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洗点
说完这话之后，王也紧紧的盯着沈鹤，生怕错过一点变化。
幸运的是，沈鹤先是淡然，而后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色，最后垂下眼睫，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而沈鹤在思考什么呢？
哦，原来是他误会了。
然后呢，然后该怎么办，他应该说什么？怎么说？他应该生气还是道歉？他在生气吗？好像没有？
原本被勉强连接起来，从逻辑上应该存在内在联系的意识、情绪和表现，再一次断了线。不过可能是因为有过连接，这次他勉强能摸到点联系。
至少他确定自己是“想要”做出回应的，而不是完全的无所谓。
他是不是该给个反应？
沈鹤想来想去，最后发现不作弊好像不行了，于是选了个他觉得还算靠谱的模仿对象。
“小也……”
这话一开头就听得王也眼皮一跳，沈鹤这语气怎么跟之前宿白喊诸葛青时候一样。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沈鹤气傻了？不能吧！
沈鹤看着他的反应，也陷入了沉思，所以这个也不合适是吗？但剩下的模板好像各有各的不靠谱……准确的说，在他有印象的性格模版里，也只有宿白的性格适合用于交流了。
沈鹤套用性格模板和宿白那种切换立场思考是两回事。沈鹤只是模仿个表面，也就是最直观的表现。
至于内核，他是不屑于去学的，学个表面，够用就行。模仿对象多起来之后，他自己也能摸到一点门路。
这才是他大学和其他三个非人类一起住的时候，情绪复苏得这么快的根本原因。
然而之前一个误会，让沈鹤认为自己判断失误，情绪理解和对应表现出现了错误，本能的把好不容易拼出来的行为模式洗掉了。毕竟都错了还留着做什么。
也就是练级之后发现加错技能点了，把加点洗掉。
——得亏经验还在，不然他又得从头开始。
总之沈鹤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之后，下意识的开始找模板往自己身上套，不然就他最开始那个性格的外在表现，在这个时候是完全不会开口解释的。
要知道他当年因为同样的问题不小心把亲弟弟摔了，都没有解释过。
越是贴近大道无情的状态下，他越话废。现在的情况是他依旧话废，但意识到自己不能不说话，然后发现沟通技能点被他洗没了……
34、「模式包更换过快」
于是在夜间的碧游村附近的小树林里，出现了这样一幕。
容貌俊美到几乎模糊性别界限的男人，笔直的站在原地，用近乎咏叹调的语气开口：
“这是自荆棘丛生的绝望之路中活着出来的代价……”
王也：Σ(?д?|||)
这又是跟谁学的？中二的有点不到位啊。
很好，这个也不行，沈鹤马上又套了个模板，只见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居然露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出来，“别急嘛，你听我解释。”
“不是我不想说，是、是不知道怎么说……”他说着声音小了下去，脸上的表情越发可怜，“之前因为某些原因我的情绪被强行抽离过，到现在也没能恢复……”
说这话时，王也仿佛看见他头上出现了两只正耷拉下来的猫耳朵。
“所以……所以有的时候是在模仿别人的交流与应对方式！！”他深吸口气，突然加快了语速说了出来，又立马蔫了，“我这哪知道怎么说嘛……”
王也：\\u003d????(?△?????)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沈鹤见王也的反应依旧不对，于是只好继续更换模仿对象，于是王也仿佛看了一场单口相声……
最后两人都放弃了，沈鹤还是拿着宿白的交流模板直接用。
然后王也就了解到了一些完全能够突破常人想象力的事实。
比如说，沈鹤来自另一个世界，再比如说，沈鹤真的很强，虽然受限于世界上限不能发挥全力，但焚山煮海还是能够做到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你说你的情感被抽离过？”王也紧张的看着沈鹤，难怪……难怪之前的沈鹤无论遇到什么都近乎无动于衷，难怪他几乎从不开口表达自己的感情。
沈鹤看着他，他只是对自己的感情理解有些费力，但对其他人情绪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所以这是，担心，紧张，还有痛惜？
神尊又有一些理解不能了，只要是感情上的事情，一旦扯到他自己身上，他总是很难理解。之前好不容易能理解一点了，刚才他脑子一抽又给全否了。
于是他更迷糊了。
“所以你之前用的都是谁的交流模板？”王也在思考过后还是准备转移话题。
沈鹤思考了一下，吧啦吧啦报了一堆人名。
什么宿白、陈沉、莫辞言……总之就是很多人。
听完之后，王也寻思着你就上个大学，怎么还能遇着这么些奇葩。
35、限定版
其实抛开沈鹤如今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的状态来讲，还挺好玩的。
王也觉着自己像对着一个有点老旧的电视机，黑白的那种铁盒子，想换台只能靠手动拍一拍，拍一拍就换个节目……
再想下去就不礼貌了，王也按下自己想看看沈鹤有多少种模板可以用的想法，准备先谈正事。
“你确定这样不会有影响？”
这一会一个性格的，看起来真的很不靠谱啊，而且……
王也闭了闭眼睛，尽管他和宿白认识的时间不算久，但对方行为举止中那种游刃有余以及恰到好处的温和与分寸感，真的让他印象深刻……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沈鹤的声音和长相用着宿白的行为模式真的很怪啊！
他觉得自己脑子都要打结了。
“你还是先别说话了。”王也扶额，觉得有些心累。
当然，他也隐约猜到沈鹤变成现在这种德性，自己八成就是直接原因。可事已至此，一昧的自责并无益处，他还是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恢复吧……
不过，他相处最久、最熟悉的，果然还是之前只会用平静深沉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沈鹤。
“沈鹤，你不需要刻意回应我。”王也对沈鹤说道，“我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你也不怎么说话。”可是两人之间的交流依旧没有阻碍。
“不需要去模仿其他人。”王也在认真起来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也带着让人安定的力量，至少对于沈鹤来说是这样的。
沈鹤的脚步缓缓停下，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褪去，他微微歪着头，用平静清澈但又带着些好奇的目光看着王也。
很好，这才是新晋男友的正确打开方式，虽然版本可能有点不对。
看来是介于之前的完全冷静和之后带点人气儿中间的版本。
王也忍不住松了口气，紧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之前告个白一波三折的，后来又急着确认沈鹤的状态，就是说……
“我告白成功了吗？”王也看着沈鹤。意料之中的，沈鹤并没有说话，只是牵起了王也的手。
嗯，看来是成功了。
“走吧，先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之后我再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王也松了口气，“研究一下你这个状态要怎么解决。”
“……宿白。”沈鹤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吐出两个人名，“秋月明。”
“要叫上他们两个是吗？你有联系方式吧？”
沈鹤又不说话了，只是拿出手机，塞进了王也的裤子口袋里。
36、
其实王道长作为一个还算标准的成功青年（虽然靠坑爹）、十分有远见也有责任心的劝退大师（劝谁谁不听）……然而对他自己，在某些方面，也是十分之没数。
——比如说睡姿。
沈鹤是不需要睡觉的，不过他一般都是入乡随俗，假装自己需要睡觉（月月：老师你果然又在偷懒qAq）。
现在他依旧在假装睡觉，只是在许久之后，默默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睡得正香的王也和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脚，陷入了沉思。
……想起来了。
之前把王也从地板上拖到客房睡的主要原因就是，王也睡觉真的很不老实。
虽说他被打一下踹一脚算是不痛不痒，但被打脸的感觉就不那么美妙了。
正想着，王也翻了个身，上半身几乎贴在了沈鹤身上。
沈鹤：……
你是不是一个人住久了，看这架势是打算把我当床睡啊。
算了，反正压不死他。
想着，沈鹤准备假装睡死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时，一道有些熟悉的气息悄然出现在了他的感知范围内。
是那个盯上了王也的人。
沈鹤刚伸手打算掀开被子，起身去查看情况，下一秒手腕就被抓住。
“你去哪？”
王也看起来十分清醒，像是根本没睡。
沈鹤沉默片刻，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躺了回去，然后侧过身，把王也拽进怀里，抱住。
“睡觉。”
王也本来就困得要死，见沈鹤没有离开的意思，闭上眼睛就又秒睡了。
算了，放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沈鹤淡定的选择放过那个不知道哪来的倒霉蛋——现在应该叫他幸运儿了——总之他算是逃过一劫。
就是……沈鹤看着又搭在自己腰上的腿，觉着王也的睡姿真心需要控制一下了。贴得这么近，真的很容易擦枪走火啊。
他又不是几年前那种近乎无情无欲的状态，虽然他技能点洗没了，但经验还在好吧？
算了，多想无益，想多了才真的会走火……睡觉睡觉。
37、这大概也是一种默契
两人第二天就回了京城，怎么说呢，本来是需要坐飞机的，但是沈鹤表示不需要，然后拉着王也画了个传送门，俩人就这么到家了。
到的沈鹤家。
正坐在客厅打游戏的沈然见怪不怪的给王也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给沈鹤打了个招呼。
之后才跟慢半拍一样的，扭头看向王也。
还没等王也说点什么，沈然就丢下手机，拖鞋都没穿，扑向了窗边，对着正在花园里挖坑种花的爸妈喊了一句。
“爸妈完蛋啦，我哥把也哥拐回来了！！”
“小兔崽子你说谁完蛋了？”谢轻语几乎是闪现到窗边，伸手拧住沈然的耳朵，“好好说话。”
“谢姨。”王也有些拘谨的打了声招呼，没办法，身份和之前不一样了。
“小也来了？”谢轻语眼睛一亮，反手把铲子一丢，和沈鹤有七分相似的脸上笑容明媚，语气亲切，“快坐，你这孩子怎么还生分起来了？”
沈若海默默地接住铲子，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坑，寻思自己是填还是不填。
“百川，别摆弄你那花了，”谢轻语扭头，对沈若海说道。
沈鹤：……
他敢打赌，这“花”绝对是他妈买的。
毕竟也只有他妈会买一堆树回家栽着还非得自己亲手挖坑种上了……
父子二人隔着窗户对视，然后心有灵犀的一起看向了还站在窗边的沈然。
沈然突然感觉背后一凉，顿时心里嘀咕着难道说还有刁民想害他？
紧接着沈若海进屋了，把铲子塞到沈然手上，与此同时，沈鹤把窗打开，趁着沈然还没反应过来，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王也：？？？？？
沈然：(*???)!!
“父母有事，儿女服其劳。”沈若海淡定的给沈然解释，于是沈然顶着委屈的表情看向沈鹤。
沈鹤和他对视一眼，伸手把窗关上了。
沈然：(ot-t)尸
“好了，我们现在来谈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吧。”沈若海看一眼就知道沈鹤身上又出幺蛾子了，难得参与进大儿子的“成长”过程中，他显得格外兴奋。
沈鹤看向王也，王也沉默了一下。
这意思是……要他来讲吗？
于是王也就简单的把之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也并没有掩盖自己的过失。
也不是很出人意料的，沈若海和谢轻语完全没有追究他错处的意思。
“那，小鹤你这个人格构成有点不稳定啊。”沈若海认真分析着，“是不是需要换一个？”
沈鹤眨眨眼，然后摇头。
谢轻语很想说，儿啊，爸妈没学过读心术，也没学过微表情，而且你比面无表情好不了多少，爸妈真没法读空气啊。
然而王也却是开了口：“沈鹤的意思是，不需要刻意更换，因为已经留下痕迹了，顺其自然就行。”
听他说完，沈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谢轻语：Σ(｀艹′；)!!
沈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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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言那段是我找本人倾情赞助后略做修改的（憋笑）沈鹤的情况比较复杂，其实再重头开始反倒算是件好事。
至少见点正常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