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交易
莉迪娅随后带着沃纳去了教堂的静室，教他如何使用这种空间物品。
其实方式也很简单，以灵性激活袋口的微型阵纹后，使用者就能以一个灵魂层面的视角感应到其中存放的东西，伸手进去一抓就能拿出想要物品。
沃纳没有着急翻看索森神父的遗物，而是先在莉迪娅的请求下，拿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铜制药罐。
说来也巧，这个药罐正是沃纳穿越当天所看到的那个会发光的罐子。
它本身只是个普通的铜罐，只不过因为索森神父常年用它来配置一些药剂，逐渐沾染上了一些超凡草药中蕴含的灵能，实际上并无任何奇异效果。
莉迪娅接过药罐，小心将它捧在了怀中。
这件东西跟着索森神父的时间最久，她想留下来做个纪念。
随后莉迪娅跟沃纳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沃纳摸了摸外表粗糙却实际价值极高的泛黄皮袋，将其放进内兜后回到了教堂大厅。
从外岛赶来的黑夜神官们和那晚幸存的教堂普通神职人员一起合作主持了这场葬礼，并在教堂后院为那些牺牲者完成了火化。
他们的骨灰会被送到黑夜教会总部的祭堂，永远享受黑夜信徒们的崇敬与供奉。
这是索森神父等人应有的待遇。
最后与所有来参加追悼的人一起做了祷告之后，沃纳准备离开教堂。
结果正往外走的时候，一只大手拍在了他身后。
沃纳转头一看，发现是穿了一身灰色长袍的米根大叔。
他立即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那位漂亮的少女。
米根大叔哼了声道：“别看了，我没告诉菲娜有关索森神父他们的死讯，她今天去捷琳夫人的裁缝店了。”
菲娜前段时间还跟着索森神父学了不少知识，米根觉得女儿刚从母亲的离世中走了出来，再遇到这种噩耗，可能心情又会压抑很久，所以就暂时没说。
沃纳‘哦’的一声，又抬手跟米根打了个招呼。
“大叔，那我先走了。”
这位中年父亲可一直不太待见自己，想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就在他要转身继续离开的时候，米根却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沃纳余光瞥到这一幕，停下脚步，微笑道：“大叔，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
米根犹豫扭捏了一会儿，低声道：“菲娜说你在报社工作，那认识的人应该不少，我……现在需要一份工作。”
米根原来是码头那边的货物搬运工，由于身高体壮，每天都能挣到不菲的收入来养家糊口。
但自从菲娜的母亲去世后，米根无可避免的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还有了酗酒的毛病。
这段时间一来，菲娜家里的开支全靠她继续帮人洗衣服来维持，直到后来沃纳把她聘为了化妆品店的领班，日子才终于好过了不少。
而现在米根差不多也从悲伤中走出来了，自然不希望再靠女儿辛苦的养着。
可他之前由于长时间旷工，码头那边已经没了他的位置，最近正愁着怎么办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沃纳。
米根虽然没有说，但沃纳大概猜到了这些，他笑了笑道：“这件事好办，嗯……等过两天吧，我跟菲娜上班的那家化妆品店老板打声招呼，您可以去他在城外的工厂里找一份基层管理工作，到时候我会让菲娜通知您。”
“可我从来正经管过工人……”米根有些为难。
工作自然是好的，但他怕自己做不好，会让女儿和沃纳在老板那里受影响。
“其实也没什么好管的，您每天的工作也很轻松，就这样说定了。”沃纳果断替他做出了决定。
比尔在城外设置的那家空壳工厂每天只需要将大陆运过来的化妆品材料进行分装，然后再销毁掉原本的包装，流程十分简单，唯一需要保证的只有别乱说话。
沃纳从菲娜那里知道米根大叔从不是个喜欢乱说话的人，那么用谁不是用，跟比尔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不过说起这位海军上尉，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听卡特说海军军营那边当晚也被血雾袭击，似乎还发生了大规模枪战。
回家的路上，沃纳想着要不要主动去比尔家里看看，还有赛金思、小伯爵德鲁曼，也不知道他们在那晚之后又在干什么。
自己作为小伯爵的‘商业幕僚’，似乎应该去问候一下。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一辆造型华贵的马车停到了他前面的路边，随后沃纳便看到了打开门朝自己招手的赛金思。
“女神保佑，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刚才走在路上还在思考你们的状况。”
马车缓缓驶动，沃纳一上来就客套了句。
赛金思对此显然不会当真，那晚城堡宴会上，黑夜主教以神术让来宾们全部陷入昏睡，等后半夜大家逐渐醒来以后看到庭院中的狼藉景象和摩恩城上方血色，全都选择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记得自己清醒过来后，眼前这小子早已没了踪影。
“确实是神明保佑，当晚的来宾绝大部分都没有事，只有一小部分倒霉蛋在昏倒时磕伤了脑袋或者膝盖，还有些胆小的受到了点惊吓。”赛金思陈述道。
沃纳点了下头，又看向对方的胳膊。
“现在这种时候，你还在吊绷带。”
赛金思点了根烟，摇头道：“本来出了这么大事情，我也没心思弄这个了，但现在小伯爵非常敏感，如果一旦让他在这个时候觉得我故意欺骗他，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至少，我会损失掉这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非常敏感？”
沃纳思索了下，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
“摩恩伯爵……”
“是的。”
没等他说完，赛金思便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当晚参加宴会的摩恩伯爵是假的，真正的伯爵大人已经在事发前被杀死在了他自己的卧室中，死状……十分凄惨。”
“摩耶会竟然连自己人都杀？！”
赛金思叹了口气：“你既然能猜出来摩恩伯爵死了，又猜到是摩耶会干的，肯定是从别的地方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又何必不敢相信。”
“我只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沃纳表情变得凝重。
“是啊，现在很多人都在担心这件事仅仅只是个开始。”赛金思沉声道：“摩耶会这次做的事情，超出了它应有的底线。”
摩耶会这个普洛王国中的激进组织是在‘银船事件’后建立的，它的起源来自王国内部的一些强硬派将领，这帮人一直强调着与丰塞帝国再打一场，以报当年普洛王国海军几乎全军覆没的血仇。
最开始的时候，摩耶会这帮人也只是暗中吸纳有着同样想法的普洛人进来，扩大自身在军政两界的影响力，意图改变王国的决策。
但后来随着王室与保守派官员们的大力阻挠，摩耶会逐渐变成了一个制造事端、挑动帝国神经以达到开战目的的激进恐怖组织。
可哪怕是这样，摩耶会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对普洛人出过手。
他们的目标一直是帝国来的商人和平民，很少会波及到当地人。
然而这次，不说他们竟然敢跟嗜血教会这种手段残忍的邪教合作，更是亲自出手杀死了摩恩伯爵。
这让很多态度暧昧，甚至是已经暗暗倒向帝国一方的本地权贵感到恐慌。
摩耶会杀了摩恩伯爵，明显就是因为他们认为摩恩家族已经投靠了帝国。
那么除了这位伯爵呢？
摩耶会能选择放过他们？
这才是赛金思以及其它心中偏向帝国的人所担心和愤怒的。
他们愤怒于摩耶会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虐杀贵族，又恐惧于下一个目标会不会轮到自己。
沃纳两人就此谈论了一会儿，都露出了明显的担忧。
但随后，沃纳转移话题道：“摩恩家族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当代摩恩伯爵死了也就死了，他留下的爵位和摩恩市长的位置，才是现在当地权贵们目光汇聚的关键。
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十分巨大。
赛金思吐了口烟气，表情轻松了些，“由于伯爵本人身体不算太好，摩恩家族的下任继承人很早就已经确定为德鲁曼这个长子。
早在几年前，摩恩家族明里暗里的权力、属下、资源、人脉等东西，就已经开始逐渐交到了他手里。
所以摩恩家族本身在这次事件中除了换了一位家主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损失。
不过……市长的位置能不能也顺利继承，就不是那么好说了。”
沃纳皱眉道：“我记得根据当年王室改制后的规矩，别的市政厅官职不说，市长的位置一定是当地原领主家族的。”
之所以说是原领主，是因为王室将封地自治的权力以及大量土地所有权都给回收到了位于首都哥达的内阁。
赛金思冷笑一声：“只是约定俗成的规矩罢了，这些事可没有一件落到纸面上，只不过是当年普洛贵族们联手争取到的口头协议。
可惜这些年来，普洛各岛的大贵族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团结了，他们很可能不会为小伯爵站出来说话。”
沃纳这时冷不丁说道：“他们不行，但有人可以。”
赛金思脸上露出微笑，打了个响指。
“没错，丰塞人现在可以帮助德鲁曼。”
“可想要他们这样做，需要付出额外的代价。”
“是的，不过相对来说，他们要的价码并不算太高。”
“所以，你已经见过他们了？”沃纳敏锐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赛金思坦然承认：“昨天那位殿下秘密会见了我和我父亲。”
赛金思的父亲是市政厅的财务长官，这个位置在岛上可以算得上排名前五的政治人物，尤其是在摩恩伯爵突然暴毙之后，他的态度便显得更加重要。
帝国方面如果想借此机会再次加深对摩恩岛的控制，暗中联系这对父子倒是很正常。
但沃纳没想到的是，那位海柔尔公主在刚刚从一场险境中逃生之后，竟然这么快就又开始营业了。
说起来沃纳都感到有些惭愧，这两天来他还真没想过要第一时间联络小伯爵，为帝国谋取更多利益。
赛金思见沃纳一时没有说话，便接着说道：“客观来说，帝国方面提出的额外条件有些苛刻，但德鲁曼现在没有说不的资格，否则他可能会丢掉摩恩家族对这座岛屿的掌控权。
但无论怎么说，以他有些优柔寡断的性格，这也是个漫长的过程。
而我希望你能与我暗中配合，尽快让他答应下来，也好方便帝国那边为市长职位继承早做铺垫。”
沃纳直接问道：“我能得到什么？”
两人之间的合作以赛金思为主，但沃纳当然不是白听对方的要求。
赛金思微笑反问：“这需要看你想要什么。”
沃纳稍微思索了下，道：“五千金磅！”
赛金思眉头一挑：“你还真敢要！”
“我在德尔曼心中的影响力肯定没你大，但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在一味劝说，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而如果我们两个人从不同角度为他分析利弊，他最后大概率会以为是自己权衡过后得出了答案。”
沃纳轻笑道：“我不知道帝国给了你们什么，但它远远不止五千金磅。”
“不得不说，你胃口真的很大。”
赛金思的眼神中透露着冰冷和不悦。
沃纳丝毫没有退让的与其对视，表情平静而淡然。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赛金思忽然又笑了起来。
他摇头拍着手掌，道：“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如果你这次不趁着机会大捞一笔，那才是真令人失望。”
五千金磅不是一笔小数目，换做一般人在沃纳这个位置，未必会一张口就要这么多。
要知道眼前这位少年，一年以前可还在街上卖报，他见过的最大一笔钱，可能也不超过五金磅。
而现在，面对自己装出来的不满，对方却一直没有丝毫退缩。
赛金思没有从沃纳眼里看到贪婪与狂妄，他看到的只有一种理所当然。
是的，价格并不是由地位和出身决定的，它只由需求来决定。
现在赛金思对于让沃纳答应帮忙的需求，就值得他掏这五千金磅。
“先付一半？”
“不。”沃纳摇头：“完事后再给钱，我们的合作才刚开始，相信以你的智商也不会选择赖账。”
赛金思笑道：“我就当这是你对我的赞美。”
“这当然是赞美。”
沃纳也笑了。
随后他看着窗外的景象，此时马车已经快出了城。
“我们是要去哪？”
“山顶城堡。”
“这么快就要开始游说？”
“不，其实今天我来找你，是德尔曼要叫你过去。”
赛金思神秘说道：“今晚，可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