斤书吧？
上次就说要送，哎，千万别，用来烧火都费事。
就在小慧闭眼等待的时候，一阵枝叶摇晃的沙沙声响起。
地面微微颤动。
有清新如泉的味道，拂过脸颊，微甜，让人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这是什么？
一束花吗？
小慧心里一喜。
“好啦，睁开眼睛吧。”白昊开心地说着。
小慧赶忙睁开，白昊却傻傻站着，手里什么也没有。
正奇怪，白昊指了指上面。
小慧迷茫地抬头。
一眼望去，整个人瞬间呆住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睁着。
小手都捂住了嘴：“这是……”
一片粉色花幕，犹如夜色里绽放的最美华盖，笼罩着两人。
一朵朵饱满的花朵，或水红，或粉白，似乎布满了整个天空。
它们随着徐风浮动，伴着光影流香。
美得让人心颤。
白昊举手指着，就像他在举着无尽花海，憨憨傻笑。
“这就是我的魔术，怎么样，喜欢吗？”白昊激动地说着。
小慧捂着嘴，半天没法说话。
白昊看出了她的激动：“这是海棠，满树的海棠，枝丫都压弯了，它们在为小慧开放呢~，开不开心，喜不喜欢？”
小慧心里颤动着，不断点头，用力点头。
黑夜里，看不清树干，粉红的花，却熠熠生辉，临风胜雪。
小慧激动地抱住了白昊：“太好看了啊！怎么会这样……”
她仰着头，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高大海棠树。
从书里，她知道，这棵树最少也有三十年了。
却出现在了院子里。
这是魔术，还是魔法……
小慧呼吸都不稳了，很快转过味儿来：“这，不会是塑料花吧？”
白昊身子一歪：“怎么会？这是三十年的真海棠，非常健康，而且花团里满是花蜜那种。”
小慧惊诧着，伸手去摸垂枝的花团。
湿润的花瓣，柔软而真实。
“你移栽过来的？刚才挡住啦？”小慧抬头看着白昊。
白昊挠着头：“额……差不多。”
小慧激动地在花幕下转圈。
一阵风来，花雨如星落。
她欢喜不已，像个孩子般，恣意欢呼着，蹦跳着。
白昊靠着粗糙的树干，静静看着。
良久，小慧捧起地上的花瓣时。
白昊温柔的说道：“小慧，儿童节快乐。”
小慧笑得如此灿烂、美好，冲着白昊大喊：“白昊，儿童节快乐！”
海棠，花期有两个月的时间。
花语是珍稀和思念。
白昊送给小慧，因为她在同年龄里，总是一个人。
父母也常年不在家，她应该很思念他们吧。
两人坐在树下，聊着学校的琐事，小慧拿出一包糖果，一起甜蜜吃着。
深夜。
小慧进入梦乡。
白昊含着剩下的糖果。
来到了种满树种子的黄土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