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南边的信
贾蔷佩服道：“要是这样的话，肯定会有人愿意买的。”
之所以定了这么个利息，贾环也有自己的考量。
其实年化两个破伞特，已经是正常的水平了，兼顾一般储户的同时，还能平衡一下票号的成本。
自从皇家票号，开通了账户服务以及付息存银的服务之后，躺在票号银库里的银子，就与日俱增。
京城这地方，常年没啥消费，对于极少部分人而言，除了读读书之外，吃喝拉撒住都有人伺候着，实在是没什么可以用到银子的地方。
与此同时，非常割裂的现实情况是，绝大多数的底层民众，却苦苦挣扎在饥饿线上，根本没有消费的能力。
“没问题的话，咱们就这么定了。”贾环最后一锤定音。
分别之后，贾环靠在了返回府里的马车上，闭目养神。
终于不用为了科举熬夜苦读了，感觉还是不错的。
“这两天府里有没有什么异常？”贾环闭着眼睛问道。
自从当上了翰林待诏之后，贾环绝大多数白天的时间，都不能待在府里。
每天到太上皇居住的宁寿宫上班，待遇和工作环境都还不错，就是比较折腾。
不过贾环也算是见识了这位离退休老干部的日常生活。
在宫里的话，就半天时间看看奏疏，都是雍治提前看过的，倒不用批阅了，只是检查一下功课。
要是处置措施有不妥当的地方，也方便及时的指出来。
还有半天的话，就是接见一下朝中的大臣。
有在任的，也有卸任的。
贾环陪着两天，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家里是顾不上了，只能让钱槐府里的时候，跟赖大学着点，同时也充当贾环的渠道，以便于及时掌握府里的近况。
要是非得按照工作关系来划分的话，贾环算是太上皇的秘书，而钱槐算是贾环的秘书。
“回三爷的话，府里一切照常，只是薛家大公子，这两日来下过贴帖子，说是京城的园子安顿好了，请您过去吃酒暖暖房。”
贾家的后院开始动工之后，虽然还没有拆到梨香院，但也是迟早的事情。
薛姨妈倒是想等一等再说，但是架不住薛蟠坚持。
最后还是在宁国府东北角附近，找了个三进的大院子，一家三口人，肯定是够住了。
“给他回个帖子，明天晚上散班之后，我就过去。”
“另外你安排一下，上门总不好空着手去蹭饭，准备点礼品。”
“不需要太郑重，但是一定要拿得出手。”
钱槐应了下来，没有多话，也没有多问。
“其他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贾环继续问道。
“大奶奶派银蝶来跟赖管家问过一次，也是说宅子的事情，具体什么情况，小的就不清楚了。”
作为当事人，贾环当时只是打了个招呼，给尤老娘安排个院子，之后就没有再过问了。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办好。
些许小事儿，贾环倒不至于生气，说起来也是贾环当初提的条件有点高。
安排赖大的时候，已经明确要求，按照五进三跨的规格来找。
原因很简单，就找院子本身而言，其实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安顿尤老娘。
更重要的是，在贾环成婚之后，尤氏一家人，除了尤氏本人之外，肯定是在东府逐步下去了。
就连尤氏也会有点尴尬。
然而贾环有点舍不得尤氏，不为其他的，主要尤氏具备其他人不具备的独到之处，那就是喷水！
就还挺快乐的，贾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简直惊为天人。
反正后来每次斗地主之前，银蝶都得提前备上几个新的四件套。
要么，就得拖一拖地什么的，确实无端增加了许多的工作量。
不过贾环也没有亏待银蝶，虽然还没给一口热的吃，但是月例银子确实涨上去了。
“宅子的事情不着急，你回去跟赖大说一声，要是找不到大的，就先找两套小的。”
夜幕降临之后的京城，确实挺安静，路上的行人车马，几乎都消停下来了。
贾环的马车，速度倒不是特别快，但是道路顺畅，还是很快就回到了宁国府。
进入中院之后，平儿就迎了上来，帮贾环把身上的衣裳换了下来。
别误会，只是正常的换衣服，倒不是平儿没有魅力，而是贾环自有打算。
平儿帮贾环把衣裳整理好之后，才拿起桌子上的信封道：“琏二爷和二奶奶从江南来信了，半下午的时候，西边大老爷让人送过来的。”
信封是敞开的，为了不让贾环误会，还特意解释了一句：“送过来的时候，封口就已经拆开了，我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也就没多问。”
“你就没把信抽出来看看？”贾环笑道。
平儿还是有点拘谨，摇了摇头，一板一眼答道：“没有，这不是我该看的东西。”
贾环伸手在平儿的头发上顺了一下，沿着耳朵的后边滑了下去，逗得平儿浑身一抖，才又把信件递了回去。
笑道：“你读一下，我正好听一听，看看你最近进步了没有。”
在贾环的院子里，能够数得上来的丫鬟，除了彩云和彩霞之外，就只有香菱和平儿了。
样貌身量上，自然是梅兰竹菊各有各的特色，但是唯独平儿有一块短板。
那就是不识字！
彩云和彩霞自然不用说了，是贾家的家生子，老子娘虽然早逝了，但是打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也还可以，跟着在府里当差，也是学过识字的。
不然的话，也不能成为王夫人的左膀右臂。
香菱自然就更加不用说了，虽然到了薛家之后，只能偶尔跟着薛宝钗读一读书。
但是架不住基因优良，童子功也扎实，出身书香世家，文化水平也还是可以的。
唯有平儿，打小跟着王熙凤，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所以，贾环就安排其他三个，在平日里多教一教平儿。
没想过要多出色，但也不能跟王熙凤似的，文化水平有限，只能用来看账本。
平儿没好气，白了贾环一眼，还是老老实实照做了。
“环弟如晤，愚兄已于……”
通篇读下来，也没花多少功夫，在贾环听来，其实就两件事，贾琏他们在金陵遇上麻烦了。
时间退回十天前。
贾琏带着王熙凤，刚跟林大分开，从苏州逆流而上，行船到了金陵。
主要还是贾环的再三叮嘱起了作用，贾琏既然答应了，就没打算食言。
跟王熙凤一起，悄悄地就过来了。
贾家和王家本来就是金陵的巨户，在金陵城内各有祖宅。
和贾家的情况比较相似，王熙凤的父亲王子鸷，虽然是王家的嫡长子，但是无论仕途上，还是家里的受宠程度上，都不如弟弟王子腾。
所以在长辈们过世之后，王子鸷就回了金陵老家，只在朝廷挂了个闲职。
由于长期分居两地，所以王熙凤除了往日的信件往来，以及逢年过节的礼尚往来，竟然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作为丈夫的贾琏，到了老丈人家门口了，自然得陪着媳妇儿，回家尽尽孝。
舟车劳顿之后，终于到了王家祖宅，礼节不礼节的已经不重要了。
王熙凤也是小性子上来了，日头已经偏西，但还是一门心思的想先回家。
贾琏倒是无所谓，也就随她去了。
王家老宅。
和荣宁二府的风格不一样，身处江南的院落府邸，更加婉约一些。
当然规制上，也是有具体要求的。
所以园林的部分，占比上来之后，其他的建筑，诸如卧房、书房、厢房之类的，在体量上占比就会相对下降一些。
当然，客厅大堂也不例外，不过摆设上，确实比京城的各大府邸精致许多。
地区技术优势还是无可取代的。
要知道太和殿的金砖，也是在江南生产制造之后才运回去安装使用的。
王家祖上也是颇有功绩，也曾经官居一品，做到了都太尉统制，相当于军队的最高统帅。
但是懂的都懂，皇权时代，所谓的军队最高统帅，有且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皇帝本人。
明摆着王家这个都太尉统制，就是皇帝的军事秘书。
所以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只得了个县伯的爵位。
按照有关规定，爵位的高低是十分明确的。
最高一等的肯定是亲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
往下则依次是郡王、国公、郡公、县公、州侯、郡侯、县侯、郡伯、县伯、关内侯。
当然这只是排序，并不代表非得把每一级都填上人选。
稍微数一下，就知道县伯，其实就是个八级的爵位。
要是继续分等的话，就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
贾琏比起一般的女婿上门状况要悲惨一些。
都说丈母娘疼女婿，很可惜的是，贾琏没有丈母娘。
在王熙凤还没出嫁的时候，母亲就因病过世了。
好在还算是陪着长大了，算是有一个比较完整的童年，至于弟弟王仁就更加不幸。
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王子鸷也没有再续弦。
一番热泪盈眶之后，王熙凤才道：“小弟去哪里了？”
按说傍晚了，确实应该回家了才是，在府里的话，这会应该见着了。
“他去扬州了。”王子鸷道：“读书读不进去，练武也变成，只能放出去历练历练，或许还有机会。”
王家的爵位虽然不高，只是个县伯而已，三代以降几乎已经到了不入流的边缘。
但是放在江南这地方，还是挺唬人的，不过也就仅仅止步于此。
好在二房王子腾，还有王夫人在京城尚且能提供一些助力。
所以王子鸷思虑再三之后，索性就打算让王仁留在江南。
凭借着祖上的功业，只要稍微历练一二，就能够打下不小的基业。
多娶媳妇儿，多生孩子，反正王家又不存在经济问题。
一代人没上去，不代表下一代人没有机会。
再一个，就算是亲戚，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单凭着一点血缘关系，不断索取而没有回报的话，那么血缘关系也支撑不了走多远。
京官有权，但是缺银子，这几乎就是共识。
“去扬州做什么？”
贾琏最近最这个地方比较敏感，尤其是来的路上，跟林大一块闲聊打发时间来着，确实获知了不少的江南密辛。
王子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了贾琏一眼，感觉这个毛脚女婿跟以前有一些不一样了。
停顿了一下之后，才道：“说是那边有个盐商坏了事，他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毕竟其他的生意都没那么可靠，京城里有自己人支应着，总能拿得住这门长久的买卖。”
“盐商……”
贾琏默默念叨了一句。
最近不仅对扬州过敏，对盐商也有点过敏的意思。
有些事情，虽然贾环和赦老爷没有透露太多。
但是那天在外书房门外，多少也听到了一些。
“扬州的盐业，应该有不少人盯着吧，小弟一个人过去能行吗？”
别人历练，都是找个打下手的岗位，先熟悉一下节奏和职场潜规则。
王仁，一个纨绔子弟，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林如海这个老江湖，在盐商手里都没能保全自己。
也不怕整出心理阴影来！
当然，吐槽的话，贾琏也只能想想，是万万不能宣之于口的。
“也不是只他一个人，甄家的二爷也在扬州，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王子鸷说得轻松，但是贾琏已经焦虑到快要爆表。
刚在京城被耳提面命过，结果到了金陵，就遇上这种事情，也特么得太寸了点！
偏偏一些核心的机密，贾琏又不能透露出去，所以想要找个借口把人喊回来都千难万难。
索性不如将计就计。
“京中谁打的招呼？需不需要我给家里写封家书，和甄家也是几辈子人的交情了。”
在没有什么正经事可以做的时候，贾琏就只是个心地善良的公子哥，顶多纨绔一点，但还远远够不上罪大恶极。
出于对王熙凤的感情，贾琏对王家，姿态一直放的都比较低。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有正经事要做了，该亮出来的实力，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低调了。
不过王子鸷也有自己的骄傲，道：“京中他二叔，已经跟甄家说好了，扬州盐商的这笔买卖，我们吃定了！”
随着赦老爷和政老爷的没落，以及王子腾的强势崛起，王家再看贾家的心态，也不再是以前的那种仰视。
反而有点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意思。
都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被王子鸷直接把话封死了，贾琏也就准备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