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夹馍为何物？”
江先生咽了一下唾沫，厚着脸皮开口。
这肉香的老霸道了，整的他碗里的玉米糊糊瞬间就不香了。
这次不用曾小田开口，他们很快就见到了叫卖男子的动作。
簸箕里装着做好的饼子，又有一人端来一锅炖的香气四溢的肉来，将肉剁碎放入饼子里，再添上一勺的汤汁…
咕咚！
主仆三人齐刷刷的咽了一口唾沫。
“你喝！”
江先生把手里的玉米糊糊往南风手里一塞，撒丫子就跑到肉夹馍的队伍后面排队去了。
好家伙，这么香的肉夹馍只要三文钱，不来一个简直血亏！
沈星比江先生更快，从放碗筷到排队一气呵成，手脚利索的抢在了江先生的前头。
“你有钱吗？”
江先生表情得瑟的看着眼前的大高个，“没钱就乖乖排我后面去！”
钱是男儿胆，没钱即便是身手在高，那也气短！
沈星黑着脸跟江先生换了位置。
为了肉夹馍，他忍！
队伍前进的极慢，好多人都是五个五个的一起买，这还是因为每人限购五个。
如果肉夹馍不限购的话，江先生相信十个八个买的人也有。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这么破败一个地方，大家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多数还住在帐篷里，怎么花钱就这么大手大脚了？！
一个肉夹馍三文钱，五个就是十五文！
“十五文都够割上一刀肉了，这不比吃五个肉夹馍香吗？”
江先生没忍住心中的困惑，直接拉着前面的男子询问起来。
“您是外地人吧！”
前边的男子也呵呵一笑，“北地闹了好几个月的饥荒，你当咱们这里还有肉卖啊？”
“这些肉都是夫人派商队从南边带回来的，供应量有限，可不能敞开了卖！”
“再说这肉夹馍多好！又是面又是肉的，买块肉自家炖可炖不出这种味道！”
男人说着数了数前面的人数，乐呵呵的对江先生说：“今个儿我只买一个，剩下的四个就让给您了！您也尝尝咱们清市的味道！”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卖饭的男子便突然吆喝了一声，“还剩五十个…后面的人今个儿别排了，明个儿请早！”
江先生噗嗤一乐，“谢了…”
这清市有点意思…
原本这趟他只是脱不了老周的力荐，打算来这里转一圈，等不满意了再找借口离开。
现在他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您的肉夹馍，拿好了！”
江先生付了钱，拿过一个用油纸包着的肉夹馍就开啃。
沈星毫不客气的从他手里拿过剩下的三个肉夹馍，往南风和曾小田手里一人塞过一个，迫不及待的也啃上了。
曾小田激动的道了谢，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然后把剩下的用油纸包好，放进了怀里。
回去让自家弟妹也尝尝…
“哎…香！”
一口下去，感觉自己浑身都舒坦了！
江先生的嘴巴忙的不行，巴掌大的一个肉夹馍几口便下了肚。
得嘞！就算为了这肉夹馍留在这里也不亏！
沈星更快，眼见南风吃不下，还拿过他的三两口给吃了。
哐哐哐！
一队手持铜锣的人穿街而过，“明日东街开市…”
“明日要开市了！那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我要买针线，衣料还有蔬菜…要买的可真不少啊…咱们可得早点去！去晚了可是什么也买不着了…”
“谁说不是呢！商队带回来的玩意我每个都想买，只恨我家那口子挣得少…”
“你这话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现在只盼着夫人说的女子作坊赶紧建好，到时候咱们就也能挣钱了！”
“等手里有了钱，还不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老妹说的是！我现在这日子过的别提多有奔头了…”
身边几个妇人叽叽喳喳的对话，成功把江先生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明日开市的消息上。
“她们怎么这么激动？不就是开个市嘛！”
江先生摸了一把嘴巴，逮着曾小田又是一通询问。
他现在可算明白了夫人为什么雇佣这些半大的孩子当向导了。
清市的一切都新鲜的很，没个向导还真搞不明白！
“先生不知，如今整个北地也就咱们这里还能开市了！”
曾小田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扬起脑袋，满脸的骄傲。
“北地的饥荒闹了近一年了，关城又起瘟疫，逃荒的百姓一个劲儿往南涌，从北到南的商道上更是盘桓了无数的劫匪…”
“南边的商人不敢往北地走，北地的世家大族都忙着自保，这有本事顾不上，没本事的过不来，也就咱们夫人还惦记着咱们百姓！”
“这话倒是新鲜…”
曾小田的话让江先生为之侧目。
一个小童竟有如此的见解，这清市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他现在对那个夫人是越来越好奇了。
“先生见笑了…”
曾小田腼腆的笑了笑，“我也是在别的先生讨论的时候听了几耳朵…”
“这话说的倒也不错…”
江先生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的感慨，“那些世家权贵何曾把百姓的生死放在心间了！”
“他们不是不能从南方往北地运粮，而是不想为百姓花钱！”
“如今北地百姓手里能有几个钱？！货物和粮食即便是运过来了，又有几个人能买的起？”
“哼！那些人岂能跟夫人比？！”
旁边一个老者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嘴，“明早你去东市上转转就知道老朽说的话对不对了！”
老头说完就背着手，气哼哼的走了，弄的江先生哭笑不得。
“先生勿怪！”
曾小田尴尬的挠挠头，“张先生的脾气是怪了点，但是他人特别好！”
“张先生是夫人特聘的先生，隔一日便在前面的学堂免费教人读书识字，说起来这条街上有一大半都是张先生的弟子呢！”
“学堂？免费？”
江先生这一路上虽然已经被震惊的麻木了，但是学堂这个词还是再一次挑动了他敏感的神经。
读书识字从来都是权贵世家手里的利器，穷苦人家什么时候能读的起书了？
听眼前这个小童的意思，夫人不光培养穷人家的小孩读书，还人人可读？
曾小田随手一指，“诺！就是这个…”
沿着饭堂往东走不了几步便是学堂，学堂跟饭堂差不多，都是灰扑扑的房子，只不过在上面挂了一个学堂的匾额。
“今个是孙先生坐堂，讲的正是《千字文》。谁有空谁便能过来听，小娘子也可以！夫人说了，不限年龄不限性别！”
每次看到其他人这么震惊的表情，曾小田就止不住满脸自豪。