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蕤终究还是小觑了刘晔。
霹雳车！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悄造出这种攻城利器。
自己真是该死啊！
在收到信的时候就应该派出斥候四处探察！
只怪自己得了主公的消息便放松警惕，给了刘晔可乘之机！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对方兵力本就是他们数倍，原本他们还可以依托坚固的城池防守。
可如今皖城被破，敌方大军入城，他们便已是彻底败了！
一路上看着已经彻底陷入混乱的城中景象，桥蕤只觉得心如刀割。
这可是他的家啊！
才刚刚有了新的气象，就这么被人毁了！
“萧县……你怎么样？”
桥蕤和他的亲兵卫队赶到西城门，差点没能认出萧霖。
原本皮肤还算白皙的他此刻脸就跟锅底一样黑，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洞洞。
“桥都督！”
看到桥蕤，萧霖脸上先是露出一抹喜色，跟着便急促地说道，“城门被破，敌人已经进城！
祢长史言称如今我等只能与敌人巷战，等候主公来援！”
祢衡的想法跟桥蕤不谋而合.
巷战，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桥蕤快步赶到萧霖身旁，看到他虽然狼狈，但伤势却不致命，这才放下来心来：
“向主公求救的人派出去了吗？”
“已经派出去了！”
“祢长史呢？”
“城破后他便令我在此指挥，自带人去保护我等家属。”
“正平当真是……”
桥蕤听到这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说是“我等”家属，但是祢衡和萧霖的家人并不在这里，要保护的其实只有桥蕤一个人的家属罢了。
祢衡此人虽然平时喜欢喷人，但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却是这般令人感动。
“也罢，有祢长史在，吾女必能安然无恙，某今日便与皖城共存亡！”
“萧某与都督并肩而战，绝不后退一步！”
“我等追随二位，誓与此城共存亡！”
“俺也一样！”
随着刘偕军一批又一批进入城内，皖城内的战况也是愈发激烈，两方人马交战的情形更是随处可见。
攻城一方虽然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但在巷战中却难以发挥出来。
再加上皖城守军个人素质强，战斗意志坚定，居然硬是挡住了刘偕军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击。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皖城守军疲态渐露，攻城一方的人数优势也渐渐显露出来。
无论是正在指挥攻城的刘晔，还是竭尽全力守城的桥蕤都明白，距离皖城被彻底拿下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等到守城将士中意志最坚定的那一批人全部牺牲，溃逃必然就会出现。
彼时刘晔再去招降，这场战斗就彻底结束了。
实际上，皖城守军能够在被攻破以后还有这样的表现，已经超出了刘晔和桥蕤的想象。
“某要收回先前所言。”
正午的阳光洒下，让骑在马上的刘晔在一众士卒的拱卫中显得格外显眼。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皖城，缓缓说道，“某现在明白……张绣确是一位值得追随的主公……”
不过他随即话锋一转，断然道，“可这一仗终究还是我赢了！不知你可曾后悔？”
“某真是悔不当初！”
桥蕤看着和自己并肩而战、一步不退的袍泽，深切地感受到了张绣在一众将士心目的威望到底有多高。
他们本应跟随主公在驰骋疆场、所向披靡。
只可惜这一切都被自己毁了！
念及此处，浑身被鲜血浸透的他一刀劈翻一个想要偷袭自己的敌军士兵。
跟着夹手夺过对方武器，把自己那把内卷的钢刀丢到一旁，用已经嘶喊的喉咙发出一声低喝：
“杀！”
自己大不了一死以报主公，只愿祢衡能够护住自己女儿，至少……至少不要让她受辱。
“这就是桥府？冲进去给某搜，一只老鼠都不要放过！”
刘偕是第三批入城的将领。
他猜到前几批进城者势必会受到最猛烈的阻击，自认为没有必要跟亡命之徒相争的他就在城外等了一会儿，等城内的抵抗之势弱了下来才带人进城。
他目标明确，无视在大街小巷对垒的两军将士，一进城就直奔桥家大院。
在他的命令下，如狼似虎的士兵们提着刀纷纷狞笑着冲进桥府。
攻城这么多天，他们早就憋坏了。
虽然大桥和小桥是二位刘将军的，但是桥府还有其他女眷。
比起平民百姓，这里的女子显然质量要更高一些。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一批人刚刚冲了进去，便纷纷惨叫着向后栽倒。
胸前赫然是一支支弩箭。
“竟然有埋伏!”
刘偕见状大惊，心说还好自己一向谨慎，没有跟着冲进去。
不过他扫了一眼，随即心中大定，“府中并无多少人，弓箭手抛射，剩下的人准备冲锋！”
“长史，他们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桥府，祢衡率领一众士卒依靠出其不意的一次攻击，对围攻桥府的刘偕等人造成了可观的伤害。
但很快就陷入劣势。
刘偕对桥氏两女可谓志在必得，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
当发现埋伏在府内的人手并不多时便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终究是一点点耗光了祢衡在府内的布置。
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谨慎，因此在攻破皖城以后才没有第一时间进城。
此刻更是把桥府团团围住，纵是祢衡舌灿莲花，口吐芬芳，他也不为所动，用这种最笨又最聪明的办法硬生生破除了祢衡破局的希望。
祢衡闻言沉默片刻，随即转向身后的大桥，开口问道：
“桥家娘子，某欲于贼兵同归于尽，你怎么看？”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跟了张绣这么久，不知不觉连他说话的方式都学会了。
脸色惨白的大桥看着面前血流成河的景象，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正打算开口，却听院外传来一个声音：
“吾乃庐江太守刘勋之弟刘偕，府中之人可是长史祢衡？可否出来一叙？”
“竟然是他？”
祢衡听到对方自称刘偕，也是吃了一惊。
虽然说这次的战斗一直都是刘晔在指挥，但刘偕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帅。
只是他身为三军主帅，跑到这里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