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目标终极
覆在霍运清喉咙上的手缓缓松开，陈风有些茫然地看着那道幽影。
如梦方醒，陈风当即放出了自己的那座随身祭坛。
“还在！”陈风心中松了一口气。
一座古朴厚重的祭坛出现在他眼前，其上的石书犹在，一切毫无变化。
“啊，那个也是我。”
幽影似乎有些啼笑皆非，轻声说道。
“真有趣呢，那天看见你在祭坛上滴血，真有意思的献祭方式。”
幽影语调轻缓，但陈风瞬间反应过来，对方话中所指的事情。
那是自己重生后绝望之下做出的荒唐之举，他根本没有时间去验证传言的准确性，只能放手一搏。
从祭坛幽影的话中，陈风这才知道，不是那个荒唐的仪式有效，而是他吸引了祭坛的兴趣，这才放出了一座祭坛随身，观测他的举动。
祭坛当然随身，因为对于祂而言，大地万物都可以作为祭坛。
他的眼中有点茫然，走到今日，他虽不以祭坛为傲，但其确实是自己变强的最大基石。
而这一切，只是祭坛本身对他的怜悯？
“不必妄自菲薄，你能获得‘种子’，成为植语者，本身就足以证明，你就是特殊的存在！”
似乎知道陈风心中所想，祭坛幽影轻声劝慰。
“种子？”
“t0级别的能力，当然是特殊的存在。”面对陈风的疑问，幽影却是冲着霍运清微微欠身行礼，话语中似乎带着某种缅怀的情绪，“好久不见，医生！”
霍运清面无表情，并没有回应。
他很清楚，对方明确欠身行礼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附着在【手术刀】能力上的某个曾存在的幽魂。
白光闪烁，陈风发觉自己身处的空间，从源地研究所地底换成了某个未知的地方。
更加幽闭压抑，似乎身处某个棺椁之中。
四处毫无光线，他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四周的事物，并不是他的夜视能力使然，而是‘祭坛’想让他看见。
“每一代的种子，能力侧重各有不同，但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幽影垂首站在一旁，无形的目光凝聚在霍运清身上，“‘手术刀’，就是上一代的种子！”
虽然看不见其眼脸，陈风却能感受祂此刻的情绪。
怜悯！
“医生，你的选择很让人惊讶呢，比你的上一任更加优秀。”
“很壮观，不是吗？”
霍运清没有回应祂的话，而是看向了四周的岩壁。
是的，他们身处更深处的地底，四周皆是岩壁
但说是岩壁，他们的视角却很奇特，可以透过岩壁看见更深处的东西。
毫无任何生机，他仿佛置身于一颗死星的中心，目光所及，全是一片片破碎的大陆，血红的汪洋。
而这些大陆与汪洋之上，横亘和漂浮着无数尸体！
人类、异兽、类人、丧尸，还有许多陈风叫不出名字的种族。
除此之外，道士、僧侣、精怪，乃至魔鬼、天使、精灵各类各样奇幻的生物应有尽有。
陈风立在原地，却仿佛触手可及，甚至能看到这些死尸的毛孔。
这些尸体栩栩如生，仿佛就消陨在陈风投向目光时的前一刻。
说深埋不合适，他们的天空眺望起来也是极为高远，穹顶却是一层灰蒙蒙的雾，再也看不透，也没有日月与星辰。
就好像......整个世界埋藏在了一个硕大的棺椁中一般！
在他望向的这片世界，陈风目光最后锁定在一处战场，宛如百族大战，一个身穿染血的白色医袍的男人，右手双指捻着一柄锋锐的柳叶青铜刻刀，垂首静坐在百族尸体之上。
“手术刀？”
看见这个男人，他的脑海中突然明悟，冒出了这个词汇。
目光接着下压，透过一层薄薄的屏障，陈风的视线来到了下一层。
近乎一样的场景，除了各类种族有所差异，其余一般无二。
依旧是灰蒙蒙的穹顶以及遍地死尸。
这次矗立在战场中央的，是一个外形混乱、怪异、狰狞不似人形，却显得格外肃穆的身影。
“......易食者。”
接着下一层，是一位神色淡然的青年，在他的身周，各式各样的种族做护卫状，将其簇拥在中心。
“......双生子。”
最下一层，却也就看不见多少人族，各种凶恶怪异的兽人林立，一名衣着神似萨满的兽人祭祀眉眼低垂，手持权杖矗立在王座之前。
“畜牧师。”
陈风接着想要向下望去，却只看见了一片虚无，底下是无尽的黑暗。
他所看到的这几人，每一人都是那个时代的种子。
“下面可能还有，但我重现不了了，从这里开始，就已经断层了。”
祭坛幽影伸出手指，点指着畜牧师。
“欢迎达到终极，陈风。”
祂的声音莫名变得宏大威严，充斥着传教般的蛊惑感。
“七阶，就已经是极限了，仅凭自然变化，我们供养不出更高的层次......我们，都是残缺的。”祂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的悲伤，看不清眼脸的头颅低垂。
“接下来，我会赋予你们一个新的能力，去战吧！去杀死你见到的每一个对手！”
“所有人？包括那些普通人？”
“啊，它们啊，它们无所谓的，不到七阶，都是虚妄。不过杀得越多，你也就越强哦！
怎么样，很难拒绝的诱惑吧？”
祂似在嘲笑，声音却是格外冰冷，口中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去厮杀吧，等你成为真正的胜者，我们会再见面的。”祭坛幽影带有蛊惑性的话语喋喋不休，望向霍运清后却略显呆滞，“你昔日的手下倒是对给你留下了份大礼呢。”
躺在地上的霍运清鼻息微弱，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只是望向陈风的眼神依旧带有笑意。
祭坛幽影缓步走到那座陈风的随身祭坛之上，冲着两人微微欠身行礼。
“那就这样吧，期待下次再会，这座祭坛，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我就顺便带走了。”
陈风低头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没有回应。
祂幽光流转的面部咧开了大口，似在大笑，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带着祭坛消失不见。
“陈风，你还不明白......你就是祭坛！这次面临的对手，不只是上代的种子，还有一些失败者，记得当先哦！”
“呼，这样吗？”
他就是祭坛，或者说，祭坛可以是每一个人！
按剑的手微微颤抖，他像是在踌躇。
“所以我说，你来的好慢，慢到我真的以为活着见不到你了！”
霍运清轻声低喃，双开了大手慵懒地躺在皲裂的合金地面，似在迎接他口中的宿命结局。
在他的脑中，回荡着一句话。
“你的命，留给他来取，在这之前，在这座囚禁了万族也囚禁了你自己的地牢里，慢慢享受吧！”
那是袁思远留下的话语，作为主导者，他也没有想到，这个青年的意志如此坚强，居然占据了他手下造物的主导权。
不过，这样更好不是吗？
这才显得，他的造物真正成功了啊！
“噗！”
一截冰冷的剑锋刺下，刺透了他的心脏，钉进了合金地面之中，霍运清眼中流露一丝解脱，迎来了自己的终结。
没有拔出长剑，陈风怅然若失地走出了研究所。
杀死霍运清后，他感受体内的力量又充盈了几分。
但祭坛被收回，他无法探知自己的进化率，只是理解了，祭坛幽影所说的厮杀与吞噬。
“我不信！”
怅然若失的眼神重复坚毅，他蹒跚的脚步再次生风。
他的右掌轻举，一颗小草冒根长出，将刘昊洋留给自家的临别礼物托举。
随着根系缠绕，晶核快速干瘪，一颗火红的果实随即成形。
将这颗果实送入口中，陈风背后展出一双鳞翼，在暗沉的乌云之下依旧璀璨生辉。
一双更加巨大的风火之翼随即生成，他腾空而起，如同火凤展翅一般划过天际，快速朝着序城的方向掠去！
......
距离陈风抵达源地总部前一天。
北境汪洋之上，一只体型硕大，犹如军舰的海中巨兽漂浮在海洋之上。
一位身着神袍手持权杖的老者矗立在兽头之上，他的身后，是百名形态各异的身影。
各种狰狞的异族特性在他们身上浮现，与特性进化者的异化形态不同，他们生下来就是如此。
相比下来，只有老者保持常人模样，不过这些凶恶狰狞的战士却对老者格外恭敬。
一位面容年轻的金发少年踏着蹄足，蹄足之上还漂浮细小的水母触手，神态恭敬地缓步上前，唯恐惊扰到老者。
“殿下，我们快到了。”
“卡内罗，是不是很惊讶，为何我执意来到东方？”
“是的殿下，我们所在的领土已经取胜，殿下为何不以逸待劳等待终极。”
“傻孩子，终极就在这里啊！”
老者手中权杖轻挥，座下的巨兽再次加速，上百名形态各异的半兽人随即登陆。
这里，距离序城仅有百里之遥！
西南之地，杨辉啐了一口流进嘴里的雨水，面色愁苦的眯眼看向了前方，身后是护送着培育的专业人员，林林总总将近百人队伍。
在他的身侧，还有一列神色冷峻的兵士，他们是来自于序城的信使。
他从未想过，高原之上雨水也如此充沛。
他已经是六阶巅峰，距离七阶一步之遥，可会中的密令，却是暂缓了他的晋阶，让其率队出发寻求核武。
而问明了命令的深意，饶是此刻他心中依旧难掩惊惧。
一个稀奇古怪的身影在远处浮现，以触手撑地快速滚动了过来。
那是一名前去探路的殖装战士。
“怎么样？”
“地形有些变化，不过方向是对的。”
确认了方向，百人队伍继续开进。
他们这次的任务，是直接开动核武！
几乎所有往日的城市废墟，都列入了打击目标。
而杨辉的手中，还有着一副隐秘地图。
其上详细的标注了各地祭坛的坐标，这些目标才是打击的重点！
信使在废土上游走，可不只是传播知识这么简单！
第一轮洗礼的目标，是那些不在人族掌控中的那些祭坛，而第二轮，就敌我不论！
地面突然开始轻晃，剧烈的踏蹄声接连响起，杨辉瞬间反应过来。
“警戒！”
百人的队伍快速缩拢，汇成了一个圆形，将那些高科专业人员护在了中心。
数百名骑兵如同洪流一般从地平线上奔来，骑手的驭术高超，座下的异种马更是不凡，顷刻间就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预想中的大战没有到来，这些骑兵似乎没有恶意，每人的手中，开牵着一匹无人乘坐的骏马缰绳，人群分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牵着一匹骏马上前，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杨辉。
“我们，依旧是同一个国家！”
队伍扩张到数百人，浩浩荡荡地踏上了这场搜寻之旅。
高原更深处，某处隐秘军事基地地底。
一名身穿帝国军服的男人挺直腰杆坐在餐桌前，沉闷的进食。
他很是消瘦，眼窝深深的凹陷进去，宛若一具干尸。
但手上的动作依旧沉稳，不紧不慢地用小刀切割着餐盘上的肉饼，然后小心的送入口中。
他叫卓绍洪，是这座基地仅存的幸存者中，军衔最高的军人。
卓绍洪脸颊边的肌肉突然紧紧一缩，眉头深深的皱起，上面的皱褶近乎可以夹死苍蝇。
他无声的探指深入嘴里，然后缓缓透出一片指甲。
他的动作很轻，唯恐指甲掏出来的过程，会带出一点点肉丝。
想在这个末世中生活下去，就必须得珍惜每一点粮食！
“这帮家伙，切菜的时候这么不小心，过两天切我的时候可不能这么粗心大意。”
将指甲放入餐盘，他继续切肉进食。
吃完薄薄的一面肉饼，卓绍洪有些呆滞的望向天花板。
这是他独有的放松方式，能够稍微放缓一点紧绷的心灵。
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维持清醒。
“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呢......”
嘴角浮现些许自嘲，他就像起身收拾餐盘，随后继续今天的检修工作。
“班长！外面来人了！”
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勤务兵兴奋的冲了进来，只是速度缓慢。
长久的营养不良，让他们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力气奔跑。
但听清了勤务兵口中所说，感受到其浑身的喜悦，卓绍洪眼中突发异彩。
手中的餐盘叮当坠在了地面，他猛然冲向了主控室。
直到从监控中看清外面的确来人，他才感到心悸的瘫坐到了地上。
刚刚的奔跑，已经耗尽了他的心神，但他的脑海已经被喜悦填满。
垂在一旁的手臂提起，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了腰间佩枪之上，卓绍洪浑身一震。
他猛然惊醒，脸上喜悦、惶恐、挣扎一一浮现，最后回归平静。
卓绍洪的眼中流露出丝丝解脱，缓缓拔出了佩枪。
他终于，可以放心的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