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震惊不已
那轩昂之人这才转眸看了一眼何雨柱。何雨柱觉得，这是这人第一次认真打量秦淮茹。
“既如此——”轩昂男子一瞬便转眸回去，沉声道，“我此来无他意，只为一件事而来。”
“说，说。”许大茂丝毫不在意这充满杀气的阵仗，轻松地摆了摆手，“公子不远万里赶来，只为问我一句话，我岂有不让公子说之理？”
何雨柱挑了挑眉——那轩昂男子说是为一件事而来，许大茂却颇顺口地接到问一句话上，看来许大茂不仅是成竹在胸，而且早有准备。
“禄州城南二十里的禄南县县令郭存逸，四日前被人发现暴毙于家中，其妻子儿女被人掳走，不知所踪。”那人声音冰寒，“此事是阁下所为吧？”
何雨柱倒吸了一口凉气——四日前正是他们离开禄南县的日子。
临行前，许大茂一脚断子绝孙脚，秦淮茹本还觉得快意，却没想到刚一走，那县令便暴毙家中！
许大茂笑盈盈地点点头，毫不否认。那人声音更寒，沉声道：“阁下不远万里到我天齐，随意杀我天齐水果员，掳其家眷，阁下不觉得，应该给个解释吗？”
许大茂唇红齿白一笑，扬手示意何雨柱方向，淡淡从容道。
“那水果员淫欲上脑，垂涎调戏我家族女眷——难道杀他，还需要什么其他理由吗？”
——难道杀他，还需要什么其他理由吗？
嚯！
何雨柱心中一惊，先是惊叹于此句话淡然语气中毫不掩饰的霸气，而后又深深惊诧，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这人竟因为那县令对自己动了色心，竟直接动手杀了人！
看许大茂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杀人对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饭。此刻何雨柱才始觉，自己九日来竟与一个行事极为狠辣的人同行。
仿佛一瞬间，回忆起这九日里每一次目光相触，每一次看入他笑意眼眸，眸底都有一股妖火，使人遍体生寒。
何雨柱的变化许大茂都看在眼里，他似乎对何雨柱态度的变化颇不满，松开捋何雨柱衣领的手，转首埋怨道：“佳人面前，公子还偏提这打打杀杀的事，未免煞风景。”
那轩昂男子竟一声冷哼都未出，只是眉头皱的更紧，周身气场更迫人了些。许大茂却是泰然自若，看似浑不在意，浑身的邪魅放纵之气，竟也丝毫不输于那轩昂男子。
何雨柱早就想过，这许大茂绝不是普通人，然而见他如此威压之下，仍如此闲然，不由深深一惊，恐怕自己对这人的预料可能太低了些。
此念一出，何雨柱脑中已然将这几日来秦淮茹观察到的许大茂的一举一动都滚了一遍，因此直到秦淮茹皱眉思索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一件事来。
——他家族女眷？
秦淮茹什么时候成这许大茂家族女眷了？
何雨柱脑子一懵，只觉得气血上涌，又知道此时绝不是纠缠这句话的时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甫一冷静，耳中便听到轩昂男子的声音。
“这位，是尊夫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许大茂反问，一边悠然坐于榻上，仰颌望向轩昂男子，“我家族的女子，你要抢吗？”
若非四周仍被兵甲包围，何雨柱便要咳嗽起来。
秦淮茹目光溜许大茂，又溜溜那轩昂男子，却见那男子沉吟一会儿，一扬手，满室兵卫亦如进来之时，步履整齐地退了出去，从头到尾，静默如移动的石像。
于是室中只有他们三人。何雨柱索性去点了灯。
点完灯，秦淮茹便识趣地要退去里间——这两人明显是旧识，又明显身份都极为特殊，言谈之间，多有深意。
这般谈话，不是秦淮茹能听的，既然看样子自己已无性命之虞，那还是低调些好。
没想到许大茂却不乐意，扬声唤秦淮茹回来。秦淮茹有些尴尬，那轩昂之人也皱起眉头，许大茂倒扬眉一笑。
“我素来是个坦荡没心眼的，若公子有何话不可见说于人，直言便是，我家族女眷自会回避。”
那轩昂男子面色一黑，似乎想要发作，又似乎颇顾忌着什么，半晌竟生硬点点头。何雨柱心下哀叹不好，刚想寻个由头退去，许大茂却微笑向秦淮茹看来。
秦淮茹只好瑟缩着过去。
那轩昂男子率先开口，“阁下说，阁下是坦荡之人。只是不知，坦荡到什么地步。”
“自然是无不可对人言，无不可使人闻。”
“好。”轩昂男子眸色又一深，缓缓道，“那就请令在下听听，阁下来我天齐的真正目的吧。”
“目的？”
许大茂玩笑地重复了一句，“带佳人回家。”
男子神情丝毫不变，仿佛没听见他这句回答。
许大茂这才面色一顿，倒酒的手停了停，半晌无奈笑道：“顺便，一思故人。”
轩昂男子的指尖，不自觉地微微颤了颤。
面前之人，纵使一身寻常服装，邪魅狂放气度，却丝毫未因此消减。
他暴虐无度，状如疯魔，可他却深深地记得，自小他父亲曾在提起面前之人时，无数次淡笑轻叹。
“世人徒知其表者多矣。”父亲总是温柔地看着他，少见的温柔，“若再来一次，我恐怕不能及他。”
很久很久他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至十岁时，他随母亲第一次到此人府上，亲眼见着他绝世邪魅容颜。
亲眼见他对母亲的万般温柔、对自己的纵容谦然，始知为何父亲说，世人说他暴虐无度，是徒知其表。
母亲让他叫他伯父。他笑眯眯地制止，眉眼弯弯，将脸凑近他面前，“若你父亲亲身来此，管我叫一声大哥，我便允许你叫我伯父。”
他知道，父亲也是悄悄来过的，但绝不会叫他大哥。后来他渐渐懂得为何他不让自己叫他伯父——为了不愿承认的伤痛，也为了给他留一条后路。
总有一日，他们将以平等的身份对立而视。那时，若他心中一直记得面前之人是自己的伯父，恐怕会多有顾忌。他此举，是给他了自由。
而后十四年未见，再见面，他邪魅容颜一如往昔。岁月没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世人更称他为世间妖魔。
他却知道，他邪魅微笑下深藏的孤独寂寥，纵使抵消了岁月苍老容颜之痛，仍不能化去半分。
这人妖魔笑靥下，一颗心早已成寒冰，可能……永无融化之期。
他突然仰首闭目，长吐一口气，再低首看向许大茂，面上寒霜已然尽褪，只有满面沉静。他竟向许大茂扬手，许大茂眨眨眼，将手中酒杯递给他。
那人仰脖而尽，看得何雨柱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