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小妮是不是看错了。
这丫头一脸认真，奶声奶气道，“小妮不会看错，你别忘了我有鬼眼，可以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对呀，小妮是灵体，鬼魂怎么可能看错呢，她说外面来了“脏东西”，就一定有。
我把小妮放下来，起身说，“丫头，关好门窗，我出去瞧一眼。”
说完我就快步走向了阴阳当铺的大门口。
这会儿天色早就黑透了，天上没有星星，整个院子安静得出奇，只有一股挡来挡去的冷风，徘徊在院子门前，阴恻恻的，让人心头很不舒服。
我立刻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身为阴阳当铺的老板，我不是第一次大半夜见鬼了，可以进入铺子的阴灵大多有事相求，很有礼貌，绝不会故意营造出这种阴森的氛围。
我走到院子中间，环顾四周，感应到一股很森冷的气息在院子周围荡来荡去，没一会儿，铺子大门外居然飘来了一股白色的雾气，突如其来的森怖感夹杂着极度的阴寒，冻得我浑身汗毛全都竖起来。
来者不善啊。
我眯起了双眼，冷冷地说，“朋友，不好意思，今晚阴阳当铺不营业，如果有事的话，可以请下个月一号再来光顾。”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一股阴沉的冷风，轻轻推动阴阳铺子大门。
老旧的木质门轴在冷风推动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笑了，默默抓起了一把朱砂粉，朝晃动的大门处看去，
“这么不懂礼貌，你这是打算闹事？”
明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但我并不害怕。
这一年多的苦工不是白给的，在陈麻子的教导下，我已经掌握了一些抓鬼的本事，只要不是太厉害的凶物，就不值得让我担心。
更何况阴阳当铺还有很多驱邪的布置，都是陈麻子年轻时候留下来的，防的就是有阴灵上门闹事。
我既然敢坐镇阴阳当铺，自然不担心有阴灵上门找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起了作用，很快那股冷风就消失了，只是徘徊在门缝外面的雾瘴依旧很浓，那种若有若无的阴气并没有离开，反倒慢慢向我靠近。
踏、踏……
浓雾深处，渐渐传来了脚步声，我凝神看向地面，发现了一双死人穿的布鞋，正迈着八字脚，踢踏踢踏地朝大门方向走来。
鞋子上面并没有身体，乍一看，那鞋子好像自己在走路似的。
我冷笑道，“既然不肯现身，还来找我干嘛？”
嘎吱……
木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慢慢咧出了一道缝，大量浓雾沿着门缝倒灌进来。
冷风呼呼地吹着，夹杂着一道森怖嘶哑的声音，“你不怕我？”
我笑了，握紧那盒朱砂，慢条斯理地说，“我是职业法师，为什么要怕？你为什么不敢现身，难道是长得太丑，没脸见人？”
“咯咯，你小子果然挺有趣。”
那个空洞的声音回响道，“没人看见过我的真面目，见了都得死，你确定要看我的脸？”
我耸了耸肩，说我对你的脸没兴趣，只是单纯好奇，你为什么大半夜来造访，我们见过？
那个声音麻木道，“没见过，但我又不得不找你的理由。”
我问他什么理由？
这家伙并没有明说，只是阴恻恻地吐出了一个名字，“罗开平，你还记不记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本能地变得谨慎起来，“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这姓罗的就算变成了鬼，还能买通阴灵来找我麻烦？”
那个声音咯咯地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这次过来，是打算找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我沉下脸，一动不动地望着被推开的大门。
浓雾还在翻滚，呈现出一道朦胧的白影子，那个阴恻恻的声音继续说，
“因为你的插手，害我们不得不除掉罗开平，但这样一来，组织里出现了一个空缺，我们需要找个合适的人，填补罗开平的空缺。”
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你是那个组织的成员？”
“是！”对方开门见山，很直接地说道，
“我直说好了，我们的组织一直在招揽各种各样的人才，只要你有能力，就有机会得到组织的看重，罗开平很有生意头脑，所以得到我们的招揽，成为了组织的底层人员，靠着他，倒是为组织赚取了不少利润。但可惜啊……”
说到这里时，对方忽然将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冷厉而沙哑，
“他不该怎么草率地处理那只情蛊，不仅让组织蒙受了损失，还招来了你的调查。”
我定了定神，“所以，当暗杀我的任务失败后，你们立刻就除掉了罗开平，为的是防止他泄露组织的秘密？”
“可以这么说吧。”
那个声音笑了笑，可字里行间却充斥着不屑和嘲讽，“最重要的是他犯了错，就必须受到组织的惩罚。”
我深深吸气，“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做这些事的目地又是为了什么？”
“很抱歉，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接触组织的核心秘密。”
对方麻木地回应道，“除非你愿意加入，成为我们组织的成员，那么，你将接替罗开平，成为本地最大的中间商，靠着后期努力，或许还能受到组织内部的赏识，成为我们的核心成员。”
我笑了，摇头说，“如果我拒绝呢？”
那个声音平静道，“我劝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加入组织的好处绝对会让你意想不到，你现在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中间商人，没名气，没地位，就算入了行，也处在这个行业的最底层。”
“但如果你肯跟我们合作，我保证三年之内，会让你成为本地最大的阴阳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甚至专门安排人对你进行指导，让你学习更高深的法咒。”
我说，“然后呢？像罗开平一样成为你们的棋子，心甘情愿把命卖给你们？”
这家伙承诺得这么好听，可在我看来，这些承诺统统都是放屁！
罗开平的下场我已经见识过了，虽然加入组织能够获得一定的好处，可相应的，一旦损害了这个组织的核心利益，瞬间就会被人当垃圾一样抛弃。
那个声音不再劝说，冷冷道，“这么说，你选择拒绝了？”
我说嗯哼，还用想吗？
徘徊在门外的阴风变得凄厉起来，浓雾翻滚，夹杂着暴雪一样的森寒，“不肯加入，就是我们的敌人，你想好后果了没有？”
我平静道，“随便吧，老子烂命一条，生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妥协，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我特么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呵呵，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门外传来一声邪笑，砰一声，大门再度关紧，阴风倒退，很快就消失在街道深处。
“等等，别走！”
我暴喊一声，拔腿去追，可等到重新拉开大门时，那股阴气早就消失了。
只是大门上多出了一道弯弯曲曲的符咒邪印，是个扭曲的聚邪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