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将林东升拦在身后摸了张银行卡出来递给了男人。
“这里头的钱算是补偿你们养了这孩子这么多年，今天我来，就是要把她带走的。如果你们不答应......”
我话还没说完，那男人突然伸出手一下子打掉了银行卡。
只见他双眼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副气急了的样子冲我吼道，“给钱就想把我们打发了？你们要是真在意这孩子，早干什么去了？”
他这句话喊的大声，吓的玲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玲玲奶声奶气的哭声听着叫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就连我都听不下去，林东升就更不用提了，估计这会儿心都在滴血。
从刚开始进门他就躲在我一言不发，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也一直惦记着玲玲。
这会他更是死死的抓着我胳膊，小声凑到我耳边说道，“算了......”
“算什么算，他们这是犯法的！”我被男人那几句话激怒了，越是这时候我越是上劲，非得把玲玲给要回来不可。
可我一转头，看见的却是林东升早就满是泪水的脸。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要回了玲玲我也没办法抚养她。其实我只要能看她过的好，我这心里头就踏实了。”林东升语气哽咽，可字字都是情深意切。
我这辈子别说是孩子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当然是无法体会他这种感觉的。
不过既然林东升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也没必要再抓着要回玲玲这件事不放。
我安慰了林东升几句，他冲我点了点头，随后走向那男人。
他身上那股子恶臭的味道叫男人嫌弃的连连摆手，可林东升却不以为然。
“不好意思，我们不把他要回去了。但我们找了她这么久，能不能......让我仔细看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东升态度真诚，男人一时间也愣住了，可还是久久不肯让步。
这时反倒是他身后一直沉默着的女人说话了，“算了，叫他看看孩子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孩子还小，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见女家主都发话了，男人只好乖乖让出路。
林东升颤抖着走向玲玲，接着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玲玲。”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使然，新家庭居然也给她起名叫玲玲。
而且令我感到奇怪的是，玲玲就像是闻不到他身上奇怪的味道似的，居然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
“玲玲啊，以后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叔叔下次再来看你会给你带更多的棒棒糖好不好？”林东升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善些，可他面部的表情却还是不受控制般拧在了一起。
找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就在眼前，可自己却已经没能力照顾她了，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位父亲身上只怕都难以接受。
玲玲懵懂的点了点头，随即抬手擦去了林东升脸上的眼泪。
“叔叔，我小的时候是不是见过你啊？”玲玲怔怔的看着林东升，说出的话更是叫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只是我心里清楚，玲玲是不会见过林东升的。
毕竟他现在的身体可是流浪汉的，怎么可能见过呢？
林东升深呼吸一口气，随即看着玲玲说道，“没有，叔叔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玲玲。这样吧，叔叔给玲玲唱首歌好不好？”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唱着唱着，林东升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玲玲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红了眼眶。
我担心玲玲会想起来这首歌是她小的时候父亲唱的，赶紧上去阻止了林东升。
既然他已经不打算要回玲玲了，那不如就让孩子从今以后过的舒坦些。
林东升看向我，也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即点了点头。
我想是时候该离开了，不过临走之前，我还是把银行卡留给了夫妇，就当是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吧。
回了旅店后，林东升仍是闷闷不乐的。
我知道他心结难解，不过现在不是他独自伤心的时候。
我答应他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该是他履行自己诺言的时候了。
“说说吧，那几起命案，你都知道些什么？”
“炼鬼人，估计是他们做的。”
炼鬼人？他们的名号我倒是听过，是专门用亡者的魂魄炼制生财，包括我之前曾遇见的五鬼运财也是炼鬼人的部下。
只是这炼鬼人属下分支居多，五鬼运财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分支。
所有炼魂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属于炼鬼人。
这么一来我倒是不知道林东升所说的炼鬼人，具体是指哪个分支。
“我在垃圾场的时候曾见过他们的人，应该是运财门的。他们这些人专门利用鬼魂杀人作案，来牟取暴利，只是不知道这帮人怎么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先前我曾经历过的五鬼运财想来也是这帮人干的，现在居然都敢这么明目张胆了，真的胆大妄为。
整整六条人命，不知道又是哪个富豪安排的。
他们要炼制鬼魂需要的都得是怨念深重的，被害之人的怨气肯定是最终的，更别提是用这么诡异的杀人方式。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还专挑有过错的下手，难不成我之前猜测的都是巧合？
“这件事闹得太大了，他们肯定不好再下手，否则我也不会在重复的地方发现那具尸体。我劝你可以去怨念聚集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林东升说道。
我没接话，而是怔怔看着他，“谢谢你，我知道了，不过你的心结已经消了，准备什么时候入地府？”
林东升叹了口气，道，“我自有打算。”
既然如此，我也就没在管他。
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成，我准备着明天就往回赶。
次日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林东升已经不见了。
只留下桌上的一张字条，“我走了”。
我本想带他回长安好好安置，没想到他居然想留在东北。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确实在情理之中，估计他也只是想找个离玲玲近些的地方，好能时常看见他吧。
林东升的事算是完了，但我的事还没完。
刘文斌时不时就会打电话询问我调查的进度，每次都是被我胡乱糊弄过去。
本身就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次决不能再拖了。
从回长安的路上开始，我就一直琢磨着该从哪入手去找线索。
可一直等我到了店里，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什么都没想明白。
林东升临走之前说的那句叫我去怨气聚集的地方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又到底是什么地方？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给苏阳辉打了个电话问他在不在忙。
听说他闲着，我便约他出来一起吃个晚饭，顺便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晚上路边都是地摊烧烤，我和苏阳辉见面后随便找了一家就开始聊起这事。
我把林东升跟我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问他是怎么觉得的。
可苏阳辉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这事儿你不是应该比我明白吗？怨气是怎么来的？不就是人死以后来的吗？那你就找总死人的地方不就得了。”
“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你告诉我，长安市哪个地方的死人多？”我白了他一眼，咬了口肉串细细咀嚼着。
苏阳辉琢磨了半天，最后吐出三个字来，“火葬场。”
我心里一阵无奈，火葬场确实是死人多的地方，但人都送到那儿了，灵魂早就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我要是运财门的人，肯定不会选择在火葬场下手。
“那你就在往上想，这人去火葬场之前要去哪？”苏阳辉察觉到他的答案并不合我的心意，便继续说道。
之前……
或许是在家里，或许是在医院吧。
医院！
医院可是个阴阳两道都能接触到的地方，市级大医院就更不用提了。
说句难听的，那地方每天进去的人不少，横着出来的人也不少。
运财门的人只需要在病房等着，就能第一时间取得那些人的亡魂。
病死之人的怨气虽然不重，在医院里也不乏横死之人，要是运财门的人趁人不备偷偷做了些手脚，那可就不是病死的事了！
想到这儿我赶紧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九点钟了。
马上就要临近深夜，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运财门的人很可能会在医院行动。
“你这脑袋瓜还真没白长，这顿饭我请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改天再聚。”说完我着急忙慌的往店里赶去，简单准备了一点东西后，便直奔长安最大的医院。
等我到那儿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虽然是晚上，但医院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
我先去住院部顶楼看了一眼，那里是手术室，还有一间正亮着灯，门口坐着几个哭哭啼啼的中年人，角落坐着两个戴着鸭舌帽口罩的人。
我下意识肯定角落的那两个人一定就是运财门的人，说不定他们现在就是在等着手术室里这个人死去，好掠夺他的灵魂呢！
既然我来了，那就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当务之急是得尽快想个办法，确认这手术室里头的病人是什么情况，我好尽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