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讶异的看了一眼老头,看着他腰间的一串钥匙,应该也是这里管理员之类的,可一个人陈尸于此,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老头皱着眉头,满脸都是厌烦之色,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是遭了哪来的瘟,居然在他手上摊上这种事。
随后他才注意到屋子里的我,警惕的问我是谁。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是长安酒楼的主管,顺子有段时间没来上班了不放心过来看看。
我看监察还没有来便和老头多搭了几句,询问了几句顺子的事情。
老头说自己也有些日子没见到顺子了,还以为他在外面惹了事不敢回来,没想到居然死在屋里了。
我又问顺子平时怎么样。
老头说顺子是挺好的一小孩,好几年前就在这里住了,听说是老家有人患病,典型的要钱不要命,只要能挣钱,他什么活都干,经常三天两头找不见人,有可能是在外面上完班就倒头睡了,很少回来。
我点点头,这倒是和成老板告诉我的不谋而合。
万经理已经去报了警,没过多久监察就过来了,带着我和万经理回警局做了笔录一直到中午才离开。
出了警局的大门,万经理立刻问接着来应该怎么办。
我让他回去找成老板,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等我通知。
万经理忧心忡忡的走了。
经过顺子的事,本来还有些困倦的我是彻底清醒了,满脑子只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地下室里人来人往,各人都只管自己的事哪有空在意别人,而且这件事我感觉没有那么简单,思来想去之下我做了一个决定。
去地下室住。
我跟老道士走江湖的时候曾经碰见一伙人,专门易容骗人,老道士带着我铲除了那伙人,而易容的手段自然也就到了我们的手里。
听说民国时期有个人,他只要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搓一搓,五官就会立刻大变样,变成完完全全陌生的一张脸。
不过这种易容术需要从小就下苦功夫,身上的骨头都是打碎了重新连的,因为一个人的五官再怎么变换,他的骨相是在那里的,但这门真正的易容术却能够连骨相都改变。
我学是有点晚了,不如小孩子的骨头软,老道士便交给了我一点浅显的手段,用药草敷脸可以改变肤色,再贴一个假胡子,弄的邋遢一点,基本上差不多。
对着镜子照了照,我对自己这副脏兮兮流浪汉模样甚是满意,便朝着地下室去了。
一路上成功收获了不少的白眼。
到了地下室,之前见过的老头管理员正坐在门口嗑瓜子,瞧见我之后吐掉嘴里的瓜子吧,我是来干嘛的。
看样子还真没认出我来。
“俺……俺俺想租租租……”
“租房子是吧?”
我用力的点点头。
“跟我来吧。”老头一边走一边跟我说:“房租每个月150,水电费50,能接受吧?”
“能能能……”
“听你说话怎么那么费劲呢?”老头摆摆手,领着我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左拐。
路过了顺子的屋子。
“你往里面瞎瞅什么呢?这不是你住的地!”
“门门门……”我直接坏掉的门,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门框上。
那里也有一个花纹,跟我和顺子手腕上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门坏了,过两天去找人修,关你什么事,赶紧走,就在前面。”
“知知知……道了。”
老头狠狠的叹了口气,似乎对我这副样子很是无奈。
带着我早到的第五间,离顺子的房间不远。
“就这。”
他利索的拿出钥匙开门,里面顿时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呛的我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老头在旁边冷笑着说,不知道是我身上的霉味重,还是这屋子里的霉味重。
我尴尬的笑了笑,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行李,就两件破衣服。
“钥匙给你别弄丢了,50一把。”
“好好好的。”
我从兜里掏出两张被揉的皱巴巴的钞票递给老头,他摩挲了一下塞进了口袋里笑眯眯的走了。
屋子里面脏兮兮的,墙上还满是黑乎乎的不明液体,墙角里堆着的垃圾都发黑了,家具上落满了灰尘。
也没什么家具,就一张木板子搭成的床,上面铺了一张破烂不堪的凉席。
我叹了口气,正打算把屋子里面收拾一下,门口突然传来了一股烧纸味。
有人在门口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我赶忙出门查看,就发现顺子房间的门口正有一对看着三十来岁的男女在那烧纸钱。
纸灰的味道很是呛鼻,不一会儿便充满了整间狭小的地下室。
“顺子,你就好好的走吧,下辈子投个好胎,别这么苦了。”
“顺子兄弟,谢谢你这段时间来的帮忙,上次我老婆生孩子也是你借的钱,这份恩情我们会一直铭记在心的。”
……
“你们是在给顺子烧纸?
两人瞬间抬头,男人问道:“你是……”
我笑了笑说自己以前和顺子一起打过工,两人倒也没有多疑,我又问他们知不知道顺子是怎么死的,
夫妻俩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又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看样子应该是知道点什么,却碍于某些原因没有说。
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没想到顺子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他还跟我说要挣好多钱回去给他娘治病,还想娶个媳妇,唉……”
女人听我说这话,顿时眼圈就红了,低声说:“真不知道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这大半年来已经是第四个了,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我迟疑的看向女人问道:“什么第四个?”
男人拉了女人一把,摇摇头,“没什么。”
见两人不愿意多说,我也就按耐住了没有再问下去,不过从他们的话中至少可以听出来,顺子应该不是死的第一个人了,或者是不是第一个这种死法死的人了,
正想再套套近乎,走廊里突然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夫妻俩的动作顿时慌张了起来,忙要把火盆里的纸钱扑灭,不等把火盆端走,那个老头管理员就已经冲了出来,手上还拎着一个桶,健步如飞。
“地下室就这么点小,你们还在这里烧纸,不怕给点着了?”
老头来势汹汹,看着我们的眼神里全是轻贱,“再有下一次你们就全都滚出去,别住在这里了!”
“好的好……”
男人话还没说完,老头就像手中的水桶扬起,哗啦一声,火盆里还在燃烧的纸钱尽数熄灭。
“下贱胚子非要找骂!管自己都管不过来还给个死人烧纸!脏了我的地! ”
老头一连骂了数十句,还跟不过瘾似的吧火盆踹翻,响动引起了其他屋子的人在门口张望。
老头又骂:“看什么看?!你们也犯贱是不是?!”
那些人顿时又缩了回去。
被骂的狗血淋头,这对夫妻甚至连嘴都不敢回。
骂完了夫妻,老头又将目光转向了我,“你看你吗呢?!该干嘛干嘛去!”
我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
老头似乎这才解了气,拎着水桶慢悠悠的往回走。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我看向那对夫妻问道:“老哥,那个老头是这里的什么人啊?你们怎么都好像……”
男人的脸上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什么也没说,和女人收拾了火盆回了屋子。
我也回到屋子,看了半天都没个能下脚的地方,索性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玩了会儿手机,等到晚上五点多的时候,跑到隔壁敲响了那对夫妻的门。
大约了等了两分钟那男人才过来开门问道:“小兄弟怎么了?”
我往屋子里扫了一眼,女人并不在,我说:“老哥,你这会儿有空不?咱们出去喝两杯?”
“这不太好吧?”
我笑了笑说有啥不好的,这一顿饭我请,就当是顺子请他这个老哥吃的最后一顿饭。
男人犹豫了半天顶不住我一个劲的劝说,看出来的也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便答应了。
经过了解,我知道男人叫余山,老婆叫王雪,两个人也是外地过来打工的。
我有心请他吃一顿好的,可是一连走了好几家饭馆,余山都嫌贵,我说又不用他掏钱,余山却说我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随便在个路边摊吃点得了。
最后在临街的一个饭馆前坐下。
点了几瓶白的和几个菜,都不用我劝,余山不住地给自己倒酒。
菜还没上呢,余山却喝了不少。
见他这样,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余山说顺子走了,心里头不舒服,原先顺子在的时候没少给他们帮忙,顺子人老实又仗义,知道自己家里有人在医院,就会在他们夫妻俩都忙不过来的时候过去照看。
听他说了一些琐事,我借机问道:“老哥,你们说顺子是这大半年来死的第四个人是怎么回事?”
余山低头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放下了酒杯,好半晌才抬起了脸,似乎是斟酌了一番,这才下决心似的说道:“今年地下室里不太平,从年头到现在,顺子已经是死的第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