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新郑的暗流
紫兰轩内，姜明正站在临湖的窗边，嬴政，盖聂，卫庄，紫女，弄玉和绯烟几人皆是在阁内安坐着。
盖聂正与卫庄下着棋，嬴政坐在一旁，手里捏着茶杯，眉头紧锁着，观看着鬼谷门人之间的博弈，与一旁脸色淡然的盖聂和卫庄相比，对比异常明显，活脱脱地就是看棋的，比下棋的还紧张激动。
另一张案桌旁，紫女和绯烟落在在一旁，桌子上，俨然也是摆放着一个棋盘，不过，她们二人之间下棋，却是要比盖聂和卫庄快多了。
弄玉则是安静地坐在临窗的那张案桌前，案桌上，摆放着一架极其珍贵的古琴，纤纤素手轻轻拨弄间，素雅的琴音，也是悄然抚平着众人心中起伏的心绪。
“嗡嗡嗡！！”
不知何时，一只精巧的蜜蜂，竟然是悄然从湖上飞来，落在了姜明的肩膀上，手握着茶杯的姜明，脸上也是露出一阵沉凝之色。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嗡鸣声远去，那只蜜蜂已经消失在了姜明的肩膀处。
“啪嗒！”
棋子下落的清脆声，在阁内回荡着，莫名地令人感到几分舒适，一旁的弄玉，也是不知何时停止了抚琴，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姜明。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旁传来的炽热眼神，正在沉思之中的姜明，也是转头看去，看着素来淡雅清丽的女子，此刻眼中也是多了几分关切之色。
姜明会以温和的笑意，随后却又是再次回过头，凝望着那平静的湖面，以他的目力，自然能够看到，湖水之中，几条锦鲤，正在悠然的游动着，只要他愿意，便可轻松将其擒上来，到时候，是生是死，是杀是刮，都是任由他说了算。
“老师，你似乎有心事？”
嬴政的声音，让姜明微微一愣，随后连忙转过身来，正好对上嬴政，盖聂，卫庄等人的目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卫庄和盖聂，紫女和绯烟的棋局，都已经结束了。
沉默了一阵之后，在紫女，绯烟和弄玉颇为关切的眼神中，姜明还是缓缓点头说道。
“不错。”
“不妨让我猜一猜，这一次，莫不是吕不韦有动静了？”
嬴政微微一笑，神色倒是极其自若，显然，是早就对这一切有所预料，一旁的紫女闻言，也是不由得出声问道。
“尚公子，莫非，你出发之时，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嬴政闻言也是笑而不语，一旁的盖聂，看了一眼嬴政，也是在一旁轻声补充道。
“从离开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如此千载难逢的绝好时机，吕不韦绝不会错过！”
紫女闻言，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惊奇之色，而卫庄的眼中，更是闪过一抹异色，冷不丁地瞥了一眼嬴政，随后又是看向了盖聂，冷声说道。
“将自己的致命弱点，如此冒失地交给对手，并不是一种明智之举！”
“可有时候，如不暴露出来自己的弱点，又如何能够将隐藏在阴暗角落处的毒蛇，上钩呢？”
对于卫庄的话，盖聂似乎不意外，甚至，就来拿卫庄的语气，盖聂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倒是嬴政，多看了两眼卫庄。
“作为老对手，如果不够了解你的对手，无疑是一件极其失败的事情，这才是老师你交给我的道理。”
抬头看着姜明，嬴政轻笑着说道，说完之后，还不由得慢悠悠地品着手中快要凉透的香茗。
这茶，还是盖聂和卫庄开始下棋的时候，紫女帮嬴政倒上的，下了这么久的棋，嬴政一直看得入迷，哪有空添茶水。
看着眼中带着几分自信之色的嬴政，姜明也是不由得摇头，直接反驳道。
“不，你不了解他，在他的手里，还有着隐藏的更深的势力，就连我，也只是知道其中……”
说道一半的时候，姜明忽然停了下来，随后，也是对上了嬴政那明显带着笑意的眼神，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摇头说道。
“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倒是忘了，我，这个最了解吕不韦的人，此刻就在新郑城内！”
是的，嬴政不了解吕不韦，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老师，对于吕不韦这个死敌，斗了这么多年的死敌，一定有着充足的了解。
吕不韦本身就是那种喜欢求稳的人，当然，姜明也是。
吕不韦绝对隐藏着强大的势力，用来保全自己，而不是孤注一掷，那么，在他的老师手里，是不是，也隐藏着足够用来对付吕不韦的手段呢？或许，就是老师本身？
嬴政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只有先减除吕不韦的有生力量，他才能够更快的掌权，甚至，只有以雷霆手段，将吕不韦清除，他还能够借着余威，接受属于吕不韦的势力，而不是等到以后，一点点的铲除吕不韦的余孽！
所以，嬴政必须利用姜明的势力，而这，也是姜明教给他的最后的一课，身为君主，必须要学会利用任何可以利用，且能够掌控，不会遭受反噬的力量，来最快，最简洁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你，果然长大了！”
目光落在嬴政身上，姜明的目光也是有些复杂，尽管他一直都在教导着嬴政，可是，当某一天，他的弟子，真的开始不再需要他的时候，他的内心，似乎也是有些空落。
这样的落差，让得姜明一时间都是忘了，这并不是在私底下，他以前一直有所注意的君臣之别，都是被忽视了。
“一切，都是老师教导的好！”
然而，嬴政对此却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这条命，都是老师救来的，对于老师，他的心里，更多的并不是对恩师的感激，而是对父亲的尊敬与崇拜。
在他的一生之中，历经了多少的苦难，在赵国，赵国的达官贵人的子嗣欺负他，即便是燕丹与他一起玩，更多的也是看他可怜，从而帮助他，彰显他的权势，炫耀他的地位。
只有老师，像一个默默付出的慈父一般，一直保护着他，他受到了欺负，老师会及时出现，帮助他解围，甚至，能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让对方的长辈道歉赔礼。
燕丹炫耀自己的权势，财富，炫耀他可以炫耀的一切，他没有任何可以炫耀的东西，可是，他的老师，却是再次站了出来，受到了赵国无数权贵的追捧，然后，将他捧成了燕丹羡慕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嬴政能够笃定，老师绝对有办法对付吕不韦的原因，在他的心中，老师就是无所不能的。
当然，这其中，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在里面，没有人知道，幼年就失去了父亲宠爱的孩子，对于这种关爱，究竟是何等的敏感。
就像是撒娇的孩子，总希望深爱自己的父母，多看自己一两眼。
甚至，在嬴政的心底，未尝没有着，如果老师没有办法对付吕不韦的话，那么，他就在这里，陪着老师，一同走完最后一程，死在一起的话，下辈子投胎，是不是就能够生在一家，他是不是，就会是有父亲疼爱的孩子了？
姜明缓缓咬了咬有，目光中，带着几分暮色与欣慰，随后又是笑了笑说道。
“你应该记得，我的来历吧？”
“自然记得，老师便是太公后裔，故而，才得了飞熊侯之名！”
嬴政轻声说道，这些事情，当年姜明就给他说过，他与吕不韦之间，是绝对的死仇，在早些年，吕不韦尚未处处欺凌嬴政的时候，嬴政就对吕不韦没有一丝好感。
“不错，那你们也该知道，齐国昔日有着技击之士的，而这样的训练之法，唯有我姜氏方才有所记载！”
姜明的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昔日的齐国，何等强盛，齐桓公乃是春秋首霸，齐国更是威震天下，只可惜，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所以，吕不韦的手中，有着一批技击之士？”
卫庄目光一凝，声音中，也是多了几分忌惮之色，齐国技击之士威名远扬，即便是消失了很久，也没人敢小视他们。
紫女和绯烟，弄玉三女眼中也是多了几分担忧之色，吕不韦凭借着强大的财力，底蕴却是极其强大，这一点，是姜明比不上的。
“老师的手下，也同样有着不少的顶尖剑客，未必就会输给吕不韦的人。”
嬴政轻笑着说道，他对于罗网不了解，但是，他却十分了解老师送给他的几个强大剑客，每一个，实力都是十分不凡，算得上是天下顶尖的剑客。
而这样的剑客，在姜明的手下还不少，尽管嬴政没有问姜明手中罗网的全部实力，但是，想来，也绝不会比吕不韦弱，否则，那些人的眼中，就不会那么看不起吕不韦手中的罗网。
“不，你错了，不是比他们弱，而是，只要我愿意，吕不韦手下那些已知的刺客，都能够被剿灭！”
姜明轻轻摇了摇头，自信地反驳道，倒是让紫女，绯烟和弄玉三女，闪过一抹错愕之色。
如果姜明麾下势力如此之强，那又何必担忧呢？
“但是，吕不韦在秦国根深蒂固，势力极大，尤其是在蜀地，那里乃是秦国腹地，若是轻易动他……”
后面的话，姜明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懂，一个有着如此权势的吕不韦，如果在蜀地反动叛乱的话，秦国都将不稳，甚至，如果吕不韦里应外合，秦国说不定都要直接崩塌。
“最关键的是，昔日，我掌管罗网刺客，负责杀，而吕不韦执掌罗网的情报网，负责刺探情报，到了如今，吕不韦手中隐藏的情报网，才是最令人忌惮的！”
嬴政闻言，脸色也是不由得严肃了起来，就是因为吕不韦在秦国权势太大了，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以自己为诱饵，逼迫吕不韦出手，趁机减除吕不韦的部分势力，从而削弱吕不韦的力量。
“当然，还有一点不能忽略，这里是韩国，是新郑，这里是夜幕的地盘，而夜幕，早就与吕不韦，有了极深的关联，甚至，已经算是吕不韦的爪牙了！”
姜明沉声说道，不过，他心底并没有太多的担忧。
有句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尤其是本就姓姜的老年人，那可就更辣了。
虽然姜明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副年轻人的模样，可是，在嬴政还是一个稚童的时候，姜明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现如今，距离姜明与嬴政初见，都近乎二十年了，那时的嬴政，还不过是个两岁的稚童，而现在，都已经是成年却被压制，未能亲政的秦王了。
姜明的年纪，放在这个年代，都已经是要做爷爷了，说句老年人，却是不为过。
“如此说来，倒是我有些疏忽了。”
嬴政闻言也是毫不犹豫地说道，认错地倒是十分迅速，当然，那也是因为在姜明面前，毕竟，老师常说的一句话：我走过的桥，比你看过的路都多！
在老师面前认错，嬴政似乎不陌生，反正，老师最后都会帮他圆回来的，到最后，错的一定不会是他。
“不过，这样的疏忽，恰恰才是最精妙的地方！”
姜明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尽在掌握之色，倒是让卫庄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哦？不知，飞熊侯以为，当如何破此局。”
一旁的嬴政见状，也是默默拿起一旁的茶壶，被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听着姜明细细讲道。
“正是因为这样不经意的疏忽，才会让吕不韦自以为抓住了致命的弱点，这样，他才会倾巢而动，就比如，已经进入新郑的先头部队，三名顶尖杀手！”
姜明自信地轻笑着说道，右手虚握着，一股运筹帷幄之中的姿态，让得坐在一旁的绯烟，眼中闪烁着异彩。
“如果，我在夜幕之中，掌控了关键的力量了？如果，恰好在这时，夜幕内部，因为权势，斗争了起来呢？如果，在这时，作为夜幕掌控者的姬无夜，忽然自顾不暇呢？”
姜明每说一句话，都让卫庄和盖聂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甚至带着几分震惊之色，看着姜明，卫庄更是闪过一抹明悟之色，随后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姜明和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